听了这番话,皇甫廷彦的浓眉不由得皱起。
想不到,江南一带竟有如此嚣张狂妄的恶匪,眼里简直没有王法了!
尽管他非官也非将,但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将军之子,既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又怎能袖手旁观?
皇甫廷彦的神色一敛,二话不说地起身下楼。
张德见状,赶紧付清了酒菜钱,也立即跟了过去。
城南,富商叶百风的府邸中,已部署了一批官兵,其中十多人在账房外严阵以待,另外还有五、六人守在账房内。
年近半百的叶百风和他的夫人在回廊下不安地走动,神色凝重而紧张。
眼看夕阳逐渐西下,所有人的情绪也愈来愈紧绷。
众人屏气凝神地等待恶匪现身之际,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一抹可疑的身影从天而降,迅速落在庭院角落的假山之后。
“来了!在那里!”
“快抓住他!别让他给逃了!”
十多名官兵霎时一拥而上,打算将恶匪一举成擒,然而当他们冲到假山之后,却全怔住了。
这里哪有什么恶匪的影子?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根本只是个被套上了衣裤的草人!
“中计了!”
众人又惊又怒,连忙回头望向账房,赫然惊见一名黑衣黑裤的蒙面人自账房窜出,手里还拎了一只小包袱。
账房内的那些官兵竟然没有追出来,想必已在转瞬间被摆平了,由此可见这恶匪的身手不凡,不容小觑。
十多名官兵们丝毫不敢轻忽,立刻冲了上去,将对方团团围住。
这黑衣恶匪的身材矮小,由于脸上蒙了布巾,只看得见一对狭长的眼,而从右额角斜斜延伸到眉心处,有一道明显而丑陋的刀疤。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恶匪,别想逃!”为首的官兵叱喝着。
“哼,就凭你们这几个乌合之众,也想要拦住本大爷?”黑衣匪徒嗓音粗哑地嗤笑。
“废话少说!乖乖放下银子,束手就擒!”
官兵们一拥而上,杀气腾腾地挥刀围攻。黑衣匪徒抽出随身的长剑应战,以寡敌众却丝毫不见畏惧。
他的武功高强,招式利落而灵活,官兵们根本不是对手,尽管奋力地砍杀,却不但连他的半片衣角都没削到,反而还被一一击落了手中大刀,再被点住穴道,一个个僵如石像,动弹不得。
黑衣匪徒望着这一尊尊“石像”,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些官兵和账房里那几个家伙一样容易应付,而他们所有人的穴道约莫两刻钟就会自动解开了。
“没有其它人要上吗?那我可要走了!”
黑衣匪徒斜睨向一旁的回廊,就见叶百风夫妇满脸愤恨不甘,却又畏惧他的功夫,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更别说是要上前抢回银两了。
他们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黑衣匪徒眼底的笑意加深,甚至还嚣张地扬了扬手中的小包袱,笑道:“这些银票和银两我带走了,后会无期!”
当皇甫廷彦自湖畔的酒馆匆匆赶至时,正好看见这名黑衣匪徒跃上屋檐,打算离去的一幕。
他黑眸一瞇,轻功一使,下一瞬间人已上了屋檐,挡住对方的去路。
“想往哪儿跑?”他沈声喝道。
黑衣匪徒蹙起眉头,没想到竟会突然冒出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让开!不关你的事!”他以粗哑的嗓音喊道。
“虽不关我的事,但是既然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皇甫廷彦打定主意要擒住这名嚣张又狂妄的家伙。
“拔刀相助?”黑衣匪徒嗤笑了声。“我瞧你两手空空,身上恐怕连把剃头刀也没有吧?”
皇甫廷彦还没开口回答,他的随从张德也已赶到。
“少爷!”张德喊了声,也会武功的他,将手中长剑朝屋顶上扔去。
皇甫廷彦利落地抽出长剑,接着旋身一踢,那剑鞘便朝下飞去,让张德牢牢地接住。
“瞧起来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黑衣匪徒哼道。
“偏偏我就是管定了!”
“好吧,既然你自讨苦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黑衣匪徒率先出招,挽了个剑花,凌厉地攻去,皇甫廷彦沉着地接招,并立刻展开还击。
霎时之间,银光闪动,皇甫廷彦的招式凌厉,而黑衣匪徒的剑法灵活,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一连过了十多招之后,黑衣匪徒心知碰上了难缠的对手。他的目光一闪,虚晃一招之后迅速施展轻功离去。
“往哪儿逃!”皇甫廷彦叱喝了声,立即追去。
官兵们虽然也想追去,无奈穴道被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抹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之外。
皇甫廷彦追着恶匪,一路追出了城,来到一座郁郁苍苍的山林。
这家伙极为奸巧狡猾,进了山林之后,窜逃的路线更加曲折迂回,常藉由地势的掩护,转了个弯之后,就忽然朝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逃去。
有好几次,他差点就追丢了人,幸好及时瞥见那抹一闪即逝的黑色身影,才又立即追上。
眼看那黑影又消失在前方一座高耸的土坡之后,皇甫廷彦愠恼地咬了咬牙。
“你这个奸险狡诈的混帐!我绝不会让你给逃了!”
他足尖一点,身影一晃,迅速跃至土坡之后,但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忽然听见姑娘的惊叫——
“呀——你是什么人?别看啊!”
皇甫廷彦怔住,定睛一看,俊颜立刻浮现一丝错愕。
他万万没料到竟会看见这一幕——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姑娘,独自浸在一方碧绿的潭水之中!
一股热气蓦地窜上俊颜,他尴尬地迅速转过身去。
“抱歉,不知姑娘在此,失礼了。”
他望着眼前茂密的林木,思绪一片hexie。
刚才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张娇媚绝伦的容貌,却已烙在他的脑海——那巴掌大的脸蛋、精致绝美的五官、白皙粉嫩的肌肤,简直像是上天的杰作。
尽管京城中多的是端庄娴雅的千金闺秀,却没一个比她貌美,甚至就连出身高贵的皇亲贵族,跟她一比也都立刻失了颜色。
如此的绝色佳人,怎会出现在此?
纵然潭水碧绿、树影重重,她又只露出颈子以上的那张娇美容颜,他其实什么不该看的都没看见,但……既然她浸在潭水之中,想也知道水中的胴体是一丝不挂的……
俊颜上的尴尬又多了几分,同时也不免感到一丝困惑。
“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我家就在附近,平时这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到这儿来,所以……所以我才会……”
听了她的解释,皇甫廷彦忍不住直皱眉。
即使她家就在附近,即使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到这儿走动,她也不该如此轻忽大意呀!
万一遇见心怀不轨的恶人,那该怎么办?姑娘家的清白岂不是毁于一旦?
当他正想要委婉相劝时,忽然听见她惊声尖叫——
“呀!前头那片竹林有人!是个蒙面的黑衣人!”
皇甫廷彦一听,当下顾不得要提出什么劝告,立刻握紧长剑,施展轻功朝她所称的那片竹林追去。
然而,才刚离开那方幽潭不久,他就忽然察觉事有蹊跷。
前面那片竹林距离后方的幽潭那么远,而凭那名黑衣匪徒的轻功,必定是晃眼即过,寻常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有办法瞧见他的身影,甚至还瞧得见对方蒙了面?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正当皇甫廷彦心生疑窦之际,后方忽地传来一阵水声。
他惊诧地回头一看,赫然看见那名姑娘从潭中破水而出,并迅速从一旁的树丛闪身离去。她的身子并非他原先以为的一丝不挂,而是穿着像是男人衣着的黑衣黑裤……
等等!黑衣黑裤?!那不就是刚才那名匪徒的衣着吗?
皇甫廷彦震惊地施展轻功迅速返回幽潭,瞥见在潭水旁的长草丛中,有一块黑色布巾和一个模样有些诡异的东西。
他仔细定睛一看,不禁愕然地瞪大了眼。
那竟是一张假脸皮!
“原来是易容术。”他被耍了!
皇甫廷彦恼怒地低咒一声,立刻朝刚才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然而,她不仅轻功高强,又相当机灵狡黠,经过刚才这么一耽搁,早已不见她的踪影,也再无半点线索可循。
“可恶,竟让她给逃了!”
皇甫廷彦再度返回刚才那方幽潭,拾起草丛中的蒙面布巾和那张假脸皮。
瞪着假脸皮上那维妙维肖的刀疤,他的脑中不禁浮现刚才惊鸿一瞥的娇媚容貌,那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她究竟是什么人?有着娇媚绝伦的容颜、机智狡黠的脑袋,还有着一身不容小觑的功夫以及精妙的易容术,简直像一团美丽的谜雾。
皇甫廷彦握紧了手中的布巾和假脸皮,黑眸闪动着决心。
不管她是多么美艳绝伦的姑娘,抢夺老百姓的钱财他就无法坐视不管。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设法将她给揪出来!
第1章(2)
皇甫廷彦返回城里之后,先到投宿的客栈找张德,命他去附近的几间客栈、茶馆探听任何关于那名匪徒的消息,而他自己则打算去叶家附近,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