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他们的回应,卓匀汉沙哑的开口,“感情的事我不认为亏欠你,自始至终我都认为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既然她坚持要冉扬参与,那他就不避讳了。
犹记得当年家中遭逢巨变,他一时之间痛失双亲,原本爽朗的个性被伤痛扭曲,他压抑着自己也失去了笑容,是她,这个爱哭爱闹爱欢笑的小小跟屁虫一路跟着他,把他已失去的笑容一点一滴的找回来,她是他钟爱的妹妹,他对她的感情不亚于冠音,只是他对她的情感全然只有兄妹情。
“我从没有认为你亏欠我什么。”感情的事她当然明白,不能因为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就认为对方亏欠了自己。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曾经全心全意在他身上,最终才知道自己误解了他眼底的疼爱,并深受打击;而她只是希望他不要再把她当个孩子,能稍微认真的面对她,不需要他回应她,至少请认同她的感情。
“我和冠音并没有要欺瞒你,当初的我真的认为你是个孩子,而我和冠音的感情一直在跌跌撞撞中进行,也就无暇注意到你的感情了。”以前的她总嘟囔着要当他的老婆,嘴里经常喊他亲爱的。但他总认为那是属于她少女爱嬉闹的玩笑,却没想到她是这么的认真,那时的他正为倔脾气的冠音那不确定的感情伤神,竟就这样大意的伤她如此之深。
“你们总认为我是个孩子,只要每天快快乐乐过日子,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知道,不是吗?”她的双眸黯然,她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啊!被从他们大人的世界中抽离。但这是头一次被抽离得这么彻底,彻底得在最后一刻才知道她失去了一切。
“有些话爸妈说不出口,但我们都深刻的反省了,我们都明白你不再是孩子,是我们对待你的方式错了,我们都太爱你,所以才忽略了你已经长大。”这是他深觉得亏欠她的地方,如果他们把她当个大人般的对待,认真的看待她的感情,也不会放任她把感情投注这么深而受伤这么重,更不会在她受伤这么重时,还无法理解的用粗暴的方式逼她离开。
凌云家垂下眸没有回答,她知道这对他们很难,因为他们习惯把她当个孩子般宠爱。
“冠音三年多的婚姻一直活在自责中,当年她抗拒我的因素其实有一部分是因为你,是我说服她你对我只是崇拜,是我让她决定放弃音乐回来接手“音轻云淡”,我只是认为这里和你们是我的责任。”
当年是两老收养了他,他才得以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才没有在痛苦中轻贱生命,所以他认同这里,认同他们是他的家人。
爸妈的年纪渐渐大了,而云家的年纪又小,扛下“音轻云淡”的责任自然而然的就应当在他肩上,他无法放着爸妈辛苦建立起来的地方不管,他想要留住这片美好的上地给爸妈养老,所以他坚持守护着这座庄园,没想到冠音也毅然决然的放弃热爱的音乐,愿意回来与他一起共同努力,而他万万没想到,以为还年轻懵懂的云家,早就规划好了她对这个家未来的蓝图。
她明白,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舍不得给她太多的压力与责任,却想不到这才是伤她最深的地方,她想要的只是信任。
“能回家来吗?你不在家的日子,爸妈都觉得很寂寞。”他眼底带着很深的盼望,如果能让这个家恢复以往的欢笑,他什么都愿意试。
低垂的眸底闪着苦痛,她并不想让大家和她一起痛苦,她也不是赌气不回来,只是现在的她还无法回家。
“对不起。”凌云家只是轻声这么说,思绪紊乱的走开。
见她拒绝而离去的背影,卓匀汉深叹了口气。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她心里的伤痛?到底该如何才能让她回来?
在旁边一直保持静默的冉扬,看着依然望着凌云家离去背影的卓匀汉,他的焦急与痛苦很明显,他们很爱她,但不够明白她心里的伤。
“她没有意气用事,她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间,你们只要相信她,给她一点空间和时间,她会没事的。”她的伤痛怎会是一个拥抱或一段谈话就能瓦解的?以为心结解开一切就能恢复的人,是没有真正受过伤的人。她需要时间复原,但是至少从这一刻开始,她已开始让伤口停止腐坏,只是要她能真的笑,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说完,冉扬没有等卓匀汉回应,迳自朝凌云家走去,直走到凌云家的身边,他才站定,她便将头靠上了他的胸膛。
原本只是两道涡流的清泪,当冉扬将她搂进怀里后,泪便泛滥溃堤了。她离开家的那一天,她都不曾这么用力的哭过。
家人战战兢兢怕再伤害她的心情她感受到了,他们眼里的痛苦她也明白,他们期望心爱的小妹回家的心意她完全清楚,所以她的泪才会溃堤,她绝不想因为她而让大家一起受苦,但是她还无法自在的面对他们。
三年前那一天,她一瞬间失去她所有的最爱,她最爱的男人、她最爱的姐姐、她最爱的地方及她最爱的双亲。
她失去的不只是爱情和亲情,她失去的是尊严和生存价值,她只是需要个人的空间和多一点的时间来让她重建尊严,她只是希望能有人理解她来帮她恢复自信。她真的没有意气用事,请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第7章(1)
与来时相同的四个多小时车程,心境却截然不同。
凌云家偎在冉扬肩上沉沉入睡,回家的头两个夜晚她几乎不能成眠,沉重的心让她的眼皮就是无法合上。
早上离开时她爸妈还是和她演了一出十八相送,爸爸的纯情版和妈妈的本土版演技各有千秋,但共通的都是对她的不舍。
离去前她对姐姐说,宝宝出生后她会带礼物回来看她,而她的那一句“姐”,惹得姐姐眼泪溃堤,姐姐伏在姐夫胸前轻轻的哭着,脸上却是含着笑的。
她知道姐姐等她再喊她一声姐姐已经三年了,昨晚在冉扬怀里哭完后,她觉得她至少能走出这第一步,其他的就慢慢来吧!
东部的海岸线在火车窗口起伏,那是花莲特有的景致,丰富的海岸地形,壮丽的山水,教人留连忘返。
本来专心看着窗外风景的冉扬,忽然感觉倚在他肩上熟睡的人有了动静,他转头看到她唇边的莞尔一笑,知道她醒了,但他没打算移开她,反倒伸手为她抚去落在颊上的发,顺手将她带进怀里。
赖在他怀里的感觉很好,很安稳,很平静,很舒适,以后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趁现在就多赖会儿吧!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难以面对,她以为她会崩溃,以为她的臭脾气又会搞得家人更难受,幸好啊!有他陪着。他似乎给了她面对的勇气,换作是成锋,若不是他掩护她逃避,不然就是她在他强制的要求她面对的压力下崩溃了吧!
他这种没有压力的陪伴,好温暖。
正幸福的从冉扬安稳的气息中感受着许久没有的轻快,那恼人不识趣的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响起,凌云家轻皱眉头想假装沉睡没听见,却听见冉扬沉稳的嗓音问,“不接吗?”
无奈呀!凌云家离开令人依恋的怀抱,很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喂。”
“凌助理?”
电话那头是女皇陛下犀利的声音,凌云家所有的不耐全都自动退避,正严肃紧张的要回答,岂料女皇陛下马上警告,“不要出声,安静的听我说。”
凌云家严阵以待,到底是什么事?女皇陛下这么紧张及和神秘。
“你们现在在回台北的路上吗?”
“嗯。”凌云家不敢说太多,只敢轻应出声。
“冉特助在你旁边吗?”
“嗯。”凌云家轻应,正要瞄一眼身旁的冉扬,女皇陛下的声音又紧急传来,“不要看他,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这通电话是我打的。”
“嗯。”气氛越来越紧张,凌云家赶忙捂住话筒别过身去。女皇陛下到底要说什么事?
“你听好,我要你执行一个重要的秘密任务,这个任务你绝对不能让冉特助知道,而且拼死也要达成,明白吗?”
“嗯。”凌云家紧张得心口直跳,这么神秘,这么重大的任务会是什么?没想到她也有被委以重任的时候。
“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冉特助,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绝对不可以让他进公司。”
嗄?这是重要的秘密任务?
她今天休假并没有打算进公司,但冉扬是打算回台北后下午进公司,好像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她拖住冉扬不让他进么司,那案子没关系吗?
“是。”也不敢多问,凌云家只能接受女皇陛下指派的任务。
只是无故要他放着重要案子不进公司,又不能告诉他原因,这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