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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冷翼也常拿这些话来骂她,但或许是习惯了,并不那么尴尬,第一次被其他人指着鼻子骂,让她好生难堪。

  被斥责后,那个名叫玉儿的女孩抱歉地看她一眼,低头继续搅拌稠稠的糨糊,不敢再多言。

  没人理她,又剩下自己孤单一个人,独自呆站了会儿,脑中突然有个想法。

  “我可以帮忙吗?”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一方面,她想扭转他们对她家人的看法;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想帮助他们,让他们尽快有坚固的房子可住。

  “帮忙?用你那双雪白漂亮的手吗?免了吧!尊贵的公主!”

  这份好意被人掷回脸上,没人相信她是真心的。

  “真的!我是真心想帮忙,拜托你们给我一份工作。”

  涵泠不放弃,真心诚意地一再拜托,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烦得受不了,终于有人说:“好了好了,她想做就让她做,给她最粗重的工作,看她能忍受多久!”

  “谢谢你们!”涵泠觉得好开心,只要能帮忙就好了,她不怕辛苦。

  “你去,和玉环一起把那些糯米从推车上搬过来。”领头的妇人大声下令。

  “好。”涵泠没半分迟疑,立刻开始干活。

  她先观察一会儿,看看那个名叫玉环的妇人如何工作,接着有样学样,爬到推车上,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抱住一大袋糯米,以为自己能像她一样,轻松地肩扛起。

  结果信心满满地抱起糯米袋,立刻咚地一声,连人带米栽下车去,跌得四脚朝天。

  “哈哈哈!”四周立即爆出嘲讽的大笑声。“瞧瞧咱们这位娇贵的公主,一袋糯米就将她压垮了。”

  涵泠满脸通红,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糗过,她好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但也因为被嘲笑,她个性里不服输的一面被激起了。

  她立即站起,随意拍去裙摆上的泥灰后,再度挑战那袋糯米。

  这回她不贪急躁进,先用手指牢牢地掐住布袋,然后慢慢地将糯米搬起,以肚腹稳住,吃力地一步步前进,途中几次差点跌倒,但她都竭力稳住了,终于将糯米搬了过去。

  原来她不是办不到!只要不躁进,慢慢地搬,她也做得到的。涵泠不自觉露出微笑,这回她真的对自己有了信心。

  “请问,这袋糯米要放在哪儿?”

  当她终于把糯米搬到大锅旁,开口询问时,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众人全都看呆了。

  “啊?咳!就、就搁在那儿就行了。”有人随意指了个地方。

  “好的。”涵泠顺从地把糯米卸下,又转身去搬第二袋。

  这时,有人悄声说:“这公主好像没那么不中用耶。”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说不准她只是装装样子,搬个几袋就不干了。”

  大多数人还是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谁也不相信,高高在上的公主真的愿意挽起袖子帮她们干活儿。

  不过再次出乎大家的意料,涵泠这一忙,就忙到将近中午。

  正午前,毒辣的太阳在头顶上肆虐着,远处传来煮食的香气。涵泠昨天晚膳几乎没吃,今早又只喝了些白粥,这会儿只觉饥肠辘辘、头昏眼花。

  “这里还有几袋糯米,搬完就可以吃午饭了。”名叫玉环的妇人轻松搬起一袋糯米后,朝她说道。

  虽然还是不热络,不过她们对她的态度,比一开始时好太多了。

  “好……”涵泠强撑起精神,又抓起一袋糯米,准备搬到大锅旁去。

  她的两手因为用力过度,已经红肿破皮,身子也因极度的倦乏而虚弱无力,但她仍死撑着,不喊一声苦。

  不过……好糟糕,她的两手在发抖了,快抓不住麻布袋,两条腿儿轻飘飘的,走路好像在晃;最糟的是,她眼前好黑,都快瞧不清楚路了。

  冷翼远远就瞧见她,他原本正戌新城的干部商讨筑城之事,但见她摇摇晃晃地搬着一大袋糯米走过,让他很难不注意她。

  她在干啥?

  他眯眼瞧着,见她一下子由左晃到右,一下又由右晃到左,好像喝醉了似的,不觉拧起眉。

  蓦然,砰地一声,装满糯米的麻布袋先重重落地,然后涵泠双眼一闭,如软趴趴的面团般,坠落地面,身旁立即传来数道尖叫声。

  “涵泠公主——她昏倒了!”

  “让开!”冷翼匆忙赶到,排开不知所措的众人,拦腰抱起她。

  一抱起她,手上那轻如羽毛的重量,让他重重拧眉,他转头沉声吩咐:“去找陈大夫来。”

  仓促地吩咐完,冷翼抱着涵泠,飞快往他在新城的临时居所奔去。

  第4章(2)

  既是临时居所,便不可能太过豪华,二房一厅的简单设计,简朴舒适。他一进门便往自己的寝室而去,掀开被褥,小心地将涵泠放上床,心急地审视着她。

  她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阴影,他注意到她的双颊有着被阳光晒伤的痕迹,却又诡异地苍白,眼睛上还有软倒在地时沾上的泥尘,冷翼想也不想地伸出衣袖,温柔抹去那些尘土。

  一整日在大太阳底下干活,很难不被晒伤,回去得再找些药给她擦上。

  他没察觉自己思绪中的怜惜,目光又被另一样东西引去——

  她的手!他瞪着她的手,触目心惊。

  那原本白嫩嫩的手,如今全是伤痕,有搬运时磨破皮的,熬煮襁糊时烫伤的,还有制砖时敲伤的,花花绿绿,青青肿肿,看来好不吓人,而她竟然没吭一声。

  他轻轻举起一只小手,借着窗口透入的微薄光线,眯眼仔细审视。

  心,莫名地抽痛,大手不自觉地轻柔摩挲着那些红肿伤处,好像这样就可以疗愈那些伤处。

  望着她伤痕累累的小手,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疑惑、有心疼,也有懊恼。

  她真的这么能忍?即使受了伤、捱不住了,也不喊一声苦?

  而她又怎会昏倒呢?他明明一整个早上都在暗中观察她,却没及早发觉她的异样。

  冷翼责怪自己太粗心。

  不!他并非真的粗心,而是故意忽视。

  一开始见她放下身段,卷起衣袖帮这些平民百姓干活时,他以为她只是装模作样,很快就会放弃,所以他冷眼旁观,等着她主动放弃。

  但她没有。

  她搬运糯米、帮忙熬煮、帮忙制砖、帮忙曝晒,又再度搬运糯米……如此不断反覆。每样工作她都亲自动手帮忙,瞧她晒得双颊通红、汗水直流,也不曾跑去纳凉偷懒过。

  他早已发现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每踏出一步,都像七八十岁的老妪般举步维艰,他却视若无睹,刻薄地对待一个纤弱的女子。

  他心里罕见地出现懊悔,他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却对一个女子心软了——但她偏偏是昏君的女儿,他不该对她心软!

  他握紧拳,牙关咬紧,理不清心头的复杂情绪。

  这时外头传来呼唤声:“王爷,陈大夫来了!”

  白云天请来陈大夫,要为涵泠诊治。

  冷翼立即起身,僵硬地退到一旁,对陈大夫道:“你替她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陈大夫才伸出了手,正要去握涵泠的手,冷翼却突然高声阻止:“慢着!”

  陈大夫与白云天皆讶异地转头看他。

  “你用这个。”他扯断系在腰间的玉佩,从系着玉佩的丝绳里抽出一条丝线交给他。

  陈大夫见了立即恍然大悟。

  “真抱歉,是小的疏忽了!公主的冰肌玉肤,岂是小的能够亵渎?在下早该想到必须隔空把脉才是。”

  白云天听了,忍不住偷偷掩嘴窃笑。

  他这主子啊,表现得一副跟这美丽公主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结果连手腕都不准人家碰,还真小气!

  白云天不时发出嗤嗤的喷笑声,惹来冷翼恶狠狠的瞪视。

  冷翼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大可不在乎,但他却该死的在乎。

  陈大夫是个男人,想到他的手要放在涵泠那白皙的肌肤上,他的心里就不舒服得紧,活像个怕人家觊觎自己宝物的守财奴。

  自己这般莫名其妙,能怪人家笑他吗?

  又瞪了笑得太过分的白云天一眼,冷翼决定不再理他,专心看陈大夫把脉。

  幸好陈大夫功力够,隔空把脉也难不倒他,只见他以丝线系在涵泠的手腕上,抚触着丝线的另一端,闭眸深思了会儿,才睁开眼,解开丝线。

  “她怎么了?”冷翼迫不及待地问。

  陈大夫取下丝线后,起身回答,但有些结巴。

  “启禀王爷,公主玉体并无大碍,我想只是太劳累了,还有……可能公主这阵子餐饮……都不定时,没有好好补足所需的养分,才会导致她的体力……不是很充足,所以才……”

  “你到底在说什么?”冷翼完全听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陈大夫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照实说:“在下推测,公主可能是因为饥饿,体力不足,所以才会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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