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如果,他能够放下成见,待她好一点,或者她可以……
可以什么?
所以说啦,梦想都是遥不可及的,而她的梦想更是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
梅杜莎幽幽叹了口气,又洒脱的一笑。她在想什么啊?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永远不可能对她好的,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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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式建筑应该是公认最美的,迥异于较喜矮宽的英式建筑,法国像是什么都贪高,一幢幢的大楼矗立着,仿佛比较着谁最高、谁装饰得最美,教堂、高塔顶端隐没在云端深处的比比皆是,或许是因为自负的心理吧,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
要命,欧洲的冬天可不比台湾的暖冬,那零下的温度几乎把她逼疯了,特别是……童年太多不好的回忆都是在冬天的雪夜发生,令她实在很难对皑皑的雪景有什么美丽浪漫的憧憬。
瞄瞄腕上已调整过的时间,还早,她的心里建设尚未建构完整,况且,对方应该还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她没有必要这么早回去看人家脸色。
拿出墨镜,遮住那令擦身而过的行人纷纷抛来惊艳目光的丽颜,梅杜莎仰起尖俏的下颔,招来出租车直驱香榭大道。
香榭大道邻接的蒙田大道,世界精品、香水名品店林立,一踏进这条街,漫天香氛撩拨着嗅觉,处处是极尽豪奢的装潢造景,可惜,她早对这些免疫。
透过墨镜,她漫不经心的目光浏览过曾经熟悉而今微带陌生的景致,在一间间精品店的橱窗前走走停停。
梅杜莎停留在某间店大型橱窗前的脚步正欲离开时,身后忽然一阵冲撞,她愣住,垂眸一瞧,原本揽在肩上的黑色行李袋赫然消失。
“可恶!真他妈的背!”抬眸看向正急速奔离的抢匪,她低咒几声,拉起裙摆,蹬起长靴,以跑百米之姿紧追而去。
梅杜莎跑得两眼昏花,加上天色渐晚,墨镜阻碍了视线,一个大意,她便跟丢了那名模样猥琐的抢匪。
看着前方,梅杜莎深吸一口气,脸上略显茫然,愣了半晌,决定凭直觉选条路走。嗯,左边不错,左边向来是她的幸运方向。
她蹬着脚上那双有个性的深赭色马汀大夫靴,毅然地转入左侧昏暗的小巷弄。
然而砰一声,裹在黑蕾丝长洋装下,穿得稍嫌单薄的纤细娇躯,不期然地扑上一件黑色的男性大衣内,满满的暖意和香水味立即袭来。
GUCCI最新的男性香水霎时团团包围住她,那气味既性感又迷人,记得甫上市时她曾陪威廉去试抹过,绝对大大提升男性魅力。
她重心顿失,往前倒在男子厚实的胸膛上,而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深海蓝与墨黑色相间的丝质领带,品味出众得令她想竖起大拇指赞誉一番。
克什米尔毛料黑大衣下的亚曼尼衬衫与成套西装稍嫌没创意,过于保守了点,虽说亚曼尼是世界公认的西装权威,但这男人不仅身高够高,又不似威廉那般过于单薄,属于欧洲体魄壮硕的男模身材,标准衣架子的那种,应当尝试新潮、年轻一点的名牌……
够了、够了,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梅杜莎被撞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智全让萦绕不散的香氛侵袭,无法思考,双腿差点软瘫,幸好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适时地抓牢她肩头。
她微愣地抬眸,“谢谢……”一看之下,她的心当场狠狠地拧起。
自以为纵使再次见面,曾经脆弱不堪的心房已能如冰霜般牢牢固守,坚毅不摧,怎知却在刹那间崩裂,不堪一击。
唉!果真是流年不利啊……
她眼前是一双深烙在眼窝内的棕色瞳眸,像冷血动物梭循着猎物行踪般微微眯起,饱满的天庭,衬托出一双漂亮的剑眉,刚直的鼻梁使得这个男人形象严峻,更别提他那双薄薄的且抿成一直线的唇。中国面相学不老说唇薄者寡情吗?这个男人正是最佳示范。
他蓄着一头褐色半长发,以质感极佳的细皮绳整齐地束拢在后头,仅有几绺让寒风吹乱的发丝不驯地飘在犹如雕刻而成的瘦削双颊旁,它轻柔地拂着他的脸,却软化不了他刚硬的五官。
他冰冷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子,先是将呆愣的梅杜莎从脸到脚扫视一遍,紧接着薄唇扬起讥诮的弧度,笑纹显现的同时,他戴着薄薄皮手套的手毫不客气地摘下她覆去半张俏容的复古大墨镜。
“喂!你……”去他的,她都忘了跟这个男人说中文没用。
梅杜莎旋即改口,换上有些生硬的法语,板起苍白的脸低喝。
“你搞什么?把墨镜还我。”不敢看向他过于平静的目光,她直瞪着被抢走的墨镜,清脆的嗓音微微发颤,心底不断祈祷着不要让这个男人认出她来。
都离开法国十年了,她的造型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总不可能一碰面就让她破功吧?
很可惜,上天并不打算眷顾她。
伫立在梅杜莎面前,身高少说有一百九十分分,左右两侧站着数名手下的性感男人微挑眉梢,神情冷酷得像冰雕,只是以那双幽深的眼眸睨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就在梅杜莎下定决心转身想跑之际,他终于开口说话。
“梅杜莎,你以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我就认不出你吗?”柔软如恋人呢喃絮语的法语从男人嘴里吐出,却像是置人于死地前的冷嘲热讽,毫无温柔可言。
他的双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紧锁她一脸不屑的神情,非常仔细地一一检查,像装了X光扫瞄器似的,一寸也不放过。
饱满的丰额,细细描绘过的秀眉,东方人小巧俏立的鼻子,不复十年前天真单纯而化着浓浓烟熏妆的娇娆媚眼,凝眸深处似乎隐约藏着一股烦躁焦虑,菱唇抹上一般东方女性较难接受的鲜红唇彩,但意外地不仅不突兀,反增添一股成熟妩媚,带着点挑逗的性感意味,看来,在这段半长不短的岁月里,她已从女孩成为女人。
“看够了吧?”梅杜莎突地出声打断他过于专注的凝视。“那么久不见,你还是这副扑克脸……亲爱的‘席凡大哥’。”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嘲弄。
席凡唇边微噙着笑,神态却毫无半丝笑意。“前些年我曾写信给你,为何你连一封都不曾回过我?亲爱的‘莎莎小妹’。”
梅杜莎两眼往上翻,瞪住他,“你信上写着要来台湾找我,我敢回吗?回了不就代表得让你来?”光想到当时的心悸,她直到现在都还会起鸡皮疙瘩。
蓦地,席凡伸出手,拨弄她那一头长年经高温整烫而发质略显干涩的蓬发,手指穿梭发间,不出所料的随即卡在那团纠结的发里。
一种焦躁如焚的感觉熊熊欲燃,记忆中的柔顺发丝成了一头钢丝,极大的不满缭绕他心头,却不能说出口。
他总是只能选择以沉默或冷漠来面对她,不论从前抑或是现在。
“很痛耶!你是想弄清楚我这头乱发是不是假发,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扯下我的发丝泄恨?”梅杜莎惊呼一声,连忙拔开那只强硬如钢铁机器人的胳臂。要扯下那只手着实还费了她一番力气。
白皙俊美的脸庞冷冷睨着她,也睨过那头蓬发,眼眸深处蛰伏着两簇疑似怒火的光芒,就不知这怒气是针对人还是发。
冷淡的嗓音轻道:“你就为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才躲到台湾去?”他微眯的浅色瞳眸仍锁住她刻意闪躲逃避的焦距。
“是啊,顺便躲开两个变态哥哥对我的摧残。”梅杜莎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
“变态?”席凡眉间微地拢起,折痕乍现。“这是你对仅存亲人的观感?”
“仅存亲人?”她嗤笑冷哼一声,满脸不以为然。
拜托,她还宁愿自己真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大不了死巴着威廉不走,一生在威廉古堡里当魔女直到老死,也不要回到这里。
第1章(2)
席凡神色漠然,寒冽得像块迎风的冰雕,虽俊美却相当慑人。“看来,你对巴黎似乎毫无一丝留恋。”
“没错,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了断这件事。”她仰高丽颜,高傲地宣示。
“了断?你确定自己有那个能耐?”他十分不给面子的冷笑数声。
梅杜莎倏地绷紧俏脸,“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爱哭鬼吗?告诉你,你大错特错!我这次是有备而来!”
“喔?”席凡挑起眉,俊脸依旧冷峻。
梅杜莎极为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作微笑。
被质疑得很不高兴,她紧握双拳,双颊被呼啸的冷风刮得红扑扑,正欲来个更狠点的下马威时,他一句话堵住了她差点冲口而出的脏话。
“你在追谁?”
她愣了下,旋即忆起自己失窃的行李袋。“法克!你害我把人追丢了!我的行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