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倚云矫揉作态的故做害羞,慢慢的才握住新堂修的手让他礼貌性的扶起自己,两人不理屋内其余五人,自顾自的离开。
旁边四个长老看见这一幕都傻眼了。
他们才初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尚倚云竟开口的邀约陌生男子,而原本一副兴趣缺缺的新堂修居然答允了,这和他们事前设想的都不同啊!
「少主……」四个长老急忙的前后追了出去。
梵伶跪在空无一人的屋内,心中的省悟比方才自尊受辱带给她的冲击更让她倍感沉重。
来的时候就知道新堂修不是简单的人物,真正碰到了,才发现岂止。
他根本是个恶魔。
四个长老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提单纯的尚倚云,恐怕被拆解入腹了还不自知。
这个男人是怎样看待龙帮和尚倚云呢?
龙帮要是真能和这般可怕的人结盟,究竟是一幅是祸呢?
这些原本肯定的答案到了现在,在梵伶的心里全成了不可知的问号。
***
日洒余晖,中禅寺湖是一片金黄色的璀璨风情,宁静的空气中丝毫不能察觉的脚步声轻盈如蝶。
新堂修站在梵伶的身後,不发一语的背著手,只有一双眼透露了他复杂的心思。
梵伶依然直挺挺的跪著,一动不动,那位置、那姿态和早上新堂修离去时无两样。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梵伶不算是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不可讳言她的面容姣好,但是她那刻意建立的冷硬形象,却将她女性的柔和感觉破坏了。
削短的头发只留到颈项,纤细单薄的身躯与修长的四肢显得十分骨感,白色衬衫搭深蓝色窄裙,将她一身冷漠的气质完全衬出。
新堂修记得,她有一双闪亮如星子的眼眸,却只有冷若冰霜的温度。
「你还在这里,真是忠心耿耿。」他冷不防的开口,声音果如他所料惊动了梵伶。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水池,他嘲讽似的叹息引起新堂修所不能预知的涟漪。
梵伶闻声轻颤,并没有转过身,因为她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来者是谁。
「新堂少主误会了,我的忠心还比不上山口组的成员,她的耐心真是令我佩服。」她冷冷的开口,不疾不缓的语调将新堂修的讽刺全数奉还。
「啧,被你发现了。」新堂修并不火,他打响手指,一个女子的身影从走廊角落乍现。
「梅,这就是你的失职了。」他面带微笑,极其温柔的说。
梅是他的眼线,留下来监视梵伶的,梵伶跪了多久,她就躲了多久。
「属下知罪。」梅惶恐的跪在新堂修跟前,声音透著恐惧,这已是她第二次出错,「恳请少主再给梅一个机会。」
「没有机会了,你已经把你的机会用完。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的。」
新堂修毫不留情,迅如闪电的从腰间掏出枪,那动作恍如魔术般,在梅还来不及求饶的当下,消音手枪已经终结了她的生命。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无能。
「新堂修,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那清亮的嗓音属於梵伶,她站在屋内,冷言旁观这一切。
新堂修对於她的评语并没有发怒,他走近已经站起来的梵伶。
「对日本黑道第一大党的领袖如此说话,你不怕回不了台湾吗?」新堂修依旧笑著,他的脸颊上有著些许杀人时溅到的血滴,更形魔魅。
「你要杀人根本不用理由。」梵伶凝视著他的眼,发现那是一双漫如沙漠般死寂的瞳眸。
「那麽龙帮呢?」新堂修好奇的瞟著她没有表情的脸。
「龙帮对你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这是她深思后的结果,新堂修目空一切,他不会把龙帮放在眼底的。
这让梵伶觉悟,无论她再怎样退让、卑屈,也不过是让新堂修耍,这个男人是不屑与应声虫说话的。
她必须争取到与新堂修谈判的机会。
「你好像很了解我,说的如此肯定,你不怕你的一席话毁了龙帮重振的机会吗?」新堂修站在她跟前,凝视著她任何可能的表情。
「少主是聪明人,何必再说出这些试探的话呢?」梵伶漠然的迎视他。
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对女人而言算高的,可是站在新堂修面前,梵全却觉得自己好娇小。
娇小到足以暴露女性脆弱的本质。
新堂修像是充满威胁的黑豹,矫捷迅猛,随时可以不留情份的撕裂她。
「喔喔,那你认为我应该说什麽呢?」新堂修笑了笑,不再盯著她。
他转过身,踱步到走廊的露台,倚著栏杆欣赏眼前中禅寺湖的美景。
梵伶松了一口气,在充满压力的对视中,她几乎败下阵来。
「开出条件吧,和龙帮结盟的条件。」这是梵伶的底线,如果新堂修一口否定,她就必须即刻带著尚倚云返国。
这里太危险了,她并没有忘记自已答应宁槐的话,但若再待下去,迟早将卷入新堂修和四大长老的斗争中。
她只有一个人,死不足惜,但不能让尚倚云送命。
「你是个有趣的女人,比你的小姐有趣多了。」新堂修转头背光看著她,「只可惜你不是龙帮千金,要不我会很高兴迎娶你的。」
这绝对是取笑,她知道自己的死忠已经成为他嘲讽的箭靶。
「幸好我不是龙帮千金。」她忍不住反唇相稽。
也许是看不清新堂修的睑,梵全反倒不畏惧他山口组少主的身份,而有勇气出口反击。
新堂修闻言嗤笑出声。她是第一个说出不想嫁给他的女人,恐怕这也是口是心非吧。
但是,不可否认,梵伶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的确拥有和他谈判的条件,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只是……
「幽默,这也是你的优点。」他舍弃了中禅寺的美景,开始一步步逼向她,心中有了新的打算,「但是你有一个很不可爱的缺点,那就是你」
他出其不意的手刀挥向梵伶,在轻易化解梵伶双手的立即反击后击中她的腰,让她软麻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持的倾倒,而他早就伸出的强壮手臂正好抱住她。
「太顽固了。」悠悠的纯男性呼吸落在梵伶耳旁,笑意盈满美丽的凤眼。
梵伶的双手被新堂修的另一只手反剪在後,她根本无法挣脱。
「可恶!」她咒骂。
「跪了一整天,还能自己站起来,你到底是受过怎样严格的训练啊?!」新堂修不许她的躲避,在梵伶的头有限的转动空间内,锁住她的眼。
逃不过他戏谑邪恶的眼,梵伶索性闭上自己的双眼。
「龙帮的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新堂修似笑非笑的语气犹在耳边,却意外的让梵伶勾起幼时艰苦锻炼的回忆。
她的腿大约中午时就麻透了,凭著一股骨气,她勉强自己咽下痛苦的喊叫,独自站了起来。
这比起亲生父亲给她的教训简单多了。
闭著眼的梵伶宛如风中冷梅,宁静雅致。
新堂修凝视著不回话的怀中女子,发现自己还不讨厌她的反唇相稽,不说话的她反而让他有种莫名的不悦,像是花季过後的白梅即将枯萎。
「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新堂修满意的看见自己的威胁奏效,他缓缓的低下头,在梵伶睁开冷漠的双眸时看见她眼底的惊恐。
「吻你。」叹息般的言语贴著她的唇说著,声音浅浅回荡在耳边。
看著他贴近放大的脸,感受他男性阳刚的气息,嗅著他靠在唇畔的淡淡烟味,梵伶觉得慌乱莫名。
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觉。
「放开我!」梵伶威吓的低声嘶吼。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扳开新堂修加诸在她手腕上的箝制,习武之人的潜力一并爆发,原本酸麻得无法动弹的腿,居然在她意志的驱使下攻击新堂修的下盘。
新堂修放开她的双手,正面迎接她所有的攻击。
在厢房有限的空间内,新堂修的双脚未曾移动半步,仅以双手抵挡梵伶凌厉的拳脚。
「你竟敢轻视我!」她怒极的吼著。
「我没有。」他闪躲过梵伶的一掌,又是一个俐落的扫腿。
梵伶一个箭步掠到新堂修的左侧,五指如钩伸手往他的胸口抓去,新堂修没料到认真起来的梵伶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扣住她攻击的手,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一侧一矮,这才能跟上梵伶的速度,反勾住她的手腕,以三指之力向内轻轻一带。
于是梵伶再度回到新堂修怀中。
「你!」她扬腿踢他,没想到他的腿更快,立刻反制了她。
并不是梵伶太差,而是新堂修太厉害了,能够使他移步已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是谁误导了你,让你以为男人都是软弱的呢?」新堂修眯起眼,一个足以迷倒众生的笑容绽现,「看来,龙帮的男人都太不济了。」
「快提出你的条件,不要浪费时间。」梵伶知道自已与他实力上的差距后,更加觉得新堂修的可怕。
他没有流下一滴汗,只是微微移动一步就擒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