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珍惜 织华
我很擅长写悲剧,也熟中写悲剧,我的第一本小说就把女主角给写死了,不用问,当然是惨遭退稿。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我不能理解,我写得这麽凄美动人、荡气回肠,几乎是悲到最高点,为什麽还会被退稿呢?为什麽会不讨读者喜欢?
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只能说是我自己太白痴了。
也许是我的生活际遇中,总是悲多於喜,让我擅长叙述悲伤的情绪,而无法真实描写快乐的感觉。
在不久之前 ,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亲人,他和我年纪相仿,只大我几个月,是我的堂哥。
我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同年纪的小孩中,也是我们俩相处的最好,当然这份友情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总是藉著读书的时间大谈私人理念,一方面是因为亲戚间的摩擦。
他总是面带笑容,很有礼貌、很斯文,对於我的任性很礼让,对於我的幼稚行为不计较。
但是,他是蜜蜂,不是扬羽蝶。
早在他出生之时,蜜蜂的卵便植入尚未蛹化的他。
所有的人都期望他是华丽美好的扬羽蝶,但是他却是蜜蜂,不能启齿的蜜蜂,他曾经试图告诉我,他是蜜蜂,但是当时的我和他吵架,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
后来他放弃了,放弃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因为他以为,我看不起一个伪装成扬羽蝶的蜜蜂。
等我明白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来不及告诉他我真实的想法,来不及向他道歉,来不及分享他的辛苦与孤独,因为他永远的离开我了。
蜜蜂的他,果然反噬了扬羽蝶,危险的流连在繁花从林中,直到危险降临,直到他命归离恨天。
很抽象的故事,是吧?
但是,这是属于我的,我并不想说明。
如果,你们可以猜测到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就不要再造成跟我一样的遗憾,不要歧视他们,不要伤害他们。
即是不经意的言词,也会使他们易碎的心受伤,一旦心受伤了,是怎么样也无法缝合弥补的。
我听著黄舒骏的精选集,在“改变——1995”那首歌冗长的歌词里,有一段是这样的: 属於我们的精彩 早已不复存在 我忘不了你 你却浑然不知 小你六岁的我 今年已经和你同年 世界不断地改变 改变 我的心思却不愿离开从前 时间不断走远 走远 我的记忆却停在那1995年 是的,这些歌词的确表达了我的心情,我只能藉著时间,试图遗忘,遗忘我曾经如此马不停蹄的忧伤。
楔子
月神会是在二次世界大战後,从日本被轰炸过的废墟中快速茁壮的神秘宗教。
崇拜月亮,祈祷有日能再度回到月亮上过著美满幸福的日子,三个创立此教的男子号称长老,自诩有著预测未来的能力,并将此能力代代相传,掌握著月神会的资源跨足黑白两道。
即使是日本第一大黑道组织山口组亦是。
月圆之日,山口组继任大典上,星子黯淡无光,漆黑的夜空在火焰炙热燃烧的火把支撑下,宛如流星殒落,妖氛重重。
深沉的鼓声撼动人心,由远至近缓缓传来。
数名少女身著透明白纱,绕著法坛曼妙地依著鼓声翩翩而舞。
「……愿月神指示愚信众,选任下一届少主人选,月佑吾等,千秋万载。」白发苍苍的黑衣长老在诵出一长篇祈祷文後,说出今日升坛的目的。
另一名青衣长老将竹篓中的毒蛇往外抛向祭坛,祭坛上有七个小男孩,尚是不解人事的年纪,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呆呆坐著,有的根本已经睡著了。
祭坛下众多山口组的派系大老与高层干部正虎视耽耽地观望结果。
此次继任大典攸关山口组百年大劫,月神会预言下一任首领若是不经过月神的祝福的人,将会带领山口组走向灭亡。因此在深夜时分,提早在此任首领与众多组员眼前升坛选任。
祭坛上的小孩是现任首领所有女人所生下的儿子,符合月神会的资格全都抱上来,这些女人都疯了,只要有成为下任首领的机会,根本不管亲生儿子的安危。
毒蛇无情,祭坛上许多遭到啃咬的小孩捺不住痛,高声哭著,有的脸色发青泛黑已经昏厥。
时间在黑衣长老的祈祷声中过去了,有中毒昏倒或痛哭的都被青衣长老抱下祭台,最後只剩下一个男孩,他也被毒蛇咬了,但是却不哭不闹,没有昏倒却也坐著不动。
祈祷结束了。
「这位就是未来山口组的首领,月神将降福子斯,众愚徒皆须归顺。」一直沉默不语的金衣长老走上台,他高举著小男孩,放声呐喊,「这个孩子,将带领众人走向日本的巅峰。」
鼓声中止於金衣长老的说话声中,祭坛四周飞舞的妙龄少女掏出怀中的匕首,往心口刺入,以血酬神。
没有人觉得惊讶,因为这是月神会祭典必然的过程。
所有人盲目地高声应和,下跪磕头。
小男孩的母亲哭得淅沥哗啦,她的儿子将成为继承人,往后她就有享不尽的荣荤富量了。
幽幽月光下,小男孩的表情阴黯诡魅,在喧哗鼓躁中,他居然露齿而笑。
恍如恶魔的微笑……
第一章
PUB内,欢声雷动,鼓噪不断,吵杂的音乐声令喝过酒嗑过药的男女更加High,在这个自由的国度,无论做什麽举动都不会引人侧目,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宣泄热情,互相填补寂寞。
梵伶看了看腕表,对下属嘱咐了几句话,从场中阴暗的一角走到吧台。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她走近一个衣著光鲜,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身旁,轻声说。
尚倚云和一个小时刚认识的男人聊得正开心,她不悦的皱起眉。「你很烦耶!除了监督我以外,难道你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吗?」
「职责所在。」
看著梵伶平静的脸,尚倚云就一肚子火,她像赶苍蝇似的一挥手,「你的职责就是听我的命令,我现在要你滚开,跟屁虫!」
说完,尚倚云转身向那男人巧笑倩兮。「别理她,不过是个下人,我们继续聊。」
「是吗?你家的下人都长得这麽漂亮的吗?」男人色迷迷的看著梵伶。
尚倚云闻言,生气的叫嚷起来,「你说什麽?」
「当然没你漂亮嘛!」男人赶紧安抚好不容易钓上的大鱼,要知道,她可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伺候的好,他可就吃穿享用不尽喽!
「还差不多。」尚倚云笑逐颜开,和男人继续有说有笑。
梵伶没有因为尚倚云贬抑的言词出现一丝愠色,更不会因为男人下流的眼神动怒,她的气息依旧平淡的像一杯白开水。
已经醉得七八分的尚倚云很好哄骗,她看著她,做了个判断。
「来人。」适中的声音足以令她的属下听见,却又不会泄漏情绪。
一群著黑衣的高壮男人,训练有素的自 PUB角落涌现,将尚倚云和男人包围,坐在两人四周的客人见苗头不对,纷纷躲避。
男人大惊失色,他到底是钓上了怎样一尾大鱼啊?
「很晚了,请小姐跟我们回去吧。」梵伶不愠不火的重复她的话。
「我不要!」尚倚云任性的抱住男人的手臂,「我要他陪我,你们都给我滚。」
梵伶拔枪抵住男人的头,冷冷的睥睨他。
周遭看热闹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气。
「你想留下来陪她吗?」梵伶轻柔却不失威胁的说。
「不,我不要。」男人飞快的抽出他的手,夹著尾巴赶紧逃命。
尚倚云气愤的看著梵伶,真是气死她了,贵为龙帮千金,却拿梵伶没有办法。
她不让她泡男人,那她喝酒总成了吧!
梵伶快速地攫住尚倚云握著盈满烈酒的玻璃杯的手腕。
「别再喝了,你今晚已经喝太多了。」她不带情绪的声音说著。
尚倚云瞥了她一眼,嘴角一扬,「你管我,我偏偏就是要喝!」
她想要挣脱梵伶的手,无奈力气不够大,她气呼呼的瞪著面无表情的梵伶。
「放开我,你抓的我手好痛。」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你的手并不痛。」
梵伶的功夫很好,她的手的确一点也不痛,可是她就是不想如她所愿的乖乖回去。
「你真的很烦人,我没见过比你更爱邀功的家伙,你这个马屁精。」她转而辱骂梵伶,这是她每次不高兴时发泄怒气的方法。
梵伶看著她,有种想叹息的冲动。
她比尚倚云更觉得烦,她并不是第一天当这个差,从她父亲是帮主的护卫到成为军师,她一直都是尚倚云的贴身保镖,同样的把戏,却总是重复上演。
「回去吧,明天你就要去日本,你应该好好待在帮里的。」
「不用你教我该怎麽做!你不过是我们龙帮的﹂条狗。」
尚倚云怒气冲冲,用力将杯子丢在地上,吧台上的酒瓶全被她推倒,洒出的酒喷了最靠近她的梵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