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生日,她知道他什么也不缺,就帮他准备了生日大餐,做了生日蛋糕,又大街小巷地帮他买了一只黑色马克杯,大小和她新的红色马克杯一模一样——她知道他喜欢家里的东西成套,说这样摆起来比较不凌乱。
夏豆蔻看他穿着西装,知道他今天要进公司。
其实,夜博宇去年就毕业了。可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夜叔在台湾的管理顾问公司工作,而是和朋友在英国组了一个工作室,他说要在英国这边打好人脉、做市场研究,累积网罗高级人才及搜寻原物料的经验。
她知道夜叔没催促他回国的原因,是因为知道夜博宇光是在黄金期货的个人投资,就赚得了相当上班族一辈子的财富。夜叔晓得儿子优秀,自然不会质疑夜博宇的决定。
夏豆蔻吃完吐司,捧起马克杯喝牛奶咖啡。
夜博宇讲完电话,放下手机,对她说道:“你记得上星期六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杰森吗?”
“记得。”她点头。
“他想找我合作,寻找一家日本化妆品公司所需要的塑料软管原物料,你有什看法?”
“他反应很快,感觉很厉害,但是,说话时眼睛到处飘,笑起来面相也有些不对称,喝了酒就开始多话,状况不算太稳定……”夏豆蔻认真地提供自己以前在居酒屋工作时被父亲锻炼出来的眼力。
“我也是这么觉得,会注意的。”夜博宇点头,喝完他的咖啡。
夏豆蔻则拿起苹果和香蕉放进餐盒里,当午餐。
接着,把杯盘全收进洗碗机里后,她洗了手,再看一眼他今天的西装——深蓝色细直纹西装……那就帮他搭一条浅蓝素色的缎面窄版领带。
她走进他房间,取出领带。
夜博宇坐在原地,等待着她走来。
夏豆蔻站到他面前,利落地替他打着领带。他没耐性却又要求完美,领带偏斜一点都会让他皱眉。因此,这个工作很早便落到了她身上。
感觉到夜博宇看着她,她垂眸不许自己多想。
夜博宇望着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懂她——她阅人目光精准,怎么就没察觉出他对她的情感?
或者,她只是不想说破,怕会伤了他的心?
可她若是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又怎么会愿意和他同进同出三年?况且,瞧她这么一脸温柔地替他打领带,他才不信她对他的印象会有多坏!
夜博宇皱起眉,却还是不清楚这一题。
“好了。”夏豆蔻后退一步,一看他又皱眉露出凶相,很直觉便用食指去揉开他的眉宇。“对了,珍妮弗要我问你,她下星期三生日,你有没有空?”
“你去吗?”
“月底就要回台湾了,我想留在家里收东西。”
“嗯。”夜博宇点头,也没接话,喝完咖啡便起身。“可以走了吗?”
夏豆蔻点头,还是补问了句。“所以,你不去?”
夜博宇瞄她一眼。“你不去,我干么去?”
“可是,珍妮弗很想要你去,她问了很多次。”
“关我屁事!”夜博宇没好气地说道,走到门边,拉开大门。
“你说话不要这么粗鲁。”夏豆蔻紧跟在他身后,一开门,便被外头冷风给冻了一下。
“等一下。”夜博宇眉头一皱,转身大步走回屋内。
“你忘了带东西吗?”夏豆蔻问道。
夜博宇没说话,旋风一样地冲回厨房。
再转回门边时,他手上拿着她的围巾往她脖子一围,不许她露出一丁点肌肤。
“来了三年,还不知道要多穿一点吗?”他低斥了她一声。
“已经六月了,我不喜欢穿得像只大熊一样,感觉很奇怪。”夏豆蔻低声说道,面颊因为围巾的暖意,已经泛上淡淡的红。
“已经六月了,你手还冷得像冰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夜博宇一把握住她的手掌,眉头揪得更紧,没好气地问道:“阿姨寄来的什么四物汤,你到底有没有在喝?”
“中药很苦。”她小声地说道,从他手里汲取着暖意。
“苦也要喝。”他更加握紧她的冰凉小手,大步往前走。
“你又不用喝,当然说苦也要喝。”
“苦什么,大不了我陪你喝!”夜博宇脱口说道,见她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板起脸摆出高傲姿态。“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在找借口。还有,你先去查查看男人可不可以喝四物汤?”
“好。”夏豆蔻笑得好开心,不知不觉间便反握他的大掌。
夜博宇注意到她这个举动,胸口忽而一窒,又不想她看出他的心慌意乱,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乖。”
说她乖呢!还真当她是小孩啊。夏豆蔻忍不住偷笑,心里却暖烘烘地,脚步也随之轻快了起来。
他待她这么好,当初答应他一起来到英国读书,果然是对的决定啊!
她真希望这一切不要改变,真希望一个月后回到台湾之后,他们还能继续维持这种关系。
因为爸爸离开之后,在她的心里,再没有比夜博宇更像她家人的人了。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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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夏豆蔻抱着双膝,坐在她住了三年的英国客厅里,娇小身影几乎被旁边的巨大行李箱给淹没。
“明天就要离开英国了,时间真的好快。”她说完便吐吐舌头,忍不住揶揄起自己。“有够老生常谈。”
“你没说错,这三年就像三天一样。”他靠在窗边,手里拿一杯热咖啡,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回去之后,就再也不是两人生活了。
“你晚上咖啡少喝点,免得不好睡。”她轻声说道。
夜博宇从善如流地把马克杯搁上窗台。
其实他不是一定得在晚上喝的,只是贪着想听她这么叮咛他,于是忍不住要倒上一杯,喝上几口。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夜博宇语气漫不经心,但眼里却有股盘算神态。
当年,在他的建议下,她选择了饭店管理的科系就读。厨艺当然没搁下,可人事管理方面的学识却增加了。他个人认为以她这样的经历,日后除了饭店业之外,应该也极有能力胜任“某人”的私人秘书或特助。
“我有个学长在饭店当公关副理,说要推荐我去面试,他觉得我可以胜任私人管家的职务。”夏豆蔻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说道。
“是Jeff吗?”他粗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他三天两头在你身边绕,我想不知道都难。”夜博宇唇角一抿,没好气地说道。
“他人很热心。”
“我认识几间饭店的董事长,也说要帮你介绍工作,你怎么不说我热心?”夜博宇一脸不快地走到她面前,盘腿坐下。
她望着他寒眉竖目、心情欠佳的模样,她既不怕也没不开心,只是轻声地说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有他在,还轮得到别人来发落她的事情吗?
“我应征的职务不高,若是惊动那些董事长亲自下令任用,这样我以后的工作,不遭人侧目才怪。”
“你工作能力好,怕什么侧目?”他傲然地说道。
“你当头头当习惯了,没人敢在你面前搞小动作。”夏豆蔻瞅他一眼,轻笑着摇摇头。“同学之间,都免不了会谈论身家背景、排除异己,再不然也会酸溜溜地说个几句,更何况是竞争激烈的职场。”
夜博宇望着她清雅小脸,想的却是她这番话的背后意义——纵使她因为之前在居酒屋帮忙而自有一套看人法则,但她哪有这么多的经验谈?除非是——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夜博宇忽而倾身向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摇头。
“谁欺负你!”夜博宇眼色一冷,大掌握住她的脸,要她正视着他。
“没人欺负我。”她面不改色地说道。
“屁话!你当我认识你才两天吗?你不坦白说,我打给杨静榆。”夜博宇作势拿出手机要打给她在学校里认识的台湾好友。
“都要走了,没必要惹风波的。”夏豆蔻拿过他的手机,放到自己口袋里。
“那你实话实说,谁欺负你?”他脸上冷静神色一褪,眼眸便像火焰一样地狂烧着。
“没人欺负我,最多就是说些嫉妒的话吧。”
“他们嫉妒你什么?”他利眼一瞪,一副要找人拚命的模样。
“说我命好,出入有名车接送,衣食无虞,说你这个……男朋友待我专情,连老天都该嫉妒我这个灰姑娘之类的话吧。”她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道,努力不让自己脸上流露出任何情绪。
“这些话哪里有问题?”夜博宇觉得说这些话的人完全懂得他的用心良苦,至少比夏豆蔻这个笨丫头清楚。
夏豆蔻不想提起那些批评她没有资格、身材平板、个性沉闷等等负面句子,所以只是回他一句——
“你明知道那不是事实。”
“哪里不是事实?”他端正脸庞逼近她,一副兴师问罪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