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绵回到高雄,却把自己冬眠起来,她将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外头艳阳高照,她却像坐卧千年寒冰,冻得瑟瑟发抖。
“以绵,你怎么了?”半夜,上铺的小岚压低声音问。
“没、没有。”声音难掩哽咽,带着浓厚的鼻音。
小岚摸黑从上铺爬下来,递来面纸。
“怎么哭了,你是怎么了?”
苏以绵埋头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不出声,小岚和她缩在一起,担忧的看她,已是半夜时分,另两个室友都不在,小岚扭亮了台灯,看着苏以绵泪痕斑斑的小脸。
“是不是和纪靖远吵架了?”
苏以绵摇摇头。“小岚我害怕。
她看到那天的结局了,害怕要再回到自己一人。
她淌着泪慢慢的说着,小岚只是沉默,最终叹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他很不公平,你应该把这一切告诉他,他妈的事让他去解决。”
苏以绵摇头,长发可怜兮兮的凌乱着。“我不能。”
在别人的爱情里,自己能理智冷静的旁观这一切,但不是当事人,不能理解他们纠缠难分的爱恨屿怒,连在爱情里游戏散漫的小岚也不免感到悲哀。
“这是一部很烂的戏,很烂的过程,很烂的结局,很老套……戏如人——原来不假……”
“以绵……别哭了,我都想哭了……”小岚红了眼眶。
这一夜,苏以绵只是哭着,使尽了全部的力气。
这学期开始得很平静,即将要升大四,要修的学分少了很多,苏以绵的大四比别人更轻松,已决定申请推荐甄试的她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其余时间照样上家教。
纪靖远在美国参加完大赛后,又在美国停留了一段时间,他打电话来说会再晚几天回去,要她安心地等他。
那夜,苏以绵把小套房收拾干净,这房间被两人布置得很漂亮,雅致温馨,有他们很多很多的回忆。
累透了,她就睡着了,梦境里混乱极了,她像被困在一个迷宫里,怎么也走不出去。她一直在走,好多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从她身边经过,还有个不知名的怪物追逐着她,几乎将她吞吃入肚。
救救我……
“以绵、以绵……”
一个声音画破迷雾而来,她惊喘地醒来,只见纪靖远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你作恶梦了?”
头顶是亮晃晃的灯光,熟悉的一切让她狂跳的心慢慢的平复,纪靖远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已是冷汗涔涔,她翻开她的棉被,原来汗也湿了前胸。
还是夏天,她却用薄被紧紧的将自己裹成一团。
倒了杯冰开水给她,只见她咕噜咕噜喝个干净,纪靖远皱着眉看她脸色苍白、眼底仍有血丝,他拂了拂她颊边的发。
“什么梦?让你吓成这样。”
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她抬头看下眼墙上的钟,已是晚上十二点多,窗外一片漆黑,她长吁了口气。
“怎么来了?不是说周五才回台北吗?”
深夜时分,却见他难掩疲惫的出现在她床前。
“想你啊!”他露齿而笑。“我提早回来,直接奔来高雄,连家都还没回。”
她愣愣看他,英挺的剑眉扬着,恣意飞扬,漂亮的眼睛有不容错认的深情,想到梦里的一幕,她的鼻子不由发酸。
看她一言不发,他皱了皱眉。“怎么,你不高兴看到我?”
“高兴。”她紧紧搂着他,一张小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从他胸膛传出。
“靖远,我很想你。”
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苏以绵感情一向内敛,偶尔被他逼急了才会说出几句温存的话,此刻她难得的柔情让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你作了什么梦?”
“忘了。”
忘了?他要再问时,她柔软的唇办贴着他的颈边往上滑动,最后咬着他的耳垂舔咬着,柔软的身体贴着他,诱惑的移动着,惹得他呼吸越发沉重。
她长发披散着,半遮着她的脸,露出的脸颊染着几分嫣红,一对水眸情波潋滥,异于平常的妩媚风情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把他推倒,半欺过来,细柔的发丝拂着他的胸膛,痒痒的、麻麻的。
今晚的她主动而热情,她吻遍他全身,用让他发狂的方式。她笑得像个妖精,微挑的眼角斜睨着他,让他发狠的一次次压倒她,在她尖叫和啜泣的高潮中,两人终于满足。
夜更深了,筋疲力尽的两人相拥而眠,恶梦暂时被抛到脑后。
第6章(2)
纪靖远去美国的比赛取得很好的成绩,有外国的知名大学和厂商找上他,提供各种优越的条件争取他入学或工作,人生的一切在此时似乎都很圆满,心爱的女孩与他心心相印,未来美好的一切触手可及。
大四了,在他忙碌之时,他渐渐的觉得苏以绵变了,刚开始很细微,让他没有感觉,后来越来越明显,让他觉得不对劲她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打电话给她时,她总是没耐心和他多说几句话,他说要去见她,她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不希望他来。
“你在忙什么?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
“刚刚在上家教课,家长跟我说话,不好意思接你电话。”
电话那端明显的听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亲昵的问她要吃什么,纪靖远顿时有些不悦,可她已经挂断电话。
几次下来,他能感觉到她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存在,不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是听到他的事情。
“我和朋友等会要去吃饭……嗯,和朋友去吃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人很好,很照顾我……哈,你也想太多了吧!”
“我想睡了,浩堂说十点前入睡最好……”
“浩堂介绍这部电影很好看,是啊!他送的电影票。”
她对他出国留学的计划保持沉默,他勾勒的两人未来,她更是漠不关心,只是平淡的说:“以后的事还很难讲,你先申请学校吧!”
再坚定的感情也禁不起这样一点一滴的怀疑,他忍不住冲到高雄,她却说和朋友有约,没空去见他,等第二天勉强来到小套房时,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要他早点回去,因她正在准备推荐甄试的考试,抽不出时间陪他。
“推荐甄试?你不跟我出国?”他大惊失色。
“靖远,我从来就没说过要跟你出国,我只想留在国内念书。”
他沉下脸。“你是什么意思?”
她叹口气。“我奶奶那样,我怎么能放心出国,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出国,那环境根本不适合我,留在国内也很好,系上的老师也说了,我准备推甄系上的研究所绝对没问题,我不想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纪靖远几次去看苏奶奶,知她确实安好,但也实在是需要有人照顾,每次苏以绵看完奶奶回来总会消沉几天。
“那我们怎么办?”
见他负气、错愕的样子,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我们那么年轻,正好可以考验考验我们的感情,分开两三年又有什么开系,如果我们有心,就一定会在一起他额上有青筋在跳,她无意安抚他,只是转身要他早点回去。
他从背后抱住她,绷得死紧的肌肉都在叫器着愤怒,她只是别过脸拍了拍他。
“靖远,放手,我还有资料没准备好。”
他强压着满腔激愤,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以绵,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让她心为之一酸,眼眶都要红了,强忍着情绪,感觉他拥她更紧,手探索着她的身子,狂热的吻着她的脖颈。
“不要。”她奋力挣脱,见他咬着牙,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眼光令她战栗。
“我不舒服,我回宿舍了。”
她转身就走,走得又急又快,不敢回头,就怕忍不住会心软。
她拒绝他的拥抱,拒绝他的亲吻,拒绝他的求欢,拒绝他要给她的一切,这些都会让他心如刀割吧!
快点,再快一点,让她的理智永远跑在情感之前吧!
慢慢的,两人处在一个像冷战又像大吵的边缘,她总是不冷不热,总是轻易浇灭他一腔的热情;她的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她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见到他,在不断猜忌和痛苦中,纪靖远被逼得濒临崩溃。
寒假来临,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在两人这样紧张恶劣的气氛中,苏以绵拒绝回到台北,在过年时正式向他父母公开恋情的约定也无法履行。
他找寻她的下落,她只是轻轻的丢下一句“和小岚在一起”便不再多说,接着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联络不到她。
这是纪靖远记忆里最寒冷的冬天,台北寒流来袭,南台湾也陷入十年来的最低以绵变了,她对他越加冷淡,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懂她,只知道她离他越来越远。
“以绵,我下午四点到高雄,我想见你,我们得谈一谈。”
她沉默片刻。“我下午和别人有约,这两天也要打工。”
“我下午四点到,家里见。”电话已经挂断。
苏以绵木然的挂断电话,半晌,她打电话给小岚,说明了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