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倏地被人提高后领,对上一双炯亮的瞳眸,在黑暗之中熠熠如星光,但眸色却冰冷得像锋刃,毫无情绪与温度。
“我要回去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考验,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开导她了,你暗恋她不会自己去告白啊!”威廉刚吼完,旋即腹部又挨了一拳,痛得他差点眼角飙出泪光。
妈的!他为什么老是无端遭受这些烂亲戚的威胁和暴力,这些没人性的男人根本是情场不顺就找人开刀,偏偏他就是最直接受害的关系人。
冰冷的气息偎近威廉脸旁,在幽暗中冷笑,“你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长一段时间,应该十分了解她的个性,如果你敢给我搞出趁虚而入的事情……”
“拜托!我对她这种怪咖才没兴趣,你少担这种无谓的心。”威廉连忙澄清,还不忘拉开彼此距离,免得等下无辜的他又遭殃受暴。
“我不信任你这个假性同性恋。”
威廉火大回应:“我讨厌女人!这点你不用怀疑——”
“威廉?你在楼下?”一道爱困轻柔的嗓音在楼梯口响起。
威廉正纳闷该怎么答覆,一只手臂率先捞起他,酷戾的声音冷冷警告,“回答她,装作若无其事。”
威廉无奈照做,“我在楼下喝水,你要不要喝……”语末的一声暗哼,硬生生被他忍下来,这次改换腰侧被袭击。
“你怎么了?不舒服?”白雪的嗓音越来越近,隐隐约约也听得出大厅的异状。
威廉咬牙切齿回答:“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她再不走,自己就要被某人一脚踹死了!
“我也想喝水,你帮我倒一杯来好不好?”楼梯间传来呵欠声,还有白雪那双小黑猫绒毛拖鞋挪动的轻盈足音。
“你这个懒女人很烦耶,不会自己倒啊。”这次,换他右眼被一拳击中,顿时眼冒金星。
楼梯那里没有回应,显然白雪已经回房。威廉被那道暗影强硬架起,押到厨房里。
威廉满是错愕,“小叔,你、你该不会是想要我煮泡面给你吃吧?”把人痛打一顿之后再要人煮消夜,有没有这么夸张的?
“倒一杯水。”散发森冷气息的暗影不容人抗辩地下达命令。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就是下来喝水的……”
“拿去给她。”
威廉愣了下,随后才会过意来。看吧,这就是自私的罗兰人,成天只关心爱人,自己亲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倒了杯温开水,充满威胁感的黑影始终尾随在后,跟着他的脚步一起上了阶梯,朝白雪的房间迈近。
威廉敲敲漆有艳红色蔷薇图腾的黑底桧木门板,发觉门竟然没上锁,在他身后的人嘲弄低语:“看来她很信任你。”
他尴尬地咳了几声,“我们是物以类聚的怪咖嘛,互相帮忙惯了,她当然信任我……”不说了啦,他听到有人在拔枪的声响了。
威廉甩甩头,为了自保,赶紧推开门走入黑漆漆的房内。
白雪的房间很宽敞,杂物极少,只有少部分的宠物用品堆放在门口处,其余的不外乎那些搞气氛的蜡烛台或是女巫装饰,不然就是蝙蝠、黑猫一类的图画或书籍。
此刻整间房都暗茫茫的,纵使有再精锐的视力恐怕也无法看得仔细,能不被东西绊倒就很万幸了。
不过,这却难不倒他们这些曾受过特殊训练的罗兰人。
威廉戒慎地端着水,正想挨近床边时,猝然让人推了一把,手中的水杯也被凶狠的力道抢走,而他俊脸扑地,跌个难看的狗吃屎不说,背脊又让人踩住。
他趴在地毯上,仰头看向罪魁祸首,赫然发现一把精巧的掌上型手枪抵住他前额,而那张背光的脸庞正用无声的唇语命令他:给我说话,不然就开枪。
他气得七窍生烟,碍于额前的那把枪也只能乖乖听话,帮某人演起像腹语术的戏码。“白雪,你不是要喝水?”
蜷缩在床畔的人儿似乎累得睁不开眼,抑或是因为太信任威廉了,双眸未睁,只是懒懒伸出右手胡乱摸索着。
“你拿近一点,我构不到。”她悄声咕哝。奇怪,总觉得威廉的声音有点距离,应该是她睡迷糊耳力不清的缘故吧。
半晌,装着温开水的杯子塞入她手里,白雪懒得起身,直接以杯就口,而躺着喝水的下场就是差点被呛死。
她狂咳得差点呛岔气,幸好有人及时出手拉她起身,让她靠上一副胸膛,还轻柔地探手拍拍她后背,咳声才止住。
“威廉,你几时人这么好了,真难得。”白雪完全睡傻了,咳完就挂瘫在对方肩膀上不肯离开。
趴在地上忍打呵欠的威廉懒懒应声:“我是怕你呛死,这样我还得帮你收尸,太麻烦了。”
白雪双眼依旧紧闭,只是抬起拳头捶了身前的胸膛一下,“死威廉,你的嘴巴还真不是普通的贱。”奇怪,威廉瘦得要命,跟纸片男模没两样,胸膛怎么硬邦邦的,原来也是有在偷练。
“你到底要不要睡觉,我要回房间了。”威廉恨恨地抬眼偷觑床铺,搞什么鬼,利用他的名义吃别人豆腐。
白雪像躺上瘾了似的,死赖着身前那副坚硬肩膀不肯离开,只稍微挪动方位,改换右肩侧躺。
“哎哟,伤口好痒,你帮我擦点药膏啦,今天熬夜把赌神系列的电影都看完,好累喔。”
她紧蹙秀气的眉,微噘起苍白的小嘴,因为疲累而有点撒娇又有点像是命令的口吻,让向来倔强的她难得显露了小女人的爱娇和无邪。
她始终没察觉,有双灼热的恶魔之瞳正紧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微蹙起的傲气双眉泄漏了他的怒意,深邃的眸光锁住她白皙容颜上的每寸肌肤、每个细微表情。
“威廉,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久候不到回音,她忍不住出手捏向“威廉”的手臂。
被迫趴在地上的正牌威廉猝不及防又让人拿枪“指挥一番”,他没好气地开口:“听到了啦,你这女人真的很糟糕耶,比我小舅妈还烦人。”
白雪脸上漾开一抹顽皮淘气的微笑,有点像是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嗯哼,她最爱整威廉了,让这个老爱自称吸血鬼王子的小子替她做东做西的,感觉超爽。
“快点啊,伤口快痒死了,药膏就放在台灯旁。”她闭眸笑着催促。
“好啦,你真的很烦耶。”正牌威廉索性枕着双臂闭眼假寐。哼,要是他不识相点闭上眼睛,等会儿很可能被人戳瞎。
白雪等着威廉替她的肩伤上药,反正他这个娘到爆的小子最厌恶女人了,老说世上最恶心的东西就是女人身体,她的肩让他看一下也无所谓啦。
凉凉的手掌探上她肩膀,轻柔地扯下睡衣,顿时一截滑嫩散发馨香的纤细肩膀暴露在空气中,一缕月光斜映而上更显白皙若雪,她确实人如其名,浑身上下每寸肌肤都柔白得不可思议。
把透明的药膏抹上,粗糙的指腹缓慢地抚过已经结痂呈现淡淡粉红的伤口,在碰触到伤口中心时放轻力道,极其温柔地碰触着。
白雪睡得迷迷糊糊,仍不免感到疑惑,威廉的动作有这么温柔吗?真是奇怪。
“威廉,你生病了?”她揉揉爱困的眼,正想睁眼看他,肩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她被轻压回床上。
“你再不睡觉,我就真的要生病了。”地板上的威廉咬牙切齿低语。
白雪调整了下睡姿,侧身而卧,听见威廉的机车口吻也不再多心,又闭上眼睛,轻声呢喃:“威廉,其实你也不赖嘛,而且我爱死你的背影,干脆你别当同性恋,把身体卖给我好了。”
当下,威廉全身僵硬,耳边仿佛传来轻微却不容错认拉开保险栓的手枪声,吓得他赶紧低吼:“你、你别白痴了,我只爱帅哥不爱美女,况且你也不是美女。”
白雪打了个呵欠,“小舅都说过你是假性同性恋了,之前雨潮住在威廉古堡时,小舅还不是担心得要死,老是吃你的醋,你想骗谁呀。”
半晌,有人被当踩脚垫狠踏,还只能咬牙苦撑,“你到底睡不睡觉?我真的会被你害死!”
“上次我还骗爹地说,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他也挺高兴的,干脆我们两个怪咖凑一对也不错啊。”白雪开玩笑似的继续闹他。
“你……”威廉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气得全身抽搐。
没察觉他的异状,白雪忽然叹了口气,“说真的,每次看到你的背影,我就好想扑过去,连睡觉都想着你的背影。”
“你说清楚点!是想我的背影还是想某个小子的?”他被揍得只剩半条命,这个白雪是存心想害死他就对了。
偏偏白雪嘴硬,微皱眉心回答:“反正那么像,想谁的有什么分别。”
看来,有人俊脸不保……
“……我干脆把身体割下来送你好了。”
白雪听了轻笑,“好啊,我跟你买。”哼,她就不信找不到别人来代替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