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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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喔,那就好,我还以为他来到这蛮荒地带,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中了邪呢。”

  “呃,应该不是那回事。”曾臣有点意外,不知他家王爷为何在王妃眼里会这般孱弱?

  “还有,曾岳啊,有件事我始终弄不明白。据我所知,你家王爷擅长的是在宫里做些风花雪月的事,皇上下令让既不会武功又不曾带过兵的六王爷来查马贼的事,要是搞砸了可怎么办才好?不都说皇上很疼爱六王爷,可却又下这旨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皇兄英明睿智,岂是你、我这般凡夫俗子所能臆测于万一的。”公孙然不知何时已露出招牌笑容、摇着绢扇,翩然站在她身后说。

  曾岳对他颔首,欠身离去。

  芙蓉见他已恢复正常神色,很是开心,却又不想让他知道,遂刻意板着脸。

  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她身旁。

  她等了半天,他依然没开口。

  他,真要站在这儿看着那灰扑扑的天空吗?

  好吧,那她也不要开口,看谁耗得久。

  她抬眼,见几只雁飞往西边去,中间几朵白云集结成花儿模样,忽而变成树,一会儿变成狗再变成熊、变成烟雾缓缓散去,她站得两脚酸极了。

  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你究竟这么站着是干嘛来着?”她终于转身问。

  “你不是有满腹的疑问想问?本王候着呢。”他微笑轻摇绢扇,丝毫不见疲态。

  “我想知道的,曾岳都告诉我了。原来你那古怪的模样叫沉思,不是中邪呀。”

  “怕我真要中了邪,你心里会不好受吧?”他细长的眼睛斜睐着她,瞧得她心慌。

  他竟完全明白她的心思!这教她很不自在,也不知该如何因应。

  遂一掌用力往他劈去,就在快劈到他脸上时,他竟闪也不闪!怕伤了他,她遂紧急收住原要使出的力道,那一掌就险险停在他额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她惊呼:“你为什么不闪开?你晓不晓得我这一掌有可能劈死你!”

  她这时才想到,他没闪开可能是因为他不会武功。

  看着她又气又又恼的模样,他纵声大笑。

  “本王绝不闪你,不管是刀、剑还是拳头。”

  “为什么?”难不成他不怕死吗?

  他用扇子轻轻点着她的头。“因为本王知道,你绝对舍不得对本王下毒手。”

  闻言,她愣了一会儿。

  “舍不得?”她会吗?

  “不用怀疑,你会,你一定会!”说完,笑着潇洒地把扇子一收,走回屋里。

  她迷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是怎么知道她不会对他痛下毒手们?她在出手时可一点也不犹豫,可为什么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那凌厉一掌,她自己也不明白;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因为舍不得吗?

  她对他下不了手是真,他毕竟救过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舍不得?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们这般莫名其妙地结成了夫妻,虽说不能怪他,可这件事在京里时仍教她想来就为之气结;可这会儿想来,便又似乎不那么讨厌。

  不过几日而己,她为什么会变得有些不同?这不是很诡异吗?

  可是,更诡异的是这松子岭的气候。白天里明明很热,可入了夜,竟奇异地下起雪来。

  冯玉豹命人在王爷行馆里的每个房间都放上火盆。

  可前厅里冷风呼呼地吹,芙蓉将门窗全闩上,还是觉得有冷风不知从哪儿吹进来。

  就她一个人在厅里实在又冷又无聊。

  她遂走进房里。公孙然躺在床上就着一盏灯看着书,曾岳依然似雕像般的杵在一旁。

  她忽而对着手掌哈气,忽而蹲下来烤火,一会儿练练拳,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雪。

  公孙然抬眼看她一眼,嘴角一勾。“既然冷,何不上床一起裹着棉被暖和些?”

  闻言,芙蓉瞪大眼睛,心里一番天人交战。

  她何尝不想躲在厚厚的棉被里,可她早先既然抱定了要和他作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又怎能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可她实在很冷。

  不行!她还是得想想法子。

  “王爷,这屋里有两间房,咱何不一人一间房,住起来也宽敞舒适些不是?”她笑容谄媚,和颜悦色说道。

  公孙然笑着说,“好是好,可那间房是冯玉豹备给本王的贴身侍卫住的,王妃既然喜欢,那本王这就叫曾侍卫长去清理他的东西,让给王妃便是。”

  啊,那怎么行!

  这么冷的天气,她怎么忍心叫忠心耿耿的曾岳无处可睡。

  “曾岳。”公孙然唤。

  “哎,王爷!”芙蓉抢在曾岳回应前先唤住公孙然。

  公孙然眼里带笑,看着她。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芙蓉急说。

  “曾岳啊,还不快谢过王妃,她体恤你工作辛劳,不敢抢了你那间小房间。”公孙然低头看着书,边说。

  “谢王妃。”曾岳正经八百的向芙蓉道谢。

  “免了,都这么晚了,你回房去睡吧。”芙蓉交代。

  曾岳迟疑的看着王爷。

  公孙然笑着把手一挥,让他退下。

  芙蓉继续在房里走来走去,接着又蹲下来烤手。

  “我说爱妃啊,你打算这么走来走去要走到什么时候?”公孙然将书搁在一旁,闲适地斜躺着,睨着她笑问。

  “不要这样叫我。”她听得很不习惯。

  “那本王该怎么叫你?”他原本的浅笑开始在脸上扩散。

  “在大家面前叫我王妃,可没人的时候你叫我芙蓉就好了。”

  “喔,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呀。”他装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她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那口气不对劲。

  “那好吧,王妃,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寝吧。”他忍住笑说。

  “咱们?”她惊疑的念着这两字。

  “既然你是本王的王妃,和本王同床共枕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为何露出那般惊讶的眼神?”

  “我、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和别人睡,而且、而且我的睡相很差……”她越急越想不出好理由。

  谁知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本王可以不计较。”

  他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表现他的宽宏大量,她该怎么办?

  “呃,我不困,你先睡吧。”这样总可以了吧。

  公孙然走下榻来,牵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你这又是何苦呢?瞧瞧,手都冻僵了。就算不困,两个人靠在一起也暖和些,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就像过去一样,我们就聊聊天。”说完,不由分说的拉她上床。

  她深信是因为他的手温暖到让她不愿将手抽离,要不就是因为他说话时那太过温柔的语气,让她不知怎地便任他摆布。

  她随他上了底下埋了火盆的床,任着他将棉被披盖在两人身上,不久,一股热气顿时由身旁的他传到她身上来,她渐渐暖和了起来。

  他靠她靠得如此近,近到她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无法控制的脸红起来,不知不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暖和些了吗?”他依然握着她的手。

  “嗯。”这时她才想起该将手伸出来。

  他不依,迳自将她的手放平,把起脉来;她的脉象却教他心头一惊,怎她小小年纪,体内竟会聚积一股这般浓重的寒气?

  他陷入深思。

  她却恰然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闻着闻着,忽然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她偏着头想着,呵,对了,是小翠姐姐,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你身上搽了什么粉吗?怎么这么好闻啊?”她仰头,一脸天真的问。

  “没搽什么啊。”他一个大男人搽什么粉!

  “你身上有种类似檀香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说。

  “想起谁?”他深感有趣的低头问道。

  “我在杭州时认识的一位姐姐,她叫小翠,身上的味道跟你好像。”

  “喔。”

  “你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不知道。你跟本王说说。”

  “那就得从杭州那个负心汉丘明堂说起……”她娓娓道来自己在杭州和小翠认识的经过。

  公孙然边听边点头,还不忘加上惊奇的表情。“那小翠送你的那枚白玉扳指呢?”

  芙蓉从衬衣内袋里拿出白玉扳指给公孙然看。“就是这个。”

  “嗯,你都带在身上啊?”

  “对呀!想到小翠姐姐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看不出来王妃还是性情中人。”

  “你是在取笑我吧。”

  “当然不是,你多虑了。不过,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终年都四肢冰冷,而且不能吃到生冷食物,一误食便会腹痛剧烈?所以常常必须饮酒祛寒?”

  芙蓉瞠大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从你的脉象知道的。你可知你休内的寒气已直逼你的五脏六腑?”他问,明知这种情况不可能是饮食造成,也不太可能是先天体质,那必然是她所练的武功太过邪门所致。

  “是吗?那会怎样?”她一脸天真的问。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怎么样。”他坚定而温柔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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