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魏子杰的事所以找你一起去花莲,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回来又发生一些事……总而言之,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有些奇怪,掺杂了太多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讲得让我想抽菸。”他掏出一根菸。
“同情、悲伤、共患难、还有被照顾的感觉很容易让两个人产生一种特殊的连系,但这种连系是很脆弱的,它就像水中月一样,你以为很真实,但是当你想把它捞起来的时候,它就破碎了……”
“姜淮蜜,你可不可以讲直接一点,我听得很头大。”他拿出打火机。“你是说我们之间怪怪的,但是这种感觉不真实?”他盯着她认真的脸。
她点头。“我实在不喜欢讲得这么直接……”但再下挑明,他可能会一直来烦她,以前她可以面不改色轰走他,但经过这么多事,彼此相处下来是有感情的,她没办法再这样对他。
他沉思地看着手上的打火机,眼角瞥见茶几上的戒菸口香糖,他心中一动,说道:“你是说你喜欢我,但是你觉得这种感情不是真的?”
“你不要乱讲行不行!”她有些激烈地反驳。“我是说我们之间变得有些奇怪,我不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
“暧昧不就是有意思?”
她狠瞪他。“你要我轰你出去是不是?”
见她脸蛋微红,横眉竖眼的模样,他好笑地扬起嘴角,菸瘾也忽然褪尽。“好吧,我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她送他到门口,临走前他原想再说几句,最终还是没开口,外头雨大,她拿伞给他。
“不用了,我开车来,才几步路,淋点雨死不了人。”说毕,叼着未点着的菸,潇洒离去。
姜淮蜜带上门,长长地吐了口大气,心中宛如放下巨石,顿时轻松不少,虽然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连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者说不想去探究的惆怅,但她认为目前来说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爱情开始于魏子杰,虽然未能开花结果,甚至带给她痛苦,但总算是落幕了,这几年的纠缠悲伤、惆怅埋怨,随着他的逝去,都埋葬了。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这么快的开启另一段感情,更别说她与马星龙之间夹杂着太多情思情绪。
想到这段时间与马星龙的相处,还有两人情感的牵绊,她真的很茫然,现在的情形就好像一碗杂菜汤,用料多,味道太过混杂,品尝起来五味杂陈,错综复杂,她需要时间让这一切沉淀。
第8章(1)
一个多月过去,马星龙信守诺言,没来找她,不过这期间两人还是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她陪杜若彤去拿结婚照时意外碰上的,另一次则是调查局的同事找她叙旧,碰巧又遇上他,两人像朋友般聊了几句,神色自若,稀松平常,没什么值得拿出来陈述之事。
这期间她的睡眠渐渐安稳,不再半夜惊醒,或是让噩梦打扰,更不再像先前那样了无生气、黯然惆怅,身体跟精神都觉得很有活力,父亲很高兴,说她已度过了伤痛期。
她觉得伤口还在,但那隐隐的痛、隐隐的倜怅,她可以与之相处,魏子杰还在的时候,她也是与这些感觉相伴的,她已经很熟悉了。
现在回头来看,车好有那三年的时间,将她对魏子杰的感情慢慢冲淡,不然她一定没办法这么快走出来。
想到君君去世时,马星龙有一年多的时间都泡在酒精与痛苦中,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是在感情最浓烈时失去了挚爱的人,换成是她,不知会变成怎样。
每每想到此,她就不让自己再钻进去,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她希望以此自勉,才能一步一步往前迈进。
除了整理自己的心绪外,她也与简安桦通电话,确定她是否无恙,曲昌其可有再来找她?
她说曲昌其打听到采菌住处,又来纠缠,说来好笑,两人争吵时,碰巧赤蛇与采茵回来,结果让赤蛇打了两拳。
听到这儿,姜淮蜜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说来这曲昌其也倒楣,接二连三碰上不好惹的人,后来她才知道马星龙私底下去找过曲昌其一次,警告过他,可这人就是说不听,又来找简安桦。
最近这一个礼拜曲昌其改变攻势,每天鲜花情书,简安桦烦下胜烦,考虑再换住所,但一想到自己要为个男人东躲西藏,又赌气得想与他耗下去,为什么当初那个温文儒雅,甚至有些腼覜的男人会变成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简安桦如此感慨,姜淮蜜为之一愣,想起自己以前也曾不断自问,当初她喜欢的那个人为何会变成一个陌生人?到底是谁变了?还是当初她认识的不过是自己内心幻想中的男人。
她把自己理想中的标准套在对方身上,以致不断招来失望,对方根本没变,他就是他自己,只是我们戴了粉红色的眼镜观看?
她告诉安桦自己也没有答案,安桦抱怨地说了一句:“如果谈个恋爱要这么冒险,那我看我还是自己一个人过比较快乐,听说单身女性的快乐指数只低于结婚的男性,这表示结婚的女人比单身不快乐,多恐怖,由此得证结婚的男人只会让女人失望,我们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仅次于地球母亲盖亚。”
听到这话,她笑了许久,最后两人在电话两头哈哈大笑,安桦直说自己被艾琳跟采茵带坏了,说话疯疯癫癫的。
与简安桦的抱怨相比,杜若彤可算是彩虹端上的人,今天是她大婚之日,作为伴娘的姜淮蜜自然全程陪伴。
五六十桌的宾客,可说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若不是小俩口反对,这酒席可能会上升至七八十桌,杜若彤自一早起就梳妆打扮,维持甜美笑容,一袭白色露肩婚纱,将她衬托得美艳动人,艳照四方。
听到姜淮蜜这样形容自己,杜若彤笑道:“顶着这大浓妆,我都快认不得自己了,要我说是俗气有余,气韵不足,即使艳照也是俗丽,再说我都快累死了,结婚请客什么的,实在折腾。”
“再忍一下就好了。”姜淮蜜为她拙上背后的小暗扣,这套金色旗袍是今天的第三套礼服,也是送客服。
“智唯问说等一下你要不要坐立漳的车回去?”陈立漳是智唯的朋友,也是今天的伴郎之一。
“我干嘛坐他的车回去?”姜淮蜜左看右看,确定扣子拉链都弄妥后才走到她面前。
杜若彤在椅子上坐下,喝口果汁,说道:“我想智唯是好意想帮你们拉线,立漳这人还不错,你可以考虑。”
姜淮蜜好笑道:“你们真是……”
“又不是特意拉你们出来认识,是恰巧有这个场合,你们人都不错,所以才想说牵个线,你不是跟他说过话,他这人真的还不错,幽默又体贴。”
她摇头。“再说吧。”
杜若彤迟疑道:“还惦记……那个人?”
她再次摇首。“不是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我不想强求,不是每个人感情路都能像你这么顺利。若彤,越上年纪,愈觉得很多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你是说真的还是搪塞逃避之词?”杜若彤问。“顺其自然,随缘什么的当然好,但如果机会就在眼前,你却转身离开,这对我来说不是看开或潇洒而是逃避。”
姜淮蜜愣了下,随即摇头。“你说得太夸张。”
“我不是说立漳一定是那个人,而是你最近给我的感觉不真实,一副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如果你觉得待在这里有太多魏子杰的回忆,要不要出国走走,我在美国认识……”
“不用。”姜淮蜜打断她的话。“此起两个月前我已经有精神多了。”
“是没错。”杜若彤点头。“但我觉得还是……”
忽然有人敲门而入,说是时间差不多,该去送客了,姜淮蜜松口气,与杜若彤一起走出休息室。
这时宾客已陆续起身,方智唯与杜若彤步至门口送客,姜淮蜜拿了喜糖与杜若彤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后,便要离去,却在无意问扫到一个人影。
她惊讶地侧过身,不与曲昌其打照面,他怎么也在这儿?对了,他父亲是县议员,她记得若彤说过方智唯的双亲人脉很广,今天不少政商人物都来了。
曲昌其正专心讲电话,并没注意到她,姜淮蜜迟疑着要不要私底下跟曲昌其沟通沟通,要他别再去烦简安桦,但很快地她就打消这个念头,曲昌其不可能听她的,之前她就威胁过一次,更别说马星龙也单独找过他,但他还是纠缠不休,没有放弃的打算。
“……我不是说了不要伤到她,我知道……我也想早点过去可是分不开身,好好,我知道,我马上就过去。”
姜淮蜜低头背对着他,在他走过时,无意中听见他说了这段话,心头一凛,曲昌其口中所说的不要伤到他,是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