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满善的心好紧。
兔兔笑得脸好红。「可能就是阿善……你觉得,有可能吗?」
她说出口了,她终于说出口了!
这些日子,即使他们那么亲密、那么恩爱,可是,兔兔还是觉得,彼此之间缺少了什么。
原来,就是一句承诺,确保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的承诺。
这个承诺很平常,就是她当他的妻子,他当她的丈夫。不是每对相爱的男女,最后都会走到这里的吗?
但是扬满善从没跟她提过。每当他神情严肃地开口,她都以为他要讲的就是这事,可最后期望总是落空。落空的滋味,不好受。
既然他不开口,好哇,那她就开口吧!她想,她了解扬满善这个人,有些肉麻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她看着扬满善,痴痴地等着。
室内很安静,听得到寒风刮在门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却始终没有扬满善的应和声。
他的双眼只是放空,好像心神根本不在这儿。
她紧张地握着手,吸了口气,又问:「阿、阿善,你还记得吗?我问过你,你觉得我能做你的好妻子吗?你上回没回答我,这次,能回答了吧?」
他看着兔兔一会见,眼里竟有着,为难。
那眼神让她心里一抽。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看她?为什么不是在她这样问话之后,马上豪爽的答应她,要她做他扬某人的妻子?
他为什么要迟疑?迟疑从来不是他扬满善会做的事。
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只是、只是……难道一切都只是……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扬满善抱着兔兔,微微地坐起身,他摸着兔兔的脸,强笑地说:「我说,兔兔啊,妳……不觉得这十几年,我们这样过,不也挺好的吗?」
兔兔僵硬着身子,任他摸着、吻着。
扬满善又说:「妳不觉得,呵,我们俩老早就像老夫老妻了吗?妳了解我,我也了解妳,何必讲究那些仪式呢?这样就很好了啊!」
兔兔低下头。
「兔兔?」
她转过身,开始埋头找着衣服。
「兔兔?妳说话啊。」
「没什么好说的。」她沙哑地说。
「兔兔?看我这里,嗯?」扬满善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想抬起她的脸。
可一看,他像被雷劈到一样。
她哭了,脸颊上,满是眼泪。此刻,又像有一把刀,突地刺进他的心。
「我知道了。」兔兔穿上了袍子,下了床,背对着扬满善。她说:「那就这样吧!对啊,阿善说得对,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她就要走出房门。
「兔兔,兔兔!」扬满善叫不住她。他急了,光裸着身就跳下床,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抓住她。
兔兔竟推着他,激动地挣扎着。「放开我!」
他一愕,却不愿放,一股气就将她给抱了起来。她的手要打他,他就用他的怀抱去箍住她的手脚,将她给押回床上。
「走开!」兔兔大叫:「我不要!我不要!」叫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妳告诉我!妳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该死,她不知道她这样哭,他会有多难过吗?
「你管我!」兔兔推他的脸。「谁要你管?!」
「兔兔!」扬满善像野兽一样怒吼一声,将她的袍子给扯开,箍住她的小臀,就往他的两腿间压去。他用力地磨蹭,用力地喘息,用力地压抑欲望,等着那即将爆发的一刻。
他低哑地说:「兔兔,我们来解决问题。快,我们解决问题,妳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忽然,兔兔像哪里被伤到了一样,痛苦地尖叫。
这叫声让扬满善一震,全身无法动弹。
她趁隙赶紧挣脱他,跑到门边去。
「兔兔……」扬满善满脸受伤地看着她。「妳到底怎么了?」
「我……我……」她想忍着哭,好把话说完,可没办法,越说,她越想哭。
「兔兔?」
「我不是妓女。」
扬满善皱眉。「什……什么?」
「我不是妓女!」她又重复一次。
扬满善怒了。这句话不只作践了她自己,还践踏了他满满的爱!
「马的,妳胡说什么?!」他大吼。「谁把妳当妓女了?谁?!」
「你…… 让我很受辱。」她哽咽地说:「我、我不可能,跟一个不是我丈夫的人,混在床上,混一辈子…… 即使我出身低贱,可是我也有自尊,也有自尊…… 」
扬满善瞠大眼。
不、不对!兔兔,妳搞错了。我不是看不起妳,我不是觉得妳出身低贱,才不愿娶妳。
而是、而是…… 我不够好,我不够好,不够好到开口向妳求婚,要求妳陪在我身边一辈子!
我的手都是血,我的身上都是那些为了掩盖血味的味道。
是我!不够好的人是我!
扬满善挣扎着想开口,可最后,他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兔兔开了门,绝望地消失在他眼前。
第7章(1)
后悔吗?扬满善问自己。
他躲在走廊的一角,默默地看着兔兔扫着园子里的落叶。
这段日子,他们常常在冷战。
和兔兔冷战,一天可能说不上一句话,是他最难以承受的酷刑。
以前,只要一个上午没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急得发狂。可现在,他们两人十天、二十天不说话,简直就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所以,他问自己,后悔吗?后悔和她坦承心意吗?后悔坦承之后,却又不愿付出承诺,让她感到安心?
他明明知道,她那坚强能干的外表底下,藏着极度自卑、缺乏安全感的孱弱心灵。
他却为了自己心里那该死的恐惧,而迟迟不愿给她任何承诺。
他不够好——爱生气,喜欢大吼大叫。他杀人如麻,手上都是血,身上都是为掩盖血腥而生的诡异气味。
更可怕的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占有欲。
一旦确认了对方是专属于自己的,他很清楚,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
万一、万一哪天,兔兔发现,他并不是她真正想要携手共度一辈子的另一半,她后悔了,想要离开他了。他知道,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开她的!
他怕,被占有欲控制住理智的自己,面对这残酷的结果,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
他怕,怕极了……
忍不住,他用力地在柱子上捶了一拳。
震动的声响,惊醒了闷着头扫地的兔兔。她这才发现,扬满善一直在偷偷地看着她。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思念、渴望。渴望和她说话,渴望抱着她,一块儿「解决问题」。
她吸一口气,赶紧藏起落寞,寒着脸,掉头就走。
扬满善叹了声气。
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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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晚饭都备好在桌上了。
扬满善刚下了朝回家,边脱袍子,边走近餐桌。
他摸了摸盘子,还是热腾腾的。那家伙算时间算得真刚好,让他回到家总能吃到热食。
他坐了下来,静静地吃了几口。他专心的样子,像在用心品尝这几道菜。
其实,他是在听,听房里的动静。听了片刻,他决定──
他大声斥着。「马的,这什么东西?咸成这样。」其实这道菜还是一样好吃。
果然,那小隔间里出现抽气的声音。接着碎碎念:「不可能,我试过味道的,很好的啊……」
呵,那小家伙根本无法跟他打冷战,还是这么关心他。
于是,他重重地放下筷子,起身,往饭厅右侧的小隔间走去。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碎步声,有人似乎想逃跑。但扬满善动作更快,一眨眼,他已撞开门,冲了进去。
当他走出小隔间时,肩上扛了不断挣扎反抗的兔兔。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可恶!」她用力地捶扬满善的后背,可这头熊根本不为所动。
他把兔兔放下,让她与他一块坐在餐桌上。
兔兔板着脸,起身想走,扬满善又把她拉回座椅上。
「一块吃吧。」他替她盛饭。「我们已经有五十七天没一块吃饭了。」
兔兔撇开头,不说话。
「妳每天躲在那里看我吃饭,都不饿啊?」扬满善又问。
她还是装酷。不过,她心里愕然。
原来,他都知道她躲在小室里偷看他吃饭?!
「最近的菜,调味越来越好。」扬满善说:「谢谢,兔兔,妳生着闷气,还可以替我煮那么好吃的菜。」
「谢什么?刚刚不是有人在骂太咸?」她冷冷地说:「我是这府上的奴仆,给你这主人做这些事,本来就是应该的。」
听见这话,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兔兔。「兔兔,妳自己好好想想看,这十几年,妳什么时候像奴仆了?我什么时候像主人?」
「这是事实,难道不是吗?」她语气有些凶。
扬满善专注地看着她,看得兔兔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低哑地说:「难道妳还在以为,我是因为看不起妳,所以才迟迟没有任何表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