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公见她摇头不语,弓着身子道:“碧落姑娘的心思老奴可以了解,但皇上想得比你多。”
“公公,我该怎么做才不会惹起风波?”
“哎!这是宫里,怎会没有争斗?皇上这么做自是有其道理的,当年奴才还在担心,主子肯定不会好好对待这个小丫头,他的性子向来邪佞无情,奴才很伯他会在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可后来奴才觉得自己错了,那场大火,奴才才明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主子爱上姑娘你了!大火之后,主子以为你死了,向来冷情冷性的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吃不喝也不胡闹了,要知道主子从未珍惜过任何人,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奴才和棋子罢了,伯主子伤着自己,厉王爷绑着他,这一绑就是一个月,其间他好几次挣脱开束缚,跑去已变成废墟的龙阳郡,固执地播开灰烬要找寻你的下落。
“碧落姑娘,你对主子来说已超过他所拥有的一切了,从那起,奴才跟辟邪也一起盼望你还活着,以拯救主子那颗冰冷的心,并将冬楚百姓带离苦难。”
落落怔住了,她仿佛看到在黑烟的尽头,是他血红悲切的双眼。
原来他对她的温柔宠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是因为经过如此的苦难,他才会这么珍情与她的相聚,才会为了她压抑自己原本张狂邪肆的性子,甚至为了她不惜创除所有会威胁到她的人……
她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掉出晶莹泪珠。
“碧落姑娘,别哭了,奴才要是你,一定乐开了花,能让皇上为我倾心,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后宫复杂绝非你能应付得了的,还是交给皇上去烦恼吧,皇上那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别哭了,奴才带你去更衣。”
“我不哭。”落落胡乱地抹干眼泪,有些迟疑地道:“公公,我能将冬楚百姓带出苦难吗?”
现在天下并不太平,中部匪患严重,北方边境受青狼族侵扰,而东南则是水灾不断,朝廷官员倾轧渎职之事更是时有所闻,甚至还有朝臣私吞国库银两,以致各地灾祸冶理不及,民众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她在跟着喜安赴任时已听说了这些事,在得知小乖就是当今圣上后也有一度怀疑,为什么他好像没有很在意皇朝的国计民生之事。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穆公公不敢再多嘴,带着满腹疑惑的落落回殿内更衣休息。
揉揉眼睛,落落迷迷糊糊地醒来,摸摸身下的被褥,意识到这是龙床,可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一定是在侧殿里削弓弩箭头的时候睡着的。
移动身子,伽罗香气从她的发间、指间升起。
谁把她抱到了这里,答案很清楚。
她抬起手,看见削箭头时扎入指头里的木屑已经被取出来,小小的指头上缠上了干净的绵布。
他人呢?宽大的床榻内只有他的味道,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还在生她的气吧?她已经多日未见过他了,他总在她睡着之后来看她,只留下令人牵挂的气味让她心烦意乱。
小乖还在生气吗?她的鼻子又酸了,他减少见她的时间,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想到他受伤委屈的眼神,她就快不能呼吸,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乖,喜欢到胸口都为他隐隐痛着。
她知道他可能不是那个她以为的小乖,他对别人很无情、很冷血,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宠爱和感情才显得更加不容易。
分开的这几年来,她成熟了许多,可以看清他有多狠多冷,但他从不舍得对她凶,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不会,不管怎样他都维护着她,他所有的柔情只给了她一个人。
他的执着深情她都明白了,也清楚了,她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迷惘,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坚定执着。
她要牵他的手,一起走下去,即使满天风雪,路途艰辛,她依然可以抬头含笑地跟他走,一辈子无怨无悔,只要跟他一起就好呵!
“臭邪帝。”突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母猴子。”有人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落落认出他的声音,扑哧笑了,她摇头起身,往前殿走去。
“你到底想干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要玩死所有人?你说啊!”
“朕高兴。”他就是不说。“还有小十弟,你瞪我干么?是你家这口子大半夜扰人清梦,可不是我去找你们麻烦的。”落落循声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平日站在大殿两侧的侍卫全都不见了,连辟邪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担心情势会对朱桓杨不利,她疾走起来,距离声音越来越近。
“哼!你还敢说,尝尝我的凝魂粉。”
第7章(2)
“青儿小心。”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担忧地开口。
“相公,砍他,朱桓杨,你干么到处宣扬我有个表妹?我哪里来的表妹了?我杜雨青只有相公,没有其他亲人,你给我解释清楚!”
“小十弟,你家母猴子跳得好高啊,呀,你怎么真拿刀砍啊。”朱桓杨惊叫,听得落落心中一紧。
“你别跑。”刀与剑的激战声传来。
“朱桓杨,你只要出兵抵抗青狼族,我们的仇就不跟你算了。”杜雨青咬牙切齿地道,这邪帝害她和相公差点错过彼此,抱憾终生,这仇有够大的吧?但为了冬楚百姓,她忍了。
“朕哪来的兵?”他失口拒绝。
“你少骗人!龙山内你至少还有三十万兵马,不要舍不得拿出来用!你知不知道现在民不聊生,所谓水能载舟,亦能……”
“当然是亦能煮粥啦,朕比你明白。”朱桓杨潇洒舞剑,在跟厉王过招的同时还不忘跟她抬杠。
“相公,给我狠狠地砍他。”杜雨青大怒。
朱桓隐见娘子不开心,挥刀的手越发凶狠。
“朕好怕哦……嗯?怎么身体动不了了?”明黄色的身影翻腾迅度越来越慢。
“哈哈!我久病成良医,自制的凝魂粉就是专门对付你的。”她得意地说道。
随着杜雨青的话声一落,软剑呕当落地,朱桓杨跟着倒下。
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就这么架在他脖子上。
“出兵。”厉王妃杜雨青蹲下叫道,她家相公的兵马都已调至南莸守护冬楚海域,要是有多余的兵力,她根本就不想来见这个疯子。
“没兵。”虽被钢刀架着脖子,但朱桓杨丝毫不以为意。“我答应你,那个‘表妹’我接受。”
“你就算不接受,朕也有办法让你接受。”
“朱、桓、杨,冬楚就快被你给毁了!”
“这是我跟小十弟的梦想!”他把问题丢回去给她相公。
厉王爷的妖眸闪了闪,看向杜雨青,认真又慎重地说道:“我没有。”自从娶了亲亲娘子之后,他就没有这种想法了。
“你这个叛徙。”否认得那么快,做妻奴做上瘾了?!当年那个满腔恨意的男人哪去了??
“我拍死你。”她简直会被他气死,有他在,冬楚就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放开他。”落落大叫着,同时投出手边用来削箭头的七首。
“青儿。”朱桓隐动作迅速地抱住妻子闪开,双色瞳眸扫向急奔入朱桓杨怀里的娇小身影。
没想到那个姑娘个子虽小,投匕首的准头和力道却一点也不弱。
“小乖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落落扑向朱桓杨,焦急地问道。
“好痛,我身体上好痛,落落。”看见心上的可人儿出现,他立刻软趴趴地躺在地上,看起来相当痛苦。
她心疼他的惨状,愤愤不平地瞪向厉王夫妇。
“哇呀!你不是燕夫人吗?你的丧礼我有去耶。”用长发盖住半边面孔的杜雨青窝在夫君安全的怀里,惊讶地叫道。
“咳咳,容朕介绍一下,弟妹,这是你的‘表妹’,落落,这位是表姊。”落落跟杜雨青同时一怔。
原来这个脸上带伤的女子,竟是厉王妃!落落立即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面。
燕喜安的夫人竟然成了朱桓杨的女人?这两人偷情偷得瞒天过海,太荒唐了!杜雨青震惊得目瞪口呆。
“相公,相公,我是不是佘毒末清,眼睛出了问题?”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样一个清纯脱俗的美人,怎么就落入臭邪帝的脏手里了呢?她惋惜不已地叹道。
“解药。”看见小乖难受的模样,落落立刻忘了其他事,伸手要解药。
“燕夫人……你怎么能跟这个具邪帝偷情,你相公怎么办?”
“这里没有燕夫人,只有朕的碧落。”朱桓杨的表情突然阴鸷起来。
杜雨青抖了抖,她这几年无论怎么找他麻烦,他都是那副嘻皮笑脸的表情,从未如此动怒过,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为什么?”她大声道:“其他的不说,他是邪帝,会伤了你的。”
“他是我喜欢的人。”不管他有多邪恶、多坏,她只会一心一意地爱着他、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