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口一阵骚动,有两个不速之客不请自宋。
“是谁请他们来的?”赖玉环原先喜滋滋的脸色丕变,那厌恶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灾星似的。“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哎唷唷!我说妹妹啊!今天也算是阿复新屋落成的日子,你怎么没跟家里说呢?你这不是把老爷子还有我这个姐姐当外人了吗?”简金霞虽已年过六十,却还是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一枝花,不过她自认为是一枝花,但是其他人是不是有同感就很难说了。
“对啊!三妈,听说你请了一个大师帮阿复改风水是不是?”姜志成一双小眼溜了溜房子又瞧了瞧清瘦干瘪的老人,粗鄙而无礼的哼道:“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妹妹,现在骗财骗色的神棍很多,你要小心不要被骗喽,而且这风水之事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万瑞也跟那个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市长一样迷信。”
“三妈,这个老神棍有没有变分身给你看?有没有教你入水不侵入火不焚的法术?”姜志成大声嬉笑。
“你们这对母子说完了没有?一进门就乱放屁,搞得整间屋子臭气熏天!简金霞,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从大陆那里请来一个西藏大师,就是要这个不成才的儿子抢我阿复的位置,我告诉你,光是他身
上流的不是姜岷的血这一点,他就没有资格接手万瑞!”说到吵架,赖玉环也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要是不强悍的话,有办法在豪门立足当姨太太吗?
姜复无语的目视这一切,这就是他的家人、他的亲戚,就算是亲如母亲,也是同样的嘴脸,争权夺利而像虎豹豺狼般地嗜血厮杀,他为自己也为他们感到悲哀。
梨香第一次见识到豪门里大小老婆针锋对峙的战况,原来电视上演的剧情也会在现实中发生,而且白热化的状况不亚于八点档洒狗血的剧情,梨香从来就没有办法想象和人当场撕破脸喝骂叫陈的画面,眼前
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却熟练得好像在吃家常便饭,难怪政论家嘴里老是挂着一句话,“权力腐化人心,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化!”梨香终于知道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大老婆,你只是个小的,在法律上没地位。”简金霞今生的最痛就是不能生育,才会让游碧枝跟赖玉环有机可趁,她要是有帮姜岷生出一儿半女,绝对不会允许姜岷在外头搞七捻三。
“我没地位没关系,我生的这个儿子有就行了!”赖玉环很自豪的拍了拍儿子的胸膛。
姜复不做声,他从小就是这样冷淡的看着家人争执到大,富贵于他如浮云,但是对他的家人们而言却是赖以惟生的空气与水。
梨香看着他的侧脸,他虽然默不吭声,但是她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心像有根针在扎,看着姜复的眼神渐渐地被不舍填塞。
“赖玉环,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就很了不起,阿复从小就不长进,成天就拿着相机到处跑,他想要入主万瑞还早得很!那些股东跟亲戚们都有眼睛,谁替万瑞尽心尽力谁没有,他们都
看得清清楚楚!”姜志成从以前就把姜复视为眼中钉,如果没进出这个姜复的话,就算他是养子,在正室简金霞的支持下,他也可以获得万瑞最多的产业,但是偏偏就多个姜复出来!
“我儿子不长进?姜志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今天不去洗三温暖不去泡酒店,跑来我家像只疯狗乱叫?”
“妈,够了!不要让客人看笑话。”姜复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关上门在家里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着外人的面也上演争夺家产的剧码。
“她要是有脸的话会当人家姨太太?还会生下一个孽种?”简金霞完全不留情面的斥骂。
“不可造口业!求福贵在广结善缘、修身口意。”一直沉默不语的包必中终于开金口。
“我造口业也比她勾引人家的丈夫好,侧室生下来的野种也想回来争财产!”简金霞破口大骂。
“我看在你是长辈的分上,所以我一直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今天晚上的行径,已经无法让人维持最起码的尊重!”姜复一脸严肃,抓着她的手臂,往门外拖去。“你走!这里不欢迎你!永远也不!”
“对!滚!母子俩一起滚!”赖玉环也泼辣的把姜志成推出门外。
“不要推我!不要推我!死杂种,我可以自己走!”简金霞剧烈的挣扎不已,硬是被扭出院子。
“我不是杂种,我是姜岷的儿子!”姜复此刻的脸色阴郁,眸心没有半点温度,他神情冷冽的对着眼前的泼妇说:“如果我是杂种,那姜志成是什么?如果我是杂种,那姜岷又算什么?龟公?你敢指着姜岷的
鼻子叫他一声龟公吗?如果你敢的话,我可以带着我妈永远离开姜家,什么都不会跟你争,但是,我就是看准你不敢!”
“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简金霞花花的老脸一阵青白交接,她恼羞成怒的扬起手要掌掴他。
姜复一手就攫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可以让你打耳光的小男孩?”他眯着眼睛,俊颜冰冷,像是随时都准备大开杀戒。
“什么?!她打过你?!”赖玉环听到儿子这么说,一颗心又痛又气。
“放手!放——”简金霞觉得手腕快要被他捏碎似的剧痛,她吃痛的皱着五官,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看起来却更加狰狞。
“姜复,你干什么?”姜志成看了就要挥拳过来。
钱毅却在此刻挺身而出,伸手架住了姜志成。“本来我不该过问你们的家务事,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们这对母子真的是欺人太甚!”
“哎呀!我的手快断掉了!救命啊!救命——”简金霞眼看养子被架住,派对里没有半个人肯伸手援救,反而众人一致的指责他们这对不速之容,她情急之下别无他法,也只能大喊救命了。
姜复一把将她甩倒在地,睥睨地看着她在地上装疯卖傻的大呼小叫。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小老婆跟儿子联手爬到大老婆头上……这还有天理吗?”简金霞豁出去了,她也不管身上昂贵的衣服,就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你也滚!”钱毅也架着姜志成,一放手就把他丢到院子的铁门外。“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敢再来骚扰姜复,万瑞从此就别想再和我钱家做生意!”
“你们钱家有什么了不起?”姜志成被他丢到门外心有不甘,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想反击。“我们姜家也不输你!”
“好!那就试试看,你们舍得丢掉我们钱家这个大客户,我们就来打赌姜老爷子舍不舍得!”钱毅也被这对存心来挑衅的母子气得脸色铁青。
“你——”姜志成本来在气头上,可是一听到老太爷的名号,他的气势也不禁弱了下来,姜岷跟钱家是世交,他不可能和钟家断交。
“你这贱女人敢打我儿子?!”赖玉环不知从哪里提了一桶水,站在院子的台阶上,二话不说就往简金霞这对母子泼去。
“妈?!”姜复转头向她大喝一声。
赖玉环被儿子吓了好大一跳,阿复还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吼过她,她吓得手里的水桶都掉到地上。“阿复,我也是气不过她打过你嘛……”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斤斤计较才会这样你不知道吗?”姜复皱眉看了狠狠的简金霞母子一眼,然后掉头就走进去。
“儿子……”赖玉环哭哭啼啼的跟在儿子身后。
姜复还没走进房子就听到一阵琴音,他踏进客厅时见到梨香正坐在黑色的钢琴前面,弹奏着帕海贝尔的D大调卡农。
梨香垂下眼睫专心的弹琴,姜复慢慢的走近她,胸口正卷着沸腾的海浪,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忘记什么叫哭泣,但是现在,他的眼睛正无法自制地泛红,然后模糊。
梨香纤细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游移,当看到姜复所受的侮辱时,她的心好痛,可是她知道他的心一定比她更痛,她很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必须有人撑着来安慰更需要人安慰的姜复,而她愿意当这个人。
姜复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脸,但是他知道一定很美很美,他背对着宾客,却已经泪流满面。
梨香只是一直静静的低头弹琴,她没有抬起头来看他的崩溃与脆弱,她跟琴音陪在他身边,房子里变得很安静,每个人都宁静的聆听琴音,每个人都听见了关于他俩爱情的声音。
第七章
宾客在悠扬的琴音里陆陆续续离去,一场被搞砸的派对讽刺地在优美的琴音里落幕。
梨香坐着,姜复就在她身旁,就算不说话,只要跟他两个人静静的在一起,她已觉得满足。
“梨香,”丁玮珊走近她。“跟我们一道回去吧!”哇!姜复的眼睛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