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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他就曾这么对小铁,那是他母亲不在的时候,他喝醉,带着他的新作品试看片,想到他心爱的潘娜洛碧,自然而然走回这儿。他在客厅放片子,叫她的名字,说他已经爆好奶油焦糖口味的爆米花。结果跑出来的是她儿子,小家伙满口“爸爸说、爸爸说”,胡乱对他挥拳踢腿。后来,酒力发作,他躺倒,在街头醒来,衣服磨破,头还有好几个肿包。

  “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嚣张什么,浑小子。”祭广泽一把拎起小铁。

  “放开我!坏蛋!”小铁踢摆着双脚。

  “别这样,广泽先生。”倪霏碧开口,柔荑抓住祭广泽手臂。

  那柔细温泽透着皮肤传过来,他浑身一颤,回头看她。

  她居然说:“回来了,就进屋吧。”

  他这次强烈一震,身体不知哪儿松了,意识过来时,她已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小男孩,带他们一起进入橄榄树宫殿。

  他听到小男孩说:“妈妈,我的新诞生树还没种好。”

  女人回道:“等会儿吃完点心,跟爹地一起种。”

  祭广泽坐在楼中楼小餐厅里的国王椅,手搭靠餐桌,长指点着桌面,审凝着对座小男孩的脸。

  “看什么看?挖掉你的眼睛!”小男孩拿起他母亲摆好的点心叉,暴力威胁地道。

  “说到眼睛——”祭广泽眯细眸,习惯性的神经质诡笑浮现他唇角。“你如果是你爸爸的孩子,为什么你没有一双蓝眼?”

  小铁一愣,俊气小脸垮下,好像这个问题困扰她小小心灵许久了。

  祭广泽继续打击。“你一定是捡来的,不是你爸爸的孩子,你爸爸那么爱说,难道没告诉你,他在海上探险,常常捡到孤儿?你一定是孤儿,才没有你爸爸的蓝眼棕金发——”

  “我像妈妈!你乱说!”小铁大叫,带着哭嗓。“我像妈妈——”

  “一点也不像。”祭广泽凉凉说了句,神情愉快至极。“你一点也不像你妈妈。”

  “哇——”小铁大哭,爬上桌,咚咚咚趋向祭广泽,小手直往他头上捶。

  祭广泽没预料这小鬼野蛮至此,毫无防备,终于让他得逞,打得脸上墨镜都掉了。

  “揍飞你、揍飞你!坏蛋——”

  “住手!”真是招架不住。

  “小铁!”倪霏碧端着茶点进门,赶紧把托盘往门边餐具柜摆放,绕过餐桌,抱住儿子。

  “妈妈、妈妈……”小铁哭得好伤心。

  “他跟景上竟一样野蛮。”祭广泽戴回墨镜。他脸上的瘀青不是小鬼打出来的,是昨天跟景上竟互殴的结果。“不愧是父子——”

  “小铁不是大爵士的孩子。”倪霏碧望着祭广泽,一手拉下他调整墨镜的手,连同墨镜也拉下。“等会儿,我帮你搽药。”

  祭广泽浑身僵凝,嗓音一字一字冻住似地说:“他不是景上竟的孩子,是谁的孩子?”

  “铁雷马科斯是潘娜洛碧和尤里西斯的小孩……”她说:“你之前不是坐艇出去度蜜月了吗?”

  “我已经离婚了!”他神情激动中隐藏震惊。“你看到我的结婚记者会,心里没有任何感受?”玩把戏,他也会!这些年,他被景上竟耍得团团转,最后发现她生了小孩,孩子叫景上竟爸爸,他还是想要她,可她伤害他,他也要伤害她。为了让女孩配合他结婚,他甚至捏造女孩一定想要的夸张合约,女孩接受了。但这烂戏码遇到天兵女奴,演不下去,演得他都烦了,她还不来哭求他回心转意。

  他出海一趟,与暴风雨搏斗,决定回来使强。昨天去抢钥匙,今天他要来攻陷城门。

  结果,她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得问你我到底要去哪儿,如果这屋子真的变成大爵士的……可是他说,我可以一直住在这儿。我就当是帮他看家——”

  “这儿不是他的家!”祭广泽吼了起来。

  “嗯,他今天有来跟我说他请蓝获律师办了一点手续,以后这个房子是我的。”

  “可恶的浑蛋。”祭广泽骂了句。

  “不准骂我爸爸!”以为哭得不省人事的小家伙竟大胆偷听他们讲话!

  “你爸爸、你爸爸……我今天就来教教你谁是你爸爸!”祭广泽猛地抱过小家伙,把他时常使暴力的小身躯箍得牢紧。

  “妈妈!”小铁挣扎了一下。

  祭广泽单臂伸展,也把倪霏碧揽进怀里,凑唇吻她的嘴。

  “不准欺负我妈妈!”小家伙夹在大人中间,小手推他的脸。“我爸爸从来不会这样欺负我妈妈……”

  祭广泽撇嘴。这是他听过小家伙说的最中听的好话。他继续、深深地,欺负小家伙的妈妈。

  尾声

  把那棵被他挖走的小橄榄树从潘娜洛碧旅店载回,祭广泽和铁维——祭铁维——一起将树种回家里庭园。

  “爸爸说,因为树被你偷走,以后他一年都给我种一棵,就不怕你再偷……”

  小家伙铲着上土,开口闭口离不开他的“爸爸”。

  祭广泽皱眉。“喂!臭小鬼——”

  小家伙抬头,草帽下的脸庞——祭广泽总算知道不对劲在哪儿——简直是他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的幼稚版。

  “臭小鬼——”

  “我不是臭小鬼。”祭铁维回道,不理臭大人,继续铲自己的土。他以前听很多爸爸讲这个臭大人的事,每次他有问题提出,爸爸就会说大人世界很复杂,他现在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爸爸说他已经在写自传了,所有细节会在自传里交代清楚。等爸爸的自传写好,他已经长大了,就可以看爸爸的自传,理解大人之间的纠葛。

  “你不是臭小鬼,那你是什么?”臭大人笨得要命。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小铁——”

  “本名——”臭大人摆出一张骄傲脸。

  他也不甘示弱,把下巴昂高高。“祭、铁、维,听清楚,我叫祭铁维!妈妈说——”

  这次不是爸爸说?祭广泽挑眉,听小家伙罗唆——

  “我的名字是外曾祖父取的,姓是伯父说的。”

  “伯父?”祭广泽蹲低身,眯眼平视小家伙的脸。“谁是伯父?”

  “伯父就是伯父,我怎么会知道,他又不住在这里,我也没看过——”嗯,不对,伯父在妈妈生他时有来过!祭铁维眸子一转,呼噜噜地跑开。

  祭广泽看着小家伙丢下铲子进屋,没一会儿,小家伙冲出来。他站起。小家伙立定双脚,仰头望着他。

  “妈妈说这是伯父和外曾祖父送我的出生礼物。”献宝地捧高一只——

  哈欠虎!

  祭广泽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他的哈欠虎怎会在小家伙手上?“我看。”拿起小家伙双手捧宝藏似的铸金虎。

  “还我啦、还我啦!”小家伙急呼呼,拉扯他的袍衫。臭大人穿妈妈做的衣服。他家有一间裁缝室,他听爸爸说妈妈很会做衣服。可是他以前没看过妈妈做衣服,连他的衣服都用买的,这个臭大人竟然穿妈妈做的衣服!而且,自从这个臭大人住进他们家,妈妈真的开始做起衣服了。现在,他身上就穿了一件跟臭大人一样的袍衫。

  “你还我啦!”小家伙这声叫得像撒娇。

  祭广泽抱起小家伙。“还你。”一手把他的宝贝塞回。那不是他的哈欠虎,只是很像。小家伙这只小了点、轻了点。

  “你看喔——”祭铁维拿回自己的小虎,喜孜孜地掏出一把小金钥匙插入小虎嘴巴,变魔术给祭广泽欣赏。

  祭广泽的确吃了一惊。那小虎分成两半,像被解剖,内部绒饰,一条项链如脊椎嵌在其中。

  “老虎是外曾祖父送的,这项链才是伯父送的。外曾祖父说要放在一起。”

  “是吗,那你要放好。铁维——”祭广泽应下小家伙,说:“赶快把树种一种,晚点,你妈妈做好蛋糕,就可以补过生日。”

  臭大人难得好口气。祭铁维点点头,收好小虎,铲土种树。后来,他还和臭——嗯,是爹地,妈妈说他是爹地。他帮臭爹地摘橄榄,要给妈妈酿橄榄酒,臭爹地说他爱喝这个。

  晚餐吃得太久,小铁累得睡在餐桌上,倪霏碧抱他入房,再端一盘新菜,摆置祭广泽面前。她要离去帮他拿点橄榄酒时,他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力,让她坐在他腿上。

  “橄榄酒还没取——”

  “晚上再喝。”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她知道他说的“晚上”意思。

  “可是喝了酒,我没办法念故事——”

  “那就别念,潘娜洛碧。”他将她搂在胸前,说:“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结过两次婚,第一任妻子是生病住院的朋友,我不知道她生什么病,我去医院看她时,她说她此生最后的愿望是想要成为我的妻子,我成全了她,没多久,她真的死了。

  后来,我还和一个女明星结婚,婚后一年,她和情夫幽会的新闻上了报,在办离婚手续前往律师事务所的路上车祸丧命。她们的葬礼,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有人说我没血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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