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举动太快太突然,席儿瞬间傻了。
「你做什么?」顿了两秒后回神,她忍不住吼叫出声。
「呃……」若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不会被打?
Mai看了眼手上的墨镜和假发,又转回她没了半点遮蔽物的脸上。
「那个……有人说过你的长相很特别吗?」他堆出讨好的笑容。刚才果真没看错,她的眼珠是浅灰色的。
很有趣的,眼前这名女子身上的肤色、发色、瞳色都不属于东方人所有,甚至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红艳唇色,但她的五官却是十足的东方,核桃般的大眼,小巧不挺的鼻,连眼窝也丝毫看不出混血儿的影子。
成天面对一堆彩妆浓度不一的面孔,他百分百敢保证,眼前所看到的绝对是原始真实的模样。显然这位小姐非常不喜欢自己引人注目的外表,这墨镜和假发,就和他出去逛街时,也想戴着歹徒犯案用蒙面头套的原因一样吧。
「不关你的事!」席儿讶异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挣脱不开「的确是。」Mai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好吧,明知道对方不想引人注意,还问出这句话的确是白目了点。
「欸,你这样扯会受伤!」噢!?他有很多话想问她耶!拜托她合作一点好不好?「那就放开!」此刻在席儿眼中,与她对话的男人头上有如恶魔般冒出角,她只感觉遭到攻击与羞辱,从没有人类「能」这么对待她!「把东西还给我!」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生气,好吗?我真的没有恶意。」哇咧,原本还觉得她的画面冷冰冰一片,现在就火得跟蛮牛一样。
他松开手,将假发与墨镜递还给她。
「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噢嘶,靠!」话到一半,伸出去将假发与墨镜物归原主的手臂,也顺道进了对方的口中。
席儿抓住那只手,像抓狂的猫般,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下换Mai傻眼了。
她是想咬掉他一块肉吗?「嘶——」他忍不住痛得倒抽口气,却没扯动自己的手臂。
「欸……刚才的失礼,我道歉……这样能不能算一人一次,扯平了?」痛觉让他的表情难以控制地扭曲起来,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个比苦笑还好上一些的笑脸。
虽然被咬得很痛,但她咬人的模样看在他眼中却很好笑。
Mai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有点变态,他又不是被虐狂,可是这会就像遇上心爱宠物的主人般,痛归痛,却又为她的抓狂感到一丝无力感的好笑。
好吧,虽然方法野性得跟动物没两样,至少她很清楚传达了她的不快。
席儿听到他的话,更像受到惊吓而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的猫一样,眼神清楚地传达了她的惊恐与愤怒。
在两人眼神交会的短暂瞬间,她松开了嵌入他皮肉中的牙,转身逃逸。
「喂——」
下意识的追上,但担心她有更大的反弹,这回他控制住自己没再伸手拉她,却也被对方逃亡的神速吓了一跳。
「喂,你小心一点啦!」
靠!?她逃命的样子好像他是鬼似的!「喂!?小姐——」追不到半层楼,怕对方会因追逐而发生意外,Mai放弃地停下脚步,改而喊道:「欸——记得去看医生呀——」
当然,对方没半点响应。
啊——该死的!这情况不对!怎么可以让她跑掉?!
卡在楼梯间不上不下,他很想抱头吼叫。
不过短暂几分钟的接触,从她身上见到的画面,就丰富到足以让他思考出二三十组新歌排列方法,他需要向她做自我介绍,交换一下连络方式、当个朋友或签个工作合约什么的都好,就是不该有从此见不到面的选项!
可天晓得,现在再追上去拦住她,搞不好自己就得从警局的笔录簿里得知她的名字,对方则是从明天的新闻上得知他的,而这两个选项都会让他被其它团员海扁一顿,也不太好……
内心挣扎之际,耳朵却敏锐地听见了熟悉的金属碰撞声响。当下,他毫不迟疑地两阶当一阶追上楼。
脚还未踏上自家所在的楼层,视线就已先到达。
与藏在门缝后的一双灰眸短暂交会之后,楼层中唯二的其中一扇门扉,当着他的面前甩上。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瞪着那扇门好一会儿。
「好极了,除了可以确定她的手脚没摔断,还加码大放送。」瞪着紧闭的大门,消化这意外发现的事后,他吐出这么一句。
邻居耶!骗人的吧?
第1章(2)
下午四点,『Shine』的专属保母车停在公司外的停车格上,等着一行团员到齐,前往下一个通告地点。
倚着车窗,Mai卷起一边手臂袖子,审视着昨晚的伤口。
虽然入冬,但台湾的冬天总是来得晚、去得快,昨晚那身薄布料完全挡不住大理石阶的撞击,被撞出好几片乌青不说,隔着衣料的手臂也被擦破一层皮。
当然,他知道这是为了抓住另一个倒霉鬼,不得不用手臂护住对方才会发生的灾情。
谁也料不到,那倒霉鬼后来还会咬他一记,为他的伤口再添上两排齿痕。
他看着手臂上两排齿印,上头有两个凹洞特别深,已刺穿表层皮肤,现在成了两个小红点,真不晓得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哇,『雷残』哦!」Keyboard手包子一上车,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Mai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闭嘴。」就是这家伙,昨晚不在,让他找不到人,害他糗也出了,还白跑一趟。
「别指望他啦,他最近都住到女人家去。」跟在包子后的是贝斯手伟伯。
最后上车的是团长阿Ki,他将一串钥匙抛过去。
「喏。」
「谢啦。」一把接住飞过来的钥匙串,Mai扯扯嘴角。
今日上半场大伙各自有各自的通告行程,直到现在,团员们才聚首。
「结果你昨晚窝哪?」
「警卫室。」
「噗——」有人口中的矿泉水喷出来。
「靠!真的假的呀?」
「有可能吗?」Mai给了个﹁你嘛帮帮忙﹂的白眼。
「等锁匠来就走人了。」
「那你今天怎么锁门?」
「没锁呀——」他没好气的道。
「管理费又不是缴假的。」要真的那么刚好被闯空门,干脆顺便搬家。
「古斯咧?」团员四位到齐,剩鼓手不见踪影。
「圆姊先过去现场,他也跟过去了。」前座的助手传来回应。
「靠!那还不开车!」后方有人伸手敲了司机脑门一记。
车子缓缓驶入车道,Mai倚着车窗,看着外头景色飞掠,他的心情从昨晚就一直很低迷。
十几个小时下来,脑海中不断浮现一张苍白、充满警戒的脸蛋,对于昨晚让「猎物」脱逃的情形,每想起一次,他就更加郁闷。
啧……昨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自己太粗鲁吓到人了?还是讲错什么话?
想半天,除了摔下楼这件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发生的鸟事外,他还是想不出自己昨晚做了什么错事,会让对方见到他像见鬼一样的逃亡。
「欸,你今天很没劲耶。」阿Ki坐到他身边,捶了他一记。
「干么?歌写不出来?」
他随口应了句,「还好。」写歌不难,要让他满意的却没几首。
「那是中邪了?」他们这团里最好动的鬼灵精,今天反应整个不对劲。
视线透过车窗玻璃的反映,懒懒地扫了身旁的家伙一眼,他突然吐出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句,「欸,阿Ki,我长得很没女人缘吗?」
「你」他挑眉。看来这小子真的中邪了。
「是差我一点啦,怎样?」
「去你的。」Mai笑骂了声。
「我还长你一段咧。」
「嗟,还会开黄腔咧!」阿Ki巴了他脑门一记。
「装得要死不活比较帅是不?」
「谁跟你装了,真的很郁卒。」他叹口气,将昨晚的情形大概提了遍。
「你对面不是没人住?」阿Ki也和他同样惊讶。
「我问过管理员了,她比我早搬进去。」也就是说,他和那位小姐至少当了两年多的邻居,而他竟然一直以为对面是侨胞置产,才会从没见过有人入住。
「猪哦,去按门铃呀。」此时,前方传来一句,插入他们的对话。
「欸欸,偷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光明正大?」Mai抬头望向声源,提醒对方要找回自己的公德心。
「靠,车子那么小一台,你们讲那么大声聋子才听不见。」前面的包子堵了这么一句。
「那女的讨厌你哦?」
「不像,比较像不认识。」他耸肩。
「几岁?」虽然他们很红,但也知道有些妈妈、阿姨只认识各类戏剧演员,再说有人连美国总统是谁都搞不清楚了,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全世界都该知道自己。
「二十几吧,看不太出来。」
「呷幼齿顾目瞅哦?」包子挑眉。
「你不是最会装可爱,零到六十岁的都吃这套,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