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对话,莫水悠震惊得暗暗倒抽口气,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那名恶人去了很多趟,而对方的性情顽固,任凭说破了嘴也没法儿说服?
莫水悠的心中惊疑不定,一个可怕的猜测蓦地浮上心头——
莫非……在幕后指使那两名恶人前来求剑,最后甚至下令不择手段地夺取铸剑秘笈的人,就是南宫烈?!
血色迅速从莫水悠的脸上褪去,她极不愿做如此的联想,可一切听起来竟是如此的符合!
难道南宫烈真的是个披着伪善外表,实则心机深沉又狠毒的男子?难道她的爹娘真的是因他而死?
莫水悠拚命地摇着头,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会是事实,毕竟在她眼中的南宫烈,是个顶天立地、正直磊落的男子啊!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指使恶人杀害她的爹娘?
但……他们的对话,又该做何解释?从他们的对话来看,那名恶人确实是受了南宫烈的指使去做某件事呀!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南宫烈询问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放心,庄主的交代,在下一定会尽心办好,相信庄主最后一定会如愿的。」
「好吧,有什么好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一定、一定!」
听出他们的谈话已告一段落,莫水悠连忙从书房的窗边移开,匆匆退回庭院的亭子中。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月儿已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过来。
瞥见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月儿不禁担忧地问:「小姐怎么了?气色不太好,要不要月儿去通知庄主一声,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不用了。」莫水悠匆忙拒绝。
刚才听见的对话太令人震惊了,这会儿她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神情来面对南宫烈。
她必须静一静,得先一个人好好整理一下紊乱的心绪才行。
「可是……」月儿蹙了蹙眉,脸上有些迟疑。
庄主先前早有交代,她必须好好地服侍、照料小姐,倘若小姐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她可担待不起呀!
「别担心,月儿,我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突然有点不舒服罢了,只要回寝房去歇一会儿就行了。」
「那月儿扶小姐回房吧。」见她如此坚持,月儿也不敢违逆。
「嗯。」
莫水悠点了点头,任由月儿扶着她返回寝房。
进了寝房之后,莫水悠说道:「我想要稍微小憩一会儿,月儿,你也退下去休息吧。」
「是,那小姐好好歇息吧。」
月儿退下之后,莫水悠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但却毫无睡意。
她闭上眼,脑中立刻浮现爹娘被那两名恶人杀害的情景。
想到当时爹娘拚死替她争取多一些逃命的时间,一股强烈的痛楚就重重地划过胸口,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她的美眸噙着泪水,稍早在书房外听见的对话再度回荡脑海——
「怎么会还没有结果?不是都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你不是也已经去了很多趟吗?怎么还没能说服对方?」
「唉,庄主有所不知,对方的性情实在太顽固了,任凭我说破了嘴,还是不肯答应,实在是拿对方没办法。」
那恶人是杀害她爹娘的凶手,这一点是再肯定不过的事实,而倘若南宫烈真的是个正直不阿的人,怎么会和这样的恶人成为朋友,还交代对方为他办事?
再者,从他们的对话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又为什么和当初那两名恶人不断前来说服爹帮忙铸剑之事是如此的吻合?
莫水悠的一颗心狠狠揪紧,泪水也终于克制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究竟南宫烈是什么样的人,她已经没法儿确定了。倘若他真的是在幕后指使那两名恶人的罪魁祸首,那……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莫水悠在房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不但没能好好地歇息,反而快被痛苦纠结的心绪给逼疯了。
胸口的抑郁闷疼,让莫水悠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只好走出寝房,想到外头去吹吹风、透透气。
然而,才刚走到庭院,身后就蓦地传来了南宫烈的声音。
「悠儿。」
听见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她的脚步蓦地僵住,眼底掠过一丝慌乱无措。
怎么办?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呀!
一股想要躲藏起来的冲动自心中升起,但她终究还是强迫自己停在原地,为的就是不想让南宫烈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倘若他真是欲抢夺铸剑秘笈的幕后主使者,那么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偷听见了他和那名恶人的对话,否则恐怕会替自己惹来难以预料的灾祸。
她暗暗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过身面对他。
「听月儿说,你的身子不舒服?」南宫烈问道。他刚才正好要前去探望她,结果就在半途瞧见她的身影。
「只是有点精神不好罢了,刚才歇息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莫水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第5章(2)
南宫烈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看出她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
「是吗?可是我瞧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了,我真的没什么。」莫水悠连忙摇头。面对着他的关怀,她的心又再度狠狠揪紧。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态度,感觉起来是如此的真诚,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男子,会是害死爹娘的罪魁祸首。
但是她先前所听见的那一切又该怎么解释?他们的对话明明是如此吻合那两名恶人不断纠缠的情况啊!
究竟什么才是事实的真相?她到底该如何才能分清楚?
莫水悠压抑着纷乱的心绪,暗暗思忖了一会儿后,试探地开口问道:「别担心我了,你难道都不担心自己的事情吗?」
「担心什么?」南宫烈不解地问。
「既然你师父的遗命是要你替他争一口气,那么你迟早都是要和荆御风交手的,你都不担心吗?」
闻言,南宫烈的脸色没有半丝忧虑,反而还朗笑了几声。
「我和荆御风的武功约莫在伯仲之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一向不害怕任何的麻烦,愈是困难的挑战,他愈是斗志高昂,从来不会感到畏惧或是担忧。
因此,除了师父临终前的叮嘱之外,他心里其实也相当期待与荆御风好好地对战一场。
能够和拥有顶尖武功的高手过招,想必是一件痛快淋漓的事情,所以他不但没想过要逃避,反而还迫不及待地想要正面迎战!
「倘若你们的武功真的在伯仲之间,那么……如果能够拥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应该就足以克敌制胜了吧?」莫水悠低垂着眼睫,佯装只是随着话题不经意地提起。
「是啊,可惜『铸剑神匠』一家已经遇害,这辈子我恐怕是无缘获得出自『铸剑神匠』之手的珍品了。」南宫烈叹道。
由于「铸剑神匠」的名气远播,一个月之前的那场意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官府也已着手调查,但是目前还没有查出真凶。
近两个月来,他设法与一个名叫做江杰的男子搭上线,除了是为爹悄悄打探消息之外,也想要从中查探这件事。
他爹人在京城任职将军,负责镇守京城安全,而前阵子爹接获密报,说是江湖邪教头目萧天行似乎与西方蛮人勾结,意图帮助蛮人举兵侵犯。
爹要他帮忙调查这件事,倘若罪证确凿,便要将那萧天行绳之以法。
为此,他派出一批手下暗中调查,得知江杰似乎在帮萧天行办事,因此他决定想法子先搭上江杰。
这江杰是个唯利是图的男子,只要诱之以利,不论什么勾当都肯做,而他的人脉复杂,和正邪两派都暗中有往来。
根据查探,萧天行似乎透过江杰想要收购大批精良的兵器和好马。
为了查明真相,并蒐集萧天行勾结蛮人的罪证,他便抛出了一大诱饵——由于他身为「南宫马场」的主人,又是东北一带马业的霸主,拥有最慓悍的骏马,而那正是萧天行想要的。
因此,约莫两个月前,他刻意放出风声,表示马场近日正好有一大批骏马待售,果然引来了江杰,表示有个名叫「萧仁贤」的友人意欲整批蒐购。
他表面上口头应允,但却同时提出了条件,希望可以和如此大手笔的买主见个面,彼此交个朋友。
江杰原先一口承诺,但今儿个稍早前来见他时,却说那「萧仁贤」的性情孤僻又固执,不论怎么劝说都得不到对方的首肯。
这样的答案,其实早在南宫烈的预料之中。
根据他所掌握的线索,那「萧仁贤」的确就是萧天行的化名,而萧天行肯定知道他的身分,必然会回避见面。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拒绝与对方谈这笔交易,而是要江杰再去试着劝说看看,为的就是要拖延萧天行购入马儿的进度,同时也继续派出一些胆大心细的手下混到萧天行的身边,蒐集他勾结蛮人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