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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迅速解开缠头和面罩,脱去一身劲装和半筒功夫靴,把戴在颈上和腰间、用来掩去原有体味的药袋卸下,再将“飞燕大侠”所有衣物全藏在榻下密柜里。他换上纯白中衣,放任衣带松垮垮的,长发也由着披散,然后在角落脸盆架那儿洗过手脸后,钻进床帷内掀被躺平。

  合睫。凝神。等待。

  不到半个时辰,一抹纤细人影儿自以为无声无息地回到“风雪斋”。

  被飞燕大侠拎回隘口,安纯君今年仍旧没什么长进,啥也不及说,照样只能冲着大侠飞走的背影扯声嚷嚷——

  “明年此时别忘啊!我在这儿等您!不见不散!”

  她收拾好东西,还捡回大侠用过的酒碗,再跟爹爹说了安小虎被母老虎扒脸的糗事,这才策马返回“五梁道”。

  不知是否她多想,总觉得飞燕大侠并未真的离去,他似乎一路跟随,在暗中陪伴她、护着她,直到她回到家门。

  适才将马交回马厩,她在踏进大门前还特地朝门外拱手抱拳,诚挚道谢——

  “我已安全返家,谢飞燕大侠护持,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逢有期!”

  还是没当成大侠的徒弟,学那门飞燕轻功,她心里是有些小惆然。不过……还有机会的,她反正见他一次就求一次,有志者,事竟成,即便求到七老八十,她仍会继续求下去。

  回到家,天色已晚,早过了晚膳时候。

  怕婆婆邝红萼睡下了,她打算明儿个一早过去拜见请安时,再把此次在山外的大小事好好禀报。

  可能在下午时喝过酒,虽未用饭,她肚子也不太饿,只是一身尘土让她不敢直接回“风雪斋”……毕竟,和她成亲的男人在她眼里,那可比白玉还要无瑕,她满头满脸灰扑扑的,哪里敢上他的榻?那会“弄脏”他、“玷污”他,她会有罪恶感啊!

  在灶房后院的小柴房洗了澡,今晚负责留守的小厨娘还帮她烧上一大盆子热水,让她洗得痛痛快快、干干净净。

  走回“风雪斋”时,主屋黑灯瞎火不透亮,她不由得蹑手蹑脚,放轻呼息,然后作贼似地推开一道门缝,偷偷闪进。

  眨眼再眨眼,待她适应一屋子幽暗后,她走进寝房,挨近屏风后的床榻。

  撩开帷幔,她小心翼翼坐下,帷内熟悉的香气让她眩了眩,心窝发热。

  幸好,他睡了。

  大叔师傅们早就回来,她却拖到这么晚,他若还没睡,定要对她念上几句。

  说实话,这些年做什么事惹他不悦,她不怕他念,就怕他抿唇不语,拿那双凤目幽幽瞅她,总看得她脊梁骨发麻。

  唉,是说……他怎么真睡了?

  她其实……唉唉,很想跟他说会儿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啊……

  他留了位置给她。她好小心地脱鞋上榻,想钻进他怀里,却怕弄醒他,兀自挣扎片刻,还是坐起身。

  她俯身瞧他,练得还不错的目力能清楚辨出枕上那张俊脸的轮廓。

  他的发好软,她抓一缕在手轻嗅。

  他的五官淡淡,眼帘深浓,她忍不住凑近再看。

  他鼻息徐长,暖暖拂上她,害她……害她竟紧张地屏息,颈子莫名其妙一沉,小嘴便压上他柔软薄唇了。

  噢!亲到了、亲到了!

  她偷香成功,忙直起上半身,心脏重击如擂鼓。

  这就是婆婆提过的,女儿家主动些好,要“巾帼不让须眉”吗?

  她胡思乱想,双颊绯红,气海暗暗翻腾,蓦地记起何事似的,她捂住险些逸出低呼的小嘴,悄悄掀开被子下榻。

  双足还不及落地,一只精瘦的男性臂膀突然从身后横将过来,搁在她腰间。

  “啊!”这下她是真叫出声了。

  “……纯君?”男人唤声低柔略哑,像是因她那一叫,他才醒过来。

  安纯君虽觉自个儿武功比她家这位斯文相公好,身子骨比他强壮,力气说不准也比他大了,但此时被他抱着,她发热的身体可比白雪逢春,眼看就要化成一滩春水,哪来力气挣开?就算有,她也不挣开。

  “怎么回来了也不叫醒我?”

  半撩的床帷再次掩落,她乖乖缩回去,懊恼叹气。“我吵到你了。”

  “无妨。”他像在笑,温热气息朝她扑去。

  安纯君正想学八爪章鱼巴上他的身,黑影忽而覆上,她一怔,微张的嘴儿便被堵实了,那张刚被她偷香的薄唇反守为攻,他含着她的两片粉瓣,舔咬力道或轻或重,她呼息大乱,喉中发出近似呜咽的呻吟,男人的舌头徐徐滑进齿关,搅着她发僵的小舌。

  她不是没被他吻过,成亲前,他偶尔会亲亲她的发、她的脸蛋,像个大哥哥那样宠疼她。成亲后,他的亲吻似乎多了些什么,仿佛无形的封印被消解,他亲她的发、她的脸、她的……嘴。

  每次他的唇堵过来,她就头晕目眩,无法把持,体内的气全被吸光似的,但,她喜欢被他吸气,即便吸得她浑身无力、如裹不上墙的软泥瘫在他身下,她却是好快活、好快活!

  今夜这一吻来得太猛!

  她心里没啥准备,他连声招呼也不打,兜头就耍狠……老天……她、她快没气了……等一下、等一下,她要反击,她要好好回敬回去,她要……要……唔……不行,无力……晕了晕了……

  男人察觉到她的状况,湿润薄唇终于离开她的嘴。

  “纯君……”他嘴角悄勾,颀长身躯半压着她。

  神魂化作春光中随风飞舞的蓼花,飘啊荡啊,许久许久,她才攫住一点点游丝,循那飘游的方向回到自个儿身体里。

  “邝莲森……”她喊惯他全名。“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

  他摸摸她热力惊人的脸,不知为何,纯君觉得他面庞虽幽静,却甚是欢快。

  她对他羞涩一笑,有些儿憨气,同样抬手摸摸他的白玉脸。

  “你嘴里甜甜香香的,尝起来……嗯……跟我今儿个喝的‘蜜里桃’有点像哩!”

  邝莲森暗暗挑眉,表情似笑未笑。

  玩到最后,他竟开始期待她何时能掘出答案。

  有时他会有意无意地放饵,丢给她一、两个线索,就如今日她请“飞燕大侠”饮酒,他当着她的面、半揭罩巾快饮,有意让她觑见一小部分的面目,再如他深吻她时,口中的桃酒味……这些小地方,她瞧得出端倪吗?

  他低头又吻上她微喘的嘴。

  这一记吻,安纯君很努力跟上,尽平生所学回敬,尽管她学来学去只能学他,依旧勉力为之,于是唇舌煨火,小火烧成大火,乱乱烧,大火大张大扬后,又再慢慢转回文火。

  她心醉神驰间,听男人像也在费力抑住喘息。

  他嗄声问:“娘给你的那件东西,你收好了吗?”

  娘给的……“什么东西……”她昏头昏脑地问。

  “娘送给你的,说是吩咐你拿来跟我一块儿参详,让咱们夫妻俩好好研究的那件东西。你忘了吗?”

  安纯君眼珠子溜动,突然被雷轰到一般。

  “你……你、你怎么晓得?你看过了,是不是?我明明藏起来了呀……”

  “娘交给你前我已看过,当然晓得。”他谎话顺溜,语调骗死人不偿命的徐稳。“你藏在哪里?我想再看看。”

  “……就藏在我以前寝房的床头柜里,我用旧衣服压着它们。”老实招供。她刚才掀被欲下榻,就是想把婆婆送她的玩意儿另寻密处藏好,没想到邝莲森早见识过了,唉……

  它们?到底有多少?他瞳心隐隐一湛。

  “邝莲森,你不要看啦,不是看过了,你干么还看?干么还看?”她捂住脸哀叫,转身背对他。“唔,我要睡了,我好累好累,累得走不动、下不了榻,累得眼皮撑不开,我睡了……”

  扮鸵鸟吗?

  他皮笑肉不笑,胸膛欺近,抵住她的背和臀,一只腿还缠进她双腿间,从身后亲亲匿匿拥她入怀。

  安纯君见他不再追问藏在床头柜里的东西,不由得吁出口气,再见他主动贴靠过来,她心下一喜,正想转过身回抱,毕竟搂着他睡好舒服,此时有机可乘,绝不放过。

  陡地,她惊抽口气,僵住了。

  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掌慢腾腾从她前襟探入。

  “邝莲森,你、你……”问他意欲如何似乎很蠢啊……她咬着唇,心音咚咚响,满面潮红,等待着,好奇着,羞涩也害怕着……然而怕些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夫妻间许多事,她与他其实早该做了,她不怕,和他好在一块儿,她心里只有欢喜,不该害怕……

  她绷得太紧,拚命要自个儿放轻松,等了半晌没消没息没下文,眸子一掀,发现怀里的虎头玉此时被他拉出,他凑鼻嗅着。

  “防蚊虫毒物的香气淡了些,得解下来再熏熏。”邝莲森在暗中微笑。“这块玉纯君贴身戴着,玉上也留你的肤香,甜甜软软的,很好闻。”

  原来,他只是要确认虎头玉上的气味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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