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幼稚。”她大展胜利者的笑容,对输不起的家伙施予怜悯。“基因的功能是要透过蛋白质来实现的,而在蛋白质降解过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介导物质,有助于我们对多种疾病的发生机制及遗传信息调控的了解,那就是泛素。”
他的脑袋放空,只剩勉强的笑意。
若非她吟咏这些无聊内容的娇嗓,美得宛若诵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又感情丰沛,真挚动人,他真会误以为她又在恶搞,唯恐他日子过得太清闲。
他在她漫长而详尽的深情说明中,不时颔首,或适时回以无意义的“所以呢”、“原来如此”、“嗯……”,仿佛玩味其中,兴致高昂。同时提高警觉,意识不可涣散,或沦陷她衣襟内深邃的沟影中。
“然后蛋白质在降解的过程里,泛素会锁定它要摧毁的目标蛋白质,紧紧黏上,通过细胞的蛋白质分解体把受损的或短期性的蛋白质加以分解,再循环利用。”
“嗯哼。”他轻抚她侧坐在他身前的白嫩大腿,藉以提神。
“这个锁定后的紧紧黏着,被称作是死亡之吻。”
“喔。”
“因为被泛素吻上的蛋白质,只有一种下场,就是被摧毁。”
“原来如此。”
“就像你的吻给我的感觉。”
他骤然与她对眼,在他眼前绽放的,是娇媚花朵般的甜蜜笑靥,羞怯又大胆,畏缩又期待。她千回百转,用尽她最拿手的专业领域中之最极致细腻的描述,千辛万苦榨出的一篇她所谓的抒情散文,所要表达的重点就是——
“我的吻有那么致命?”
她好用力、好热切地连连点头,双眸亮晶晶。
“我不是常常吻你吗?”何须煞费苦心地大作文章?
“可是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地喜欢你吻我。”
这种话她大可直说,不需攻进了博士班还拚死拚活地刻出这篇大论来告诉他。可是,这份用心,令他深深感动。
“小柔。”他不可思议地双手捧住她小小的脸蛋,视线反复梭巡。“你真是奇葩。”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只爬。
他吻她,很深很久地以一个吻持续吻她,仿佛泛素锁定了它要摧毁的蛋白质,紧黏不放,直到被分解消灭,极致的死亡之吻。
“你这篇情书,真是太感人。”他以额贴在她额上,喘息赞叹。她也是,气息炽热混乱。“我一看就被深深迷住。”
“真的?”她好高兴,目不转睛。“我写得这么棒?”
“真的。”鬼扯。“我没有你那么棒的文笔,只能直接告诉你了:我爱你。”
这可是肺腑之言,绝非违心之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