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她脚踏车随便一停,拎着水果就走了进去。
孩子们「小康姊姊」的喊着,簇拥着她往厨房去,不过一到厨房立刻乖乖离开,因为今儿个掌厨的可是邬小安,她将厨房视为禁地,任何一个小鬼都不能踏进一步。
「买了些水果,妳看着办。」邬小康把一大堆东西往桌上扔。
「放到旁边去,我在煮饭。」连正眼都没瞧,冷冷地吩咐着。
「是是是,大厨师—」她又转回了身,「欸,小安,妳记得我上星期买的那件雪纺纱吗?粉红色的?」
「嗯。」邬小安也不知是有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顾着炒菜。
「我晚上想穿给南哥哥看耶!」她一边说着,脸颊微微红润起来。
邬小安只抽空瞥了她一秒,翻菜,铲起,起锅。
「我看到妳不屑的眼神了。」她立刻嘟起嘴,「不好看吗?还是怎样啦!」
「不会不好看,只是觉得妳不适合那种衣服。」将流理台上的菜利落的倒进锅中,「妳不是公主风,不必勉强硬要搭配妳的南王子。」
哼!邬小康吐了舌,头一扭就径自往外走去。
小安一定是嫉妒!对,嫉妒啦!因为她有一个又帅又温柔的南王子,从十岁那年开始认养她,而且他们会通电话、会通媚儿,在他出国前,每个星期都会来看她呢!
她的南王子,她可是从十岁开始就牢牢看紧,就怕不小心被别人抢了去!
低声哼着歌,邬小康进入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包包扔上床,从衣柜里拿出那件新买的雪纺纱上衣—不规则的袖襬连同衣服垂下,橄榄绿的滚边。她只要再搭一条细炼,在视讯上看起来就很正了!
闭着眼。她好想快点见到南哥哥喔!
十四年吶,这么漫长的时间,她一直在等待某种转变、等待他的某句话!
当年骆良南认养她后,两个人的确如同兄妹一般的要好,身为高中生的他每星期都来探视邬小康,她也尽力的收集特别的糖果,当做给南哥哥的礼物。
如胶似漆的感情在她国一时起了变化,她在短短半年内抽高,并进入青春期,对骆良南而言,那个可以抱在怀里玩耍的妹妹,突然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多出了女人味,稚气虽然未曾消失,但再怎样都不能再玩什么骑马打仗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多了一条界线。
邬小康也很清楚,因为自己身体与心境上的变化,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欢南哥哥。
从一种对王子的憧憬发展成对恋爱的向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骆良南,变成她情有独钟的对象。
因为他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男人。
面对十岁的女孩子,他依然信守诺言,每个月拨十分之一的零用钱给她,即使高中毕业后赴美念书,每个月还是固定把钱汇到她户头。从两千元到三千元,一直到现在的五千元,邬小康十几年来省吃俭用,把这些零用金全部存了下来。
因为她啊,有个很大的终极愿望—就是有一天要当好野人,做自己的豪门!
小福、小安和她,都好希望可以变成有钱人,这样就能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所以她从小到大,国中、高中乃至于大学,都拚了全力在打工存钱,绝对要让愿望得以实现!
唉,结果万万没想到,最先实现这个愿望的,竟然是小福那个迷糊蛋!
「很抱歉打扰妳的冥想!可以下来吃饭了!」邬小安不知何时走进房里。她煮了顿饭,满身是汗。
「唉,好羡慕小福喔!」邬小康躺在床上,感慨万千。「谁想得到她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竟然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认亲耶,一下就被接回去了!」
「妳也有机会啊,嫁给那个南王子,一下就是好野人了。」她应付的笑了笑,「好歹他也是建设公司的小开,一个月五万块零用钱是吧!」
「哎哟!」一提到骆良南,邬小康又绯红了脸。「谈什么嫁不嫁的,南哥哥又没说!」
邬小安在浴室里擦着汗。情同姊妹的小福突然找到亲人,而且还是超有钱的金融集团,的确很让人意外,但对她而言,剩下的是寂寞而已,而从小就对南王子有非份之想的小康呢……她有句话埋在心底,倒不知该不该说。
她走出浴室时,邬小康已经准备要跟骆良南视讯了。瞧着她把视讯架好,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就不禁叹了口气。
「小康,骆良南去美国多久了?」
「嗯……哇,快十年了!」她算着日子。竟然这么快啊?
想当年南哥哥到育幼院告知即将去美国念书的消息时,她当场就哭得淅沥哗啦,甚至央求着他不要去美国、不要离开她!
那份心痛的感觉至今还留在身体里,她的心记忆着那时的痛楚,光是想到以后见不到他,她就无法克制鼻子的酸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惊觉到自己对南哥哥的情感,再也不是兄妹。
她憧憬他、她爱慕他,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而言,那份爱恋之心因为距离而延长,因为寂寞而增加!
她开始等他的信,等到焦躁不安,接着当网络发达之后,他们就通伊媚儿,至少每天一封,说着自己的状况,好不容易有了视讯之后,每隔一天晚上,他们就能见到彼此。
她知道他在那儿的生活圈、知道他有哪些朋友、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他也知道她的历程,甚至返台参加她的国中及高中毕业典礼,大学的毕业典礼他就算无法赶回来,仍精心准备了礼物送她。
十年来,他们并没有因为距离而间断联络,而她对骆良南的爱恋,有增无减。
「要十年了!」邬小安不得不残忍的提醒她,「小康,要发展什么,是不是早该发展了?」
「咦?」邬小康回眸。小安话里什么意思?
「妳二十四岁了,骆良南也要三十岁了吧?两个人都不青春年少了!他期间回来过几次?我记得是两次,一次妳国中毕业、一次是高中。」邬小安顿了一顿,「如果有什么感情的变化,我觉得那两次都是个好时机。」
但是没有。
骆良南亲自飞回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总是带她去吃大餐。那两次她跟小福都认为当小康回来时,可能会大声宣布说他们交往了,或是谁告白了。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欢乐的庆祝结束,骆良南就立即飞回美国。
这样子十年时间过去了,他们感情好得似家人,每天都会通信、通msn,视讯从未间断—但他们依然不是情人!
这种诡异的关系,不该再继续。
「妳是什么意思?」邬小康沉下脸色。
「妳何必明知故问?我想,骆良南对妳是否真的只是当做妹妹,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一个都要三十岁的男人了,认识小康十数载,要有感觉早就说了。
「闭嘴!才不是这样!」她低吼着,「我喜欢他啊,我喜欢他十年了,我才不是妹妹!」
「是啊,是妳喜欢他。」邬小安深吸了口气,「可是他的想法呢?」
国中时认养的妹妹,终其一生,说不定就只是妹妹。
「我不喜欢妳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喜欢!」邬小康吼叫起来,双手摀住耳朵,「南哥哥是喜欢我的,他待我的好跟一般人都不一样!」
「妳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她缓缓退出门口,「你们两个人都没有表示、没有动作,很快会再错过下个十年。」
第1章(2)
「闭嘴!」
邬小安关上门,她知道自己有时说话太过残忍,但她说的都是事实。
小康为了那个骆良南拒绝掉太多机会了!她有张俏丽亮眼的容貌,从国中开始就不乏追求者,但却始终为了他,放弃每一个恋爱的机会。
二十四岁了,无论是法律系研究所的同学或学长,就是打工的公司里也有不少同事展开热烈追求,她却心系着一个从未对她有所表示的男人。
建设公司的小开,在美国十年,他会单身吗?
邬小安分析着骆良南的条件。光靠那张脸,女孩子就趋之若鹜了。
关在房里的邬小康气得踹桌子出气。她最恨小安说话了,她平常连个字都懒得说,每次一开口就直往别人的痛楚捅!
她是白痴吗?她会不知道吗?一别十载,南哥哥什么话也没有,每次情人节时她总会寄卡片过去,他也会寄回给她,但是两个人却依然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不说?她总是这么想。难道南哥哥不喜欢她吗?一个男人会对不喜欢的女生这么好吗?不仅是十分之一的零用钱这种小事,而是许多真心的关怀……
她一天没寄媚儿,他会担心不已,连发好几封信问她怎么了;一天没上msn,就会接到他夺命连环密的离线留言,甚至有时因为有事没有连视讯,他更是直接打电话过来问。
她生病了,他比院长还急;她含着温度计坐在计算机前,他心急的问她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去看医生;她心情不好的抱怨同事,他总是尽可能逗她开心,直到她展露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