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她又愣住了,开始喃喃自语,“原来……原来那叫……叫辛罗叶啊!”可、可、可……她只是拿来当调味料用,想着让这香气帮她多吸引些人来买她的粥,她也是要过活的……
他很满意的看见她傻愣的模样,“辛罗叶在民间是禁止收藏的,只有皇宫内苑是例外!此物的成分含有麻药,香味刺鼻勾人,让人不断的想一吃再吃,戒不掉也断不了,日子一久,食用过多者会遭侵蚀心肺及筋骨,最终将导致衰竭而亡,这些都是本国人该知道的事,难道没有人跟妳提过吗?”
“这么严重……”她转头往身后一看,这才发现大部分的客人都是熟面孔──有的是一个月来个三、四次,甚至十至二十次,甚至已有人是天天都来,她还以为是她的手艺好,原来……
原来是让那个叫什么叶的给引过来的!而且、而且客人们似乎……她顿时睁大双眼,怎么每个客人的脸都红成这样──她卖的是清粥小菜,并不是酒啊!看来、看来……真的大有问题……
“看来姑娘是相信本王所说的话了。”接着转身面向身旁的仆役,喊了一声,“太平。”
“贱奴在。”
他从胸前掏出一罐小瓷瓶递给太平,吩咐道:“去找来一缸水,把瓷瓶内的药粉全都倒进去,再让每人喝上一杯,应该就没事了。”
“是,贱奴领命。”太平很快接过小瓷瓶,办事去了。
看着仆役离去后,他才又转头看向温润玉,平板道:“姑娘。”
“嗯?”
“妳是要随本王走一趟衙门呢?还是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她惊吓的退了一步──这人什么意思?
他见她一脸受惊的表情,残忍的勾了勾嘴角,“姑娘,妳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吧?私藏禁药是一罪,贩卖禁药也是一罪,祸害他人又是一罪,三罪加起来让妳掉十颗脑袋都不只,更别提妳还是个‘异国者’!”
最后三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言下之意是──她可能也是偷偷潜进本国,既没有通关证明,也没有身分文件,更别提什么安全保障,要是在这里处置了她,也没人会说话。
她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当下发起抖来──一半是气、一半是怕。
她知道这里的人对异国者向来没什么好感,但像这样明目张胆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她忍住惊恐,强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在未经衙门审判前就动用私刑。”
他一听,有些错愕道:“原来妳不知道本王是谁?!”
虽然他离京已久,现在才奉召回来,但以他声名显赫的程度,不该有人会不知道他是谁──难道只因为她是个异国者吗?
“我应该知道吗?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好不好!”语气很笃定──这是当然的,她的家乡离这里可是有着十万八千里,她怎么可能会见过他,不可能吧!
除非他去过她的家乡,可若真是如此,她还得向他请教该怎么回去,因为她……她想回却一直回不去啊!
他听着她的出言不逊,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轻蔑的瞧着她,冷声道:“那好,妳听着,本王姓柳名旭,是当今皇上的第九子,人们都称本王为九爷;本王前些年奉旨东征,平定了辽番一族,今日回京复命,想不到……想不到居然会遇上像妳这样的劣徒,本王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让妳给破坏了。”
态度、神情都很倨傲,看着她就像是在看地上的蝼蚁一样。
原来……原来是王公贵族,怪不得……怪不得行事敢如此嚣张,她今天算是倒了大楣,也许现在死在这里还会比较痛快,若是到了衙门,没受点皮肉之苦,人家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像是夹棍、棒打、鞭抽、铁烙……甚至剜眼、剐肉都有可能!
一思及此,一股寒意遍及全身,她连牙关都打起颤来。
她可是很怕痛的耶!
长痛不如短痛,她心下一横,闭起眼,朗声说道:“既然落在你的手中,也只能算我运气太差,不如你就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我痛痛快快的走如何?”
要是他敢拖拖拉拉的,让她半死不活,她铁定会化作厉鬼去找他的!
柳旭见她说得如此豪气干云,不禁失笑道:“难道妳以为只要妳死了,一切就没事了吗?”
她闻言,霍地睁开眼。
他又道:“再说妳算什么东西?哼!凭妳还不够格让本王亲自动手,要死,妳得自尽,本王向来不杀无用之人!”
这人说话还真是毒辣啊!她心头的无名火开始气愤的燃烧起来──亏他长得还不错,等等,不错?她怔了一下,开始打量起他来。
他面皮奇俊,一双眼带着深邃的绿意,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映衬着一头罕见的银灰色亮发,显得十分冰凉;再加上他的唇形薄且抿成一直线,充分告诉旁人他的冷淡无情。
她认为如果他往雪地一站,无疑是座完美的冰雕──虽然他的肤色微黑,但偏偏身着一身月色长袍,显得十分亮……不!是刺眼,他若是混在人群中,肯定是最显眼的一个,因为他一身的贵气、出色的外貌是骗不了人的……
等等,她现在是在夸奖他吗?他想杀她耶!她该不会是脑袋坏了吧?
“怎样?”神情仍是倨傲。
“什么怎样?”她凶狠的瞪着他,决定不再对他客气,反正他也认定她是个无用之人,对于如此污辱自己的人,根本没必要摆出好脸色。
“该告诉我了吧?”
“你要我说什么?”
“谁是妳的供货商?”单刀直入的问到问题的核心。
“供货商?”她皱起弯弯细眉,完全听不懂他的问题。
他的面色一沉,冷声道:“别跟我装傻!辛罗叶这种东西本国已立法不准民间私藏,同样也不准从外邦输入;妳手上持有的肯定是黑货,只要是黑货,就一定会有供货商,说!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更加狠硬。
第1章(2)
温润玉摆摆手,“我听不懂你是在说什么。”一顿,再道:“那些不是黑货,是我自己种的!”
他失声道:“什么?”
“我说,那些都是我自己种的。”她再次强调。
“不可能!”
“拜托!你看我像是买得起黑货的人吗?”她都快气到翻白眼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要买道上的黑货,手头没有几百或是几千金是不行的,更何况凭着一个小小的粥摊,能挣得了这么多吗?等下辈子吧!
他一时无语──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富裕之人,但……
见他还是一脸狐疑,她叹口气道:“跟我来吧!”转身走向摊车,而他也随后跟了过去。
她走到摊车旁蹲下身,从车底下抱出一个瓦盆,盆中铺着一层厚厚的黑质土壤,几棵红绿相间的嫩芽正冒出头,散发出一抹淡香。“喏,你瞧。”直接摆到他面前。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据他所知,本国气候和土质完全不适合辛罗叶的生长,先皇还特地聘请外邦的园艺师傅进宫特别栽培,共计花了十年时间才克服万难得到第一株,之后就只供皇室收藏,专供治病或是疗伤之用。
“妳种了多久?”他不禁脱口问。
她偏头想想,又掐指算算,才有些不太确定道:“大概两个月左右吧!”
这下子,他墨绿色的双瞳立刻睁得奇大,失神道:“只花……两个月?!以前居然花了十年?”
润玉看到他一脸的受惊样,感到很不可思议──其实这玩意儿并不难种,只要抓住诀窍,要收成是很容易的,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国度竟是如此的稀有,还需要买黑货!
他定了定心神望向她,而她也正注视着他。
此时他心中一计形成,露出一抹华丽且友善的微笑问道:“妳想脱罪吗?”
“什么?”她被那抹笑弄得有些闪神──真是的,这男人长得未免也太出色了吧!
“妳现在是带罪之身,死罪是跑不掉的,本王现在问妳,妳想活命吗?”
她毫不犹疑的点头,“想,当然想!不过……你为何要帮我?”
原本雀跃的神情立刻转为警戒──这男人的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刚刚还一副要她赶紧一死以谢天下的神情,现在却要充当救她命的佛祖……这里头一定有鬼!
他才不理会她的疑惑,只是一径的问:“妳要生,还是死?”
“我当然是想活命啦!不过……”她实在是信不过他。
“那就好,跟我走。”
“跟你走?”闻言,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转头喊了一声,“太平!”
“贱奴在。”太平早已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正在待命着。
“把马车叫来。”
“贱奴领命。”应答完,随即离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温润玉只感到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