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还是体力不济,自她跃下城墙两天了,她一直这样昏睡不起。其间黑羽跟御医都帮她把过脉象,感觉没什么异样,但不管他怎么唤,她就是不醒来。
他爱怜地轻抚她如缎的黑发,枕著殷红头枕的她,宛如一朵纤巧的白花,那么纯,那么净。
回想她那时一跳,轻抚著她脸颊的手颤了下。他望著她喃喃问道:“翠微,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像往常一样,甜笑著看著我?”
今一早花婶被留在西湖小屋的护卫们送回蒲泽。花婶受了点伤,但气色看起来还好。黑羽问了她当时情状。花婶哭得凄凄惨惨,可该说的话一句也没漏掉。
再加上那几名黑衣刺客的吐白——他终于明白这几日她是怎么过的。
“是我失策,”他轻抚她柔软的脸颊低喃:“我应该早想到皇叔会去找你麻烦,我应该留下更多的人保护你,而不是听从朗叔他们的说法,说人留得太多,反而引入侧目。”
现在再自责有什么用?他让她受苦了。都不知道他方才听那几名黑衣刺客说起,她一逮著机会就想逃跑,逼得他们不得不动手打晕她时,他心火之旺,差点就下令把他们全推出去斩了!
他闭眼呼气,缓下蓦地窜升的火气。“你之所以拚了命想逃,一定是想到一被绑回来,你就会成为我的负担对吧?傻丫头,你根本不需要自寻苦吃,你该相信我有那能耐保全你的——”
在他喃喃自语中,一名宫女送上刚煎好的汤药。“皇上,皇后娘娘用药的时间到了。”
“给我。”他伸手接过。“你们下去吧,皇后有我照顾。”
“是。”几名宫女一福,鱼贯似地离开寝宫。
“喝药了,翠微。”他先在她耳边唤了声,接著搀她靠著他坐起,一口一口小心吹凉,再喂她喝下。
“我要怎么做才能唤醒你?”他俯头望著她微微颤动的长睫说话。“你是在作什么梦吗?梦里会比你现在还好吗?你知道现在是谁坐在你身边、喂你喝药?”
稍后,他将昏睡不起的她放回枕上,取出花婶送回来的玉笛,轻吹了两个音。
花婶——啊不,现在该改口唤她护国夫人,她告诉黑羽,因为思念他,翠微竟无师自通学会了<越人歌>的曲。每每夜里想他想得睡不著,她就会拿出玉笛,一遍又一遍地吹。
他在想,她吹奏玉笛的时候,是不是那么刚巧,他也正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抚著雌凰玉……
他垂下眼,专注地吹著<越人歌>,而就在这时侯,他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和。
“——得与王子同舟?”
伫在窗边吹笛的黑羽像被烫著似的一震,急忙赶回床边。
“黑羽——”翠微己坐起身,满脸泪花地望著他。
他紧环著她,像是想将她揉进心里的紧度。“你终于醒了!你吓坏我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有多担心……”
“对不起……”她脸埋在他胸口又蹭又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了这么久,直到笛声钻进她耳,她才蓦地发觉应该要张眼了。
“傻瓜,跟我道什么歉。”他略略松开怀抱,俯头望著她清丽如花的小脸。“身子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我听刺客说他们打了你?”
“身子没哪里痛啊。”她摸摸自个儿手臂腰腹,很是确定。“你刚说我睡了多久?”
“两天。”
“那大概是太累了吧。”她笑容有些憨。“我被那几名刺客绑著的时候,夜里不睡都在想著该怎么逃走,或许是因为这样——”
听到是这缘故,黑羽好气又好笑。
“你呀。”他双手一掐她脸颊,害他白白担心了两天。
“对不起嘛,我也是头回发现,我竟能一次睡那么久……”
黑羽深吸口气。他怎么可能会怪她,他只是一时情绪来不及平复,才会随口念了她两句。
天呐,他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后,又再度紧拥住她,能够再跟她说话的感觉真好。他下领抵住她额感动地蹭著。他还需要多一点证明、再多感觉一点她身体的暖度,他才能切切实实地接受,此刻拥著她的动作,不只是一个梦。
而她则是慢了好一会儿才留意到眼前房间——哇!多富丽堂皇呐!
“这是哪儿?”她惊疑地望著灯烛煌煌的皇后寝宫。她一介平民,何曾见过如此华贵的摆设,那厚重的织锦、镶金的屏风,还有搁在几上的金丝薰笼——
“皇宫,这是皇后的寝房。”黑羽揉揉她发僵的小脸,觉得好笑。
“所以说战事结束了?”
“早结束了。两天前,就在你冒失跃下城墙那一刻,战事就结束了。”
本来她还在打量漂亮到不像话的寝宫,不过一听见他后头说的那两句话,她就知道他生气了。
她怯怯地扯著他衣袖。“别不高兴么,那个时候我也是逼不得己。”
她不道歉还好,一提,他心思马上被勾回那瞬间,他眼睁睁看著心爱女人自高处往下掉落的心碎与震撼。
“你这家伙,”他板起脸孔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动不动老想牺牲自己!”
她嘟起嘴一副小可怜样。“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牺牲我,就会变成牺牲你啊……”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我那么久没见你,好不容易再看见你,你却像个破布娃娃似任人拉扯——那当下我不挺身救你,我还算个人?”
“我也一样啊!”她紧抱住他嘤嘤哭了起未。“那个时候,我也是好久没见你,之前的你看起来多精神,眉宇都是快乐的!可那时候我在城墙上看到你,你样子好忧愁——那时候,如果我让你牺牲了,我还是个人吗?”
强词夺理!他捧著她泪湿的脸颊拿脸揉蹭。这折腾人的小家伙,明明只要傻傻接受他的保护就好,她偏不肯听话,还要反过来拿她的命保护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他心底多么重要?!
“你现在跟我发誓,下回绝对不许再这么做,你再这样冒冒失失动不动要牺牲自己,下回我一定会打肿你屁股,保证让你痛到三天下不了床!”
“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她反过来威胁他。“你下回再拿自己的命交换我的命,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哪怕之后你会打我屁股。”
“你!”
她挺胸,毫不退让。
第10章(2)
她竟敢顶撞他!他交牙切齿怒瞪她,但火气只出现那么一下,就被心头涌起的情意给融化。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若他再出现危机,她还是一样会冒著性命危险,挺身保护他。
她绝不犹疑,只因她爱他。
“你这家伙——”他软软骂了一句后,紧紧将她拥在胸口,热切的唇寻上她嘴,终结这近两个月来的相思之苦,他朝思暮想、甜美的人儿啊,他唇瓣舔舐、吸吮,饥渴地想补足分开以来这些日子的空虚与寂寞。
每夜,他都想她想得全身发痛,渴望聆听她软软娇娇的呻吟,还有那羞怯但又不保留的欢愉姿态。
奇异的,在他心里这么想著的同时,她嘴里也吐出同样的话语。
“好难捱……”她在他唇瓣游移间呢喃说道:“跟你分开这段时间,都觉得日子过得好长好长……晚上睡觉,胸口就像缺了什么东西似,闷得生疼,身子也是……”
“也是什么?”他蓦地停下吮舔的动作。
“疼。”她脸儿红扑扑的。“就像您每回吻我,我身体都乱乱的一样,同样的地方,都有一种空空的疼。”
他目光往她胸口下方移,很清楚知道她在说哪里。他吸口气。
“不行,你才刚醒来,得需要多点时间休息——”
“我不要!”她撒娇。“我身体好得很,你是大夫你会把脉,我身子好不好你一定最清楚。”
瞧她拗的!他忍俊不禁地敲著她脑门。“你急什么?往后日子还多得很,再让你多休息一天不为过。”
“可人家就不想等!”她任性起来。要知道这会儿觉得不踏实,不只他一个,她也是;她也好怕现在两人紧抱在一起不过是她在作梦。她想要更真确的感觉。
“听话——”黑羽还想多劝个两句,可她却突然扑来,小嘴儿渴慕地吻住他柔软的唇。
“你说过的,”她唇贴在他嘴上呢喃。“我可以对你任性,你绝对不会生气……”
这丫头,学会拿他的话来对付他了!
他从鼻里发出哼声,接著从被动转为主动,他一把抱起她柔软的身体,大步朝寝宫后方步去。
想缠绵,可以,不过得依他的方式。他知道有些方法,可以让女子初夜不那么难受。
“要去哪儿?”她惊讶瞠眼。
“温泉池。”寝宫后方有座温泉池,黑羽猜想不知哪一代先祖,定是听了唐代诗人的<长恨歌>起了绮念,才特别掘出这一池。
两人的唇一直没离开过彼此,当他把她抱进浴池,她己因欲望满盈而双腿发虚。他翻转她身体让她手支著石墙站立,而他则是立在她身后,将她身上一件件衣裳除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