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他在总统府举办的音乐会上表演独奏,获得了满堂喝采,一夕之间,秦朗日成了所谓的“台湾之光”,占尽了报章、杂志与电视媒体的宣传之利,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拥有等同于当红偶像明星的知名度,被世人争相讨论着。
接下来更有一些与秦家交好的长辈们开始迂回婉转的询问着自家女儿与他一起前往纽约茱丽亚音乐学院学习钢琴的可能性──但其实,他们多半只是想藉此机会制造出一个得以入主秦家当上太子妃的机会。
对于那样的处心积虑,秦朗日感到十分厌恶,所以就算是经过爷爷的亲自筛选,那些被自己父母亲手奉上的女孩还是一个又一个的被他奚落走了。
直到他见到她──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十六岁女孩,既矜持、又娇贵。
只是她矜贵的地方不在于她的身家背景──因为她只是某个早逝的中小型企业家的女儿,而她家那摇摇欲坠的企业体只是依靠着她那以教书为生的母亲所独立支撑,所以任何人都知道,若想得到那女孩,只须对她的家族伸出援手即可;而那并不是吸引他秦朗日的主因。
他之所以会特别注意到那女孩,全是因为她有一种从全身所散发出的娇贵气质,让她就像是一朵滴得出汁液的娇嫩芙蓉般的吸引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所以就算她被剔除在爷爷的门坎外,他还是钦点了她!
爷爷当然不满意,却还是任由着他──谁教爷爷从来都只是宠着他、顺着他,甚至还帮着他呢!
只是他不知道被他钦选的那朵芙蓉其实……是惧怕着他的!
直到在即将离台的前三天,那女孩提早住进秦家大宅,他才听到了她的心声──
“妈妈,我知道我可以前去纽约,并且进到茱丽亚音乐学院全都是因为他的因素,但是……我怕他……我是真的好怕他!就算所有人都盛赞着他那出众的钢琴造诣,可我听到的却是一个炫技的魔鬼……他一定是个很冷漠的人……”白水莲以着很压抑、很微弱的哭泣声哀求着,“妈妈,我们可不可以放弃爸爸留下来的公司呢?那样妈妈就可以继续您最爱的教书工作,而我也可以留在台湾就读艺术学院……妈妈求求您……妈妈,别挂我的电话……”
拿着只听得到嘟嘟声响的话筒,白水莲无助的泪流满面。
而在相隔一片水泥墙面的距离之外,秦朗日则是听得怒火中烧──只因为他向来没受过任何的挫折,他高傲的自尊是容不下任何的质疑与拒绝的!
秦朗日愤恨难平的甩上房门,直接走出房间,走进在弦月照耀下略显幽暗的夜色里。
至于沉溺在哀愁里的白水莲则是直到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巨大声响给惊吓了,这才发现原来她被安排在距离秦朗日最近的地方,她的心不禁因那重重的甩门声中所隐含的怒气而感到恐惧、担忧与完全的不知所措……
她只得悄悄跟在他的身后,满心的感觉都是hunluan的、烦恼的以及楚楚可怜的,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收回已经说出口的难听批评?
秦朗日对于她的跟随完全无所知,他只是愤恨难平的一直走向黑夜里,一直走到一处林木蓊郁的黑暗之地,这才发现他竟在不知不觉间走离了秦家的势力范围。
正当他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发现到李相思的存在──一个非常适合让他当作出气娃娃的她!
也因此,那些被白水莲的质疑与拒绝所引发的绝对怒气,全都不公平的落到了李相思的头上。
“算你倒霉,白痴、智障……”秦朗日捡拾起地上的石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上丢击着高坐在树枝上的李相思。
但就算是被石子给击中了,李相思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于是秦朗日捡拾的石子愈变愈大,他所使用的丢击力道也跟着愈来愈大,直到鲜红的血液流下李相思的眼角,秦朗日还是没有一点侧隐之心,继续发泄着他心中所有的不愉快,“你这个没人要的杂种,凭什么这样的心高气傲?你愈是不说话、愈是不理人,就愈是令人厌恶,你不过是一个注定低下的杂种而己……杂种、杂种……”
先前秦朗日被白水莲所刺伤的骄傲感,此刻全都转变成对李相思的厌恶感,“你下来!你根本就不配高高在上,听见没有?”
只是李相思对于他所做的一切恶行依然是毫无反应,就连右眼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她还是一动也不动的高坐在树枝上头,仰首望着天。
就因为她的没反应,秦朗日莫名的像是突然火山爆发了似的,“你这个聋子!看我怎么把你给打下来……”
低头仔细的搜寻着地上,总算是被他找到了几颗有如拳头般大小的石块,“看我怎么打死你这个杂种……”
第一颗大石块,与她的肩膀摩擦而过;第二颗大石块,从她的额角斜飞过去;第三颗大石块,终于将她从树上打落下来!
“这下子你总该懂了吧?你就只配活得对我五体伏地,对我们秦家五体伏地……谁教你只是个杂种呢!”
发泄过后,秦朗日对白水莲的怒气发泄了一大半,但对李相思的厌恶感却是有增无减,“我真的从没见过这么让人厌恶的人……为什么你会是这么的讨人厌呢?我知道了,因为你是背叛秦家的证据,所以你这辈子注定是翻不了身的,也所以我这是在教你学会如何当一只畜生,你懂吗?因为你会需要的!”
奚落完毕,秦朗日不再多看一眼因自己恶意的发泄而造成的伤害,因为……不需要!
也因为这个才十七岁的天子骄子压根就不懂侧隐之心,更是完全没有半点侧隐之心,所以才可以这样的欺侮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完全没有一点的心虚与愧疚。
只是,就在他不屑一顾的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发现好多只垂涎着唾沫的野狗群悄悄的将他包围住,其中甚至还有彷佛被石块击中而受伤流血的受伤野狗!
秦朗日心下一惊,试着不动声色的走开几步,却引发了野狗群的疯狂吠叫,然后他就着反射的月光,看清了野狗群眼神里的凶残与狂乱……
当第一只狗朝他扑过来时,他回身往李相思所在的地方跑过去!
这是因为……被恐惧泯灭了人性的他,被求生本能所主宰了行为的他,就在这存活的一瞬间,懂了如何让自己避开危险!
他就这样想也没想的抓起李相思,将她丢进发了狂的野狗群里!
等到野狗们转移目标的撕咬起李相思时,他才像是逮着逃生机会似的紧急转身逃跑,完全不顾处身在野狗群嘴下的李相思将会遭遇到何种恐怖的下场……
直到他狂奔到距离秦家大宅三尺远的地方,他竟意外的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白水莲,从她那身脏污与狼狈的模样来看,他于是知道了!“你都看见了是吗?”
秦朗日背着光的身影恶狠得有如邪魔鬼怪般的恐怖模样,让白水莲吓得完全藏不住她心底的巨大恐惧感,“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颤抖的声音却已是不言而喻了。
秦朗日低下头,瞪进她畏缩的眼里,“不准说!一辈子都不准说,听到了吗?”
自水莲承受不了他眼里那无情的神采,只能惊惧的撇开脸,不敢再多看一眼他那充满卑劣与恶意的俊美脸庞,“我不会说的!”
她是不敢说!
“我不相信!”若她透露此事,那他会从此身败名裂的──即使现在才十七岁,是这么的年轻,但秦朗日就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真的,我不会说的,一辈子都不会说的!”白水莲畏缩的一再保证,只因她已能感觉到从他的身体里正散发出一种更加深沉的算计,那让她更是畏惧到不行!“我可以立刻消失在你的眼前!”
她是真的好希望能立刻从他的眼前消失,永远离开这可怕的恶魔!
却没想到她的这番言论,反而替她自己判了一场无期徒刑。“我不相信!所以我要你这辈子都待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也就是我要娶你!”以便让他能一直看守着她,感受着她的恐惧,让她一辈子都不外泄这个可怕的秘密……
“不要!我不要嫁给你……”白水莲终于因受不了而哭喊出心中最大的恐惧──她不要嫁给一个连心都没有的恶魔,她不要嫁给秦朗日!
但是,她可以不要吗?她有选择权吗?
第1章(1)
十年后——
“那个女孩后来怎样了?”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天啦!这太残忍了。”
“而我,是那件残忍事件的帮凶”
“如果……”安德鲁感到非常难过,“如果……”却碍于身边的爱人而语多保留。
但是白水莲却自己说,“若果当时我立刻叫人去救她,也许她还有那么一线生机……但是我没有!不管原因为何,我没有叫人去救她,我就是害死她的帮凶……多么恐怖啊!我是害死一条人命的帮凶,而那条人命竟然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