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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墨穹在丁维岩的安排下,顺利的进入伯林第一艺术学院就读,他还买了部小跑车给她代步,因为她直说被司机接送实在太可笑了,且毫无自由可言,对于“年轻人”这种理论,丁维岩欣然接受。

  头几天,丁维岩工作繁忙,根本无暇注意她,直到她已经在丁宅住了一星期,他才因难得的例假日而想起家里那位小客人。

  “墨穹呢?”他问着在餐桌旁服侍他吃早餐的马卢。

  其实丁宅佣仆无数,马卢根本不必亲自做这等事,但他坚持,他认为服侍他的严少爷是他的荣幸与乐趣。

  “在花房里。”马户为他倒了杯热咖啡。

  他对阙墨穹始终有着防卫之心,原因无他,只因她是墨咏的 妹妹,他不想他的主人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兴致这么好?”丁维严笑道。

  这个礼拜以来,他觉得家里多了个少女并没有什么不同,墨穹不是那种很有女孩子味道的女孩,她没有墨咏那种心思,也没有墨咏那种诗意,当然不会在丁宅添加花香和布置。

  难得她会跑到花房去,他微微一笑对马卢道:“叫个人去请她来吃早餐,我想知道她功课进度如何。”

  虽然安排她进了学校,但总不能对她自此不闻不问,她在世上已无亲人,他算是她唯一的亲人吧,自然得给点关怀。

  “不必啦,我自己来了。”

  轻柔言语才落,楚楚佳人已经转进餐厅。

  丁维岩几乎有一世纪的恍惚。

  那不是墨咏吗?

  她手上抱着一束纯白色百合,披肩的微髦长发,化着淡淡的妆,绝美楼唇微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洋装还是他送给墨咏的情人节礼物。

  马卢不悦的皱起眉毛,这个小丫头搞什么鬼?他早觉得让她在丁宅住下不妥,果然应验了吧。

  “姊夫!”阙墨穹轻巧的微笑,拉开他对面的座椅坐了下去。

  丁维严抽了一口气,喉中作梗,觉得干、觉得涩。

  “我听见了,你要问我的功课是吗?”她微微挑着眉梢,笑意盈盈,生动的说,“我的进度好极了,教授都夸我有天分,放心,你不会白栽培了我,我会出人头地,好好报答你的!”

  他瞪着她,她活泼的语调唤回了他的意志。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审视着她,她很恶劣,非常非常过分。

  “怎么了?”她装傻,他的反应全看在她眼里了,他那么震撼,可见他一定很对不起墨咏!

  害怕了吗?害怕看见墨咏的样子,心虚的家伙,薄义的情郎,墨咏有眼无球,她会替墨咏讨回公道的。

  “为什么要扮成墨咏的样子?”丁维岩问,声音有一些轻颤。

  “没有呀。”阙墨穹一股无辜,“我只是借穿了姊姊的衣服罢了,这件衣服好美,我贪它抢眼,想穿着去逛街买颜料。”

  “那么头发呢?也贪这个发型抢眼,剪了去逛街?”他咬着牙,胸中掠过一抹隐痛。

  墨穹! 为什么要一再来刺探底线?为什么要来挖掘真相?真相往往是最残酷的,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垂手立于一旁的马卢拧着眉毛暗暗喊糟。

  他的岩少爷一向是温和亲切的,他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即使墨咏之死令他悲愤欲狂,他也只是独自远走他国抚舐伤心,然而今天他却发脾气了,怒火异常猛烈,这很不寻常。

  阙墨穹并没有被丁维严铁青的脸色给吓倒,她悠然的笑了笑,抚抚鬃发道:“这是同学借给我的假发,不好看吗?”

  丁维岩呼吸急促,肌肉僵硬。“立即拿掉那顶假发、换下那身衣服,不许穿它!”

  看着他勃然变脸,她竟冲着他笑了。“你是秦始皇吗?”

  他眼神复杂,倏然想起墨咏的死,死前那双澄澈的眼眸歌语还体,充满了歉意。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丁氏里,她经人事部录取为他的秘书。

  那天他到公司,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墨咏,她温婉笑意盈盈,亲手为他冲了杯茶香袅袅的香片,温柔的她,为自小痛失亲人的他注入新生命。

  他忽然沉重的叹息一声,拿起风衣,不置一辞离开了餐厅。

  阙墨穹缓缓的暖了口咖啡,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很为自己的成绩得意。

  马卢眼光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为什么要伤害他?”

  “我有吗?”她根本不在乎被马卢识破,况且她认为,这个老管 家极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不说出来,他在替丁维岩隐瞒,他 们主仆根本一个鼻孔出气,都不是好人。

  马卢瞪着她。“他没有对不起你,更没有对不起墨咏小姐!”

  她同样回瞪着马卢,冷冷的问:“他没有对不起我姊姊吗?那 么,当时你们为什么急于将我姊姊的尸体火化埋葬?为什么连最 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对于这个,她一直耿耿于怀。

  马卢皱紧了眉头,欢威的说:“总而言之,请你不要再扮成墨 咏小姐的模样。”

  阙墨穹冷傲的逼视着他,语气充满怀疑,“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

  马卢的顾左右而言他,他的闪烁其辞都让她更起疑云。

  她也不想这么怀疑丁维严,因为她有眼睛,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看出了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八,不像伪君子,但她不得不怀疑,因为他们什么事都不坦白告诉她,她不想做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别胡扯!”马卢斥责一声,他沉声道:“哼,你还年轻,阅历尚浅,怎么分得出孰善孰恶?我劝你莫多管闲事,否则作自当后悔莫及!”

  马卢说完,拂袖而去。

  不但马卢生气,阙墨穹也气得直瞪眼睛,她重重的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又将面前碟子里的牛角面包一口气全部吃完才稍稍消了气。

  见鬼!那老家伙好不神气,她是来讨还公道的,居然被马卢给教训一顿,真是岂有此理。

  阙墨穹扮墨咏的风波整整过了四天之后,丁维岩才与她言归于好,对于她这种行为,除了归咎于她不成熟的小孩心性外,他找不出别的理由说服自己原谅她。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若他硬起心肠不理她,刻意对她冷淡,

  “我有分寸。”丁维岩知道经过墨咏的事之后,马卢简直视天下女人为毒蝎,更何况是墨穹是墨咏的妹妹,他自然对她更加没有好感。

  对了,还有一点,墨穹不尊师重道,这点也叫马卢十分感冒。

  其实,若撇开他与墨咏的思怨不谈,他觉得马卢和墨穹其实十分投契,他们嘴巴上虽然表现得互相看不顺眼,但若一天没见到对方出现在屋里,又会私下向其余佣仆打听对方的行踪,一老一小,两人都是刀子口豆腐心,死鸭子嘴硬。

  这天中午,丁维岩在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阙墨穹倒是一阵风似的自己跑来了。

  “这地方还不错嘛。”

  她扬扬眉梢,对他的总裁室左看右看,品头论足一番之后,她突然挽住他的手臂道:“请我吃饭,算是我向你赔罪。”

  他甚觉好笑。“你跟我赔罪,为什么要我请你吃饭?”

  “还不都一样吗?”她嫣然一笑。“我的钱都是你给我的,用你给我的钱请你吃饭,倒不如你请我吃来得简单!”

  他摇摇头,指指桌面文件如山。“我要工作。”

  他真不了解她,性子刚烈,有时晴、有时雨,前几天才故意扮.墨咏把他弄得沉痛不已,现在又笑得像朵灿烂的太阳花来讨他欢心,将来谁要是当她男朋友,有得罪受了。

  阙墨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周末下午还工作,姊夫,你未免太不会享受人生,不行,你一定要请我出去吃饭。”

  看她那么热切坚持,又一副非他不吃的模样,丁维岩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她。

  多么不同,如果是墨咏,他要加班,她便静静陪在一旁为他整理文件,冲泡茶水,绝对不会为了她自己肚子饿饱与否的小问题来打扰他。

  可是他跟前这个小妮子就会,她任性、大胆、前卫、新潮、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猜忌、多心、嘴利、好管闲事又刚烈无比……

  可是他欣赏她。 没错,他欣赏这个年轻女郎,尽管她不够细致,不够典雅也不够温柔,但她却坚强无比,能在首屈一指的名设计师手下讨饭吃 已不是易事。看来他是无法拒绝她了,这个下午的工作宣告泡汤。“好 吧。”他笑着动手收拾重要文件进抽屉。【他深信一个优良的企业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而停止运转,他用这点理论说服了自己。

  “太好了!”阙墨穹忘形的搂住他颈子,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她想明白了,她不能跟丁维岩赌气,赌气是不智的,她应该跟他好好相处才对,惟有相处融洽,接近他,她才能从他身上找出关于墨咏之死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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