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还很难过,怎么办?”他无奈的问。
“唉,时间会将一切痛苦带走,施主。”
简士琛沉默不语。
“只不过是个女人嘛,别难过了,你那么有魅力,长得那么好看,气质好,又喝过洋墨水,家世一流,还是一间公司的老板,想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吗?”尹朔唯肆无忌惮的安慰失恋的简士琛,或者该说,她自以为他失恋了。
“我喜欢的人不是白心亚。”他直视著她,“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然你喜欢谁?我帮你,你别再那么失……”她顿住,见鬼似的瞪著简士琛。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合不上的唇瓣上烙下轻柔却炽烈的吻。
她像是被解除魔咒的睡美人,瞬间回过神来,站起身,倒退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惊惶失措的凝视他,想从他身上探查出一丝玩笑的气息。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简士琛是认真的。
尽管心底警钟大响,她还是故作镇静的又问一次,“你刚刚喝酒了?”
“没有。”他清醒得很。“这个问题,你问第二次了。”
尹朔唯怔怔的望著简士琛,一时之间无言。
他静待她的回应,没有说话打断她的思绪。
她吞了口口水,失笑的说。“那是我喝太多了,啊,我醉了。”她抚著额头,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我想我该回家休息了,晚安,老板。”
简士琛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就算是骂他、打他、情绪失控都好,然而她还是选择粉饰太平,他好失望,也好难过。
尹朔唯来到门口,手才摸上门把,正要打开门,夺门而出之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叹息声。
“我跟白心亚约定过,如果谁先跟你告白,谁就失去了牵制对方的权力。”
她的身子一僵,半晌才挤出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心亚比我早跟你告白,所以我不算违背承诺,可以开始追求你了。”
尹朔唯好想把门拆下来,丢到他身上,然后揪住他的头发,要他把话说清楚,但是她不敢回头看他,握著门把的力道加重,气势不足的宣告立场,“我才不管你跟心亚之间有什么鸟约定,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她干嘛跟著这两个神经病起舞?他们在她的背后私下做约定,搞小动作,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被硬扯进去?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任何跟你告白的人的真心,对吧?”简士琛直截了当的问。
“啧。”尹朔唯防备的挺直背脊,“那跟你没关系吧?学长。”她说到“学长”二字时,语调中少了平常的亲匿,多了冷漠与疏离。
简士琛胸口一窒,却明白若是不踏出这一步,他与她永远只能是学长和学妹,老板与员工,知交好友。他等了那么久,对她的情感每天都更多一些,绝不满足于这样的关系。
“朔唯,你在怕什么?”
尹朔唯几乎要崩溃了,差点大叫出声,但是强忍住,硬挤出话,“我没有怕。你跟心亚太莫名其妙了,你们是约好要恶作剧吗?”
他微敛眼睫,因为她的拒绝而浑身冰冷,深吸一口气,“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决你妈的头啦!尹朔唯呼吸不稳,在心底大骂。信你一成,老娘会失明!
“我……”
“你不必急著给我答案,我希望你能经过慎重的考虑再说出口,这个答案会影响到你跟我之间的关系,还有交情。”
“你这是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简士琛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原本我不知道还要僵持多久,但是现在终于解放了,我受不了再退回去当你的学长,我也回不去了。”
尹朔唯咬著下唇,“我不……”
“我不会逼你立刻给我答案,因为我希望你真的想清楚,这些年来,我跟你之间真的像你认知的那样单纯吗?”
“够了,什么都没别再说了。”她抖著手拉开门,冲出公司,把简士琛跟他方才投下的核弹全丢在门后。
她飞也似的冲回家,把家里存放的三罐啤酒、五瓶威士忌、两瓶人头马、一瓶冰洒、一瓶五粮液、一瓶绍兴、一瓶女儿红……连厨房里简士琛用来做菜的米酒也不放过,全喝下肚。
喝得烂醉的她最后抱著马桶狂吐,在呕吐物与酒的臭味中入眠。
失去意识前,她深信自己刚刚只是醒著作了一场醉酒的梦。
而她没发现的是,简士琛守著抱住马桶的她,一直到天明才离去。
第3章(1)
早上醒来,尹朔唯抱著快要爆掉的头,扶著马桶起身,坐在马桶上面,眼角瞄到一杯绿绿的饮料,忍不住哀号一声。
“不是梦……”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作梦……为什么不是作梦?
她苦著一张脸,将那杯绿绿的解酒液喝下,知道这是简士琛为她打的。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不论庆功或是应酬,他因为没有酒量,无法胜任厂商或是同行的敬酒,都是她挡下来的。
她喝到挂,都是他处理善后,她浴室的门也不怎么锁,因为偶尔会在洗澡的时候睡著。
这杯据说是他家传的解酒液,其实只是芹菜加蜂蜜打成汁而己,但对她的体质特别有效,宿醉后喝一杯,很快的,一直在打她的头的小矮人就会不见。
既然都已经在浴室了,尹朔唯顺便洗个澡,将一身的酒臭味洗去,然后叹息的穿上简士琛为她准备的浴袍,走出浴室。
她不甚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股味道,转头一看,餐桌上摆放著清淡的中式早餐,不同以往的是有杯用透明玻璃瓶盛著,飘著可爱绿叶的薄荷水,薄荷特有的香气充满整个空间,的确稍稍舒缓了宿醉后的不适。
瓶子下压著一张便条纸,纸上有颗没有发芽的相思豆。
“哪里找来的相思豆啊?”不是红豆,是学名孔雀豆,长出来像含羞草的那种豆种。
尹逆唯抚著不怎么疼的太阳穴,坐在餐桌旁,拿起便条纸,映入眼帘的是熟稔不己的字迹。
◆早安,今天早上休息。你过午再进公司吧!◆
我喜欢谁,就会将相思豆送给她,到时你就知道了。
脑中不经意的浮现这句好久以前听到的话语,那是学长有一次不知道干什么时说的。
“去你的相思豆!”
尹逆唯把相思豆丢向墙壁,相思豆撞到墙反弹,落地滚呀滚的,滚到了阳台上。
那时她怎么会想得到,相思豆竟然会在十多年后被送到自己的餐桌上。
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切相思豆被扔到哪里去,她食不知味的吃著简士琛的爱心早餐,不停的想著过午进公司后该怎么面对他。
“可恶!”香蕉你个芭乐!苹果你个葡萄!尹逆唯苦恼的掩面。“可恶!可恶!可恶!”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中断了她的诅咒。
“喂。”她的口气不佳。
“朔唯?”是白心亚。
‘嗯。是你啊!”
尹朔唯发现面对白心亚,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被告白的恐惧,反而想跟她倾吐学长向她告白的恐惧,可见学长的告白带给她的冲击比白心亚带给她的还大。
“现在几点了?”她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看时间,“才十点你就起床了喔?”
难不成昨天她老公都没累到她?
白心亚笑了笑,为了掩盖周遭有些嘈杂的声音,不得不放大音量,“我现在在机场,十二点的飞机。”
“啊,对喔,你们要去希腊度蜜月。”尹朔唯这才想起来,好友的行程本来就排得比较紧凑。“好好玩啊!”
“嗯。”白心亚轻应一声,“朔唯。”
“嗯?”
新闻正在报寻一则社会事件,有个劈腿男受不了与两个女友之间的情感纠葛,吞安眠药和酒自杀,其中一名女友怀疑男子的死因可疑,全案进入调查程序。
尹逆唯看著电视上哭得涕泪纵横的女友之一,不知道应该同情她,还是庆幸她的处境没有自己来得复杂。
“学长跟你告白了吧?”
白心亚这话一出。尹逆唯的头又痛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叹口气,揉揉眉心,“你是神算吗?”
“当然不是。”白心亚说话也别别扭扭的,“我知道你一定会跟学长说这件事,学长一定知道我输了,所以学长一定会把握机会马上跟你告白。”
“你怎么知道?”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赢了,怎么可能不马上告白?”
尹逆唯突然觉得白心亚搞不好比她还要了解简士琛,“你们两个这么了解对方,当初怎么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她话语间的讽刺意味,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你不知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最强的敌人。”白心亚四两拨千斤的说,“我虽然很讨厌学长,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某方面我们很了解对方,尤其有关你的事情,更是心有灵犀。”
所以才心有灵犀到挑同一天跟她告白吗?尹朔唯的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