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不得了,原来乐团里那个不记谱的钢琴女乐手跟简士琛是认识的。
只见女乐手挽著简士琛的手臂,跟他窃窃私语,他很体贴的替她拿包包跟乐谱。
顿时,尹朔唯觉得胃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朝外走去之际,简士琛回头,凝视呆立当场的尹朔唯,以眼神告诉她,女乐手的身分便是他方才提过的大嫂的妹妹。
一个眼神就能参透的情绪与超越语言的默契,让她再次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进疯狂边缘,否则怎么会因为如此便觉胃的痛楚瞬间消逝?
“琛,你在看什么?”女乐手转头,想要顺著他的视线看看他在看什么。
简士琛收回视线,低头朝她一笑,“没什么,你等等想去哪里?”
“我想喝点洒,你有推荐的夜店吗?”
“可是明天你就要上台演奏,喝酒好吗?”简士琛不无顾虑的问。
“我的酒量很好,不信,等等拚酒啊!”女乐手几乎整个人挂在他瘦长的身体上。
尹朔唯不禁怀疑,简士琛回家,也许得找推拿师帮忙推拿因为提挂“重物”而造成的运动伤害。
她真的不懂,那女的没脚吗?这样挂著走路会好走吗?也不想想简士琛搞不好比她还纤弱,万一他因为这样受伤,她赔得起吗?
“尹朔唯,你在想什么?”察觉到自己起伏剧烈的怪异心绪,她摇摇头,大力拍了下脸颊,“清醒点,尹朔唯。”
是啊!清醒点,再不清醒,恐怕就得去精神病院排病床,入院病因是:恋爱适应不良症。
为了这种事情进精神病院是很丢脸的,她可不想被亲友笑掉大牙。
“所以清酲一点,那没什么。”她自言自语,要自己牢牢记得,学长只是学长,不会再有其他的称呼。
她也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但也只能如此苟延残喘的挣扎了。
第5章(1)
事情发生时,尹朔唯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愣愣的看著那个大吼大叫的人,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指挥助理。
认出人没用,她的耳朵闹烘烘的,根本听不见他在吼什么。
她模糊的视界里,简士琛放大的脸是唯一清晰可见的,奇异的是,他的声音不大,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让我来。”
她胡乱的点头,摇摇晃晃的起身。
林清江赶紧扶住她,深怕她站不稳,跌倒地上。
指挥助理还在大吼。
简士琛接手控音,很快的,骚动结束了。
方才在台上怒骂的指挥回头,看了眼主控室,镇定自若的继续指挥。
主控室却乱成一团。
“是谁下令要钢琴的声音推大的?”这话不是他们自己人问出来的,反倒是负责视讯工程的人率先开炮。
—阵静默。
“是我。”
所有的人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关。
接收到众人不善的目光,公关立刻为自己辩解,“我是看指挥的意思似乎是……”
指挥助理冷冷的看著他,意思很明显:你当我死了?
“那朔唯会听错也很正常。”
因为公关跟指挥助理站在同一边,节目在RUN的时候,有时侯很难分辨指令到底是谁发出的,通常下指令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指挥助理,除非像今天的公关这么多嘴,再加上从开演前就诸事不顺,大概除了观众还能抱持愉悦的心情进场之外,其他人全都苦著一张脸硬干。
即使责任厘清,但方才的失误已经不能重来,他们音响控管在观众心里必定黑了八成。
怎么也没想到,出错的不是前一天彩排得七零八落,指挥骂到臭头的乐团,反而是这些早早进场准备的音响控管人员。
今天原本就诸事不顺,六点的通告,负责开场的乐手还有人六点半才到——就是那个不记谱的钢琴手,简士琛的大嫂的妹妹。六点半观众进场时,还有人在台上调音,七点开始表演,结果钢琴手竟然在六点五十五分时要求为她的钢琴加麦克风。
出错的就是那支麦克风,因为多了它,使得声音的平衡受到影响,而尹朔唯又在听错指令的情况下,将麦克风的音量调大,破坏了舞台上悦耳动听的乐音的平衡。
在场的人,不管是听众还是指挥,尤其是指挥,因为这个缘故,根本无法听清楚乐团的演奏,他才会中断演奏,当场发脾气。
当然,即使源头是那支麦克风,可是会出现这样的错误,跟场地和很多因素有关系,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在她身上,是她心不在焉,导致听错指令。
尹朔唯抹了抹脸,仍感觉到指尖末梢无力的冰冷掌控著她的情绪。
蠢死了!真的是蠢死了!蠢蠢蠢蠢蠢蠢蠢……
脸颊上的冰凉唤回她陷入自我谴责的心神,她伸手一摸,摸到易开罐的触感,抬头一看正好望进简士琛柔和的眼底。
“谢谢。”她双手捧著易开罐,迟迟没拉开拉环。
简士琛摸摸她的头,这回她没躲开,感觉他坐在身边,她压抑下想靠著他的手臂的冲动却在下一秒被他揽住肩头,往他怀里带。
“放心,没事的。”
事情都发生了,连补救也来不及,当然会没事。这些话梗在喉咙间,尹朔唯委屈得说不出口。
“至少在同业里,我们没有黑掉,反而是公关黑了。”简士琛确信经过今晚与会人员的大肆宣扬,这位擅自开口的公关在所有同业的心里都被标上黑名单的首位了。
“谢谢安慰。”尹朔唯勉强一笑。即使如此,身为下游厂商的他们,在那位公关有案子给时,还是得接呀!反而公司搞不好会因为她一时的错听,成了众活动公关的黑名单。“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简士琛加重揽著她的肩膀的力道,没再说话。
她靠著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著他稳定的心跳声,不禁笑出声,觉得沮丧消失了。
“怎么了?”
“我想到之前有一次,就是社团去万里攀岩那一次。”只不过现在情形是倒过来的。
‘啊,你是说我跌下去那一次?”
简士琛算不上攀岩能手,万里的岩石其实难度不高,但他就是有办法手滑脚溜的在爬上第一步时跌下去。
那时,多少女生想贡献她们的怀抱与大腿给他当枕头与被子啊!结果,最后是她被男生们推出来照顾他。
“那一次是美好的回忆。”简士琛有感而发。
“是吗?你被送到医院,我们都吓傻了。”在此之前,尹朔唯一直以为他只是体力差了点,并不是什么罹患绝症、救不活的病人,但那一次他跌下去,一点小伤却止不住血的可怕模样,是造成她日后过度保护他的主因。
“我没有血友病,只是因为吃药的关系,凝血能力比较差。”他似乎在她的肚子里养了蛔虫,再不然就是像骇客一样入侵她的脑袋,每次都很能精准的说出她心中所想的事情。
“之后没人敢再让你攀岩,而且照顾你的责任落到了我身上。”
“嗯哼,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们在交往的原因,你想这样说,对吧?”简士琛笑道。
尹朔唯没有被戳破心事的难堪,“所以你有没有觉得也许你对我的感情是错觉?”
“所以我的告白的确造成你不小的困扰,还让你在工作上出了错?”他反问。
她没有回应,气恼得往他的怀里钻。
“哈!真值得,太值得了。”简士琛开怀不己,紧紧抱住她。
他的分量比重在她心里比他想像的大许多,没有什么比确认这个事实来得令人振奋。
“你疯啦!赌上公司的信誉干这种事,很值得开心吗?”尹朔唯边数边捶他。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深深的凝睇,“我没有。出社会这么久,什么意外没见过?”他要她看看后台其他工作人员们说话的模样,“当然,现场发生的事己经是事实,我们没办法改变它,也没办法扭转观众心里的形象,不过这就是表演,也是这行好玩跟刺激的地方,你永远无法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吗?”
“可是……”尹朔唯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太过度,“学长,你……你太奸诈了。”
“我只是诚实的面对我自己,面对你。”简士琛摸了摸她的耳垂,“天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开始躲我,有多害怕你一声不响的离开我。”
“不能公私不分啊!”
“是吗?”他五内俱伤的问。
尹朔唯无所适从的看著简士琛,她的答案明明是这么的肯定,然而一面对他,原有的坚持却前所未有的动摇,甚至无法果断的拒绝他。
也许是看出她的混乱,所有的理智与难以名状的情感起了冲突,他的掌心贴著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眼下来回抚弄,她禁不起这般柔情碰触,防护网碎裂的瞬间,他的唇也覆上她的。
她怔忡两秒,像被下了咒语,双手环抱他的脖子,加深这一吻,唇齿相依,感受彼此口腔的热度,探索对方每一寸细腻肌肤的同时,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