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宗主,贺喜宗主!”薄家族人立刻齐声大喊,鞠躬参拜。
薄少春吁了一大口气,心虚又敬佩地看着薄少妍,心想,不论就外表、能力,还是胆识,这个薄少妍才是最具宗主资格啊!
她愣怔着,薄少妍冷冷地瞥她一眼,微怒地讥斥:“少君堂哥一定是疯了,你这样怎么当宗主?”
“那你来当好不好?”她央求道。
薄少妍俏脸一变,以为她在反讥,气得拂袖走开。“我是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当宗主啊……”她颓然地垂下细瘦的肩膀,痛苦又无奈地低絮着。
圣兽点火完毕,接着就是赐剑。
大长老走上阶梯,手中捧着薄家宗主传承之物!镇邪之剑。
剑身长约一公尺半,刺柄镶着一颗和宗主冠帽上一模一样的碧玉,至于剑身,虽然年代久远,却还是保持得相当净亮锋利。
“薄少春接剑。”
她抖着双膝跪下,高举双手准备接剑,可是,也许是她心不在焉,或者是她已饿得无力,也或者她没预料到剑会这么沉重,当大长老要将剑交给她时,她手一虚颤,剑尖竟划破了她的手指。
“啊!”她痛得缩手,没接到剑,就这样任由剑掉到地上。
匡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这一变化,所有宾客再次傻眼,更让所有薄家人的脸都一片惨绿!
这是大忌啊!镇邪之剑只砍妖鬼,从未见人血,现在却沾上了宗主自己的血……不祥啊!太不祥了……
薄少春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惨白着一张小脸,连忙蹲下身,双手将剑捡起,横托在胸前,拚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大长老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非常抱歉……”薄少春慌乱不已,好怕长老会突然拔刀砍她。
“长老,快点将仪式结束吧!大家都在看呢!”薄少莲急道。
大长老拧着老眉,手沾符水,朝薄少春身上一洒!
“礼!成。”司仪朗声吟唱。
以往,每当这一刻,薄家族人必定欢声雷动,兴高采烈,但这次,全场一片凝重沉静,贵客们不敢鼓掌,而薄家则没有半个人高兴得起来,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有薄少春这种宗主,薄家未来还有希望吗?
但迥异于大家的绝望,坐在宾客席的戴天祈倒是一脸兴味,直盯着祭台上慌张不安抱着长剑的薄少春,嘴角始终挂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久久不散。
宗主接任仪式之后,薄少春正式成了薄家宗主,但险阻重重的地狱般生活也随之而来。她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请问宗主,前任宗主死于东方家老四东方绝世之手,就连前任宗主的新娘也被抢走了,我们是否要找上东方家,替前任宗主报仇?”第二长老严肃地提出这个问题。
这是每天例行会议,长老们和除厄师们都会出席。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她这位新上任的宗主,等着她定夺。
她屏息着,紧张得手心冒汗,久久说不出话来。
东方家?不就是台湾鼎鼎有名的“东方美人”瓷器公司吗?
他们家四兄弟听说一个比一个可怕,尤其是那个东方老四,简直就像个妖颜修罗,凶恶狂野,杀人不眨眼,薄家之前两次大肆整修,全都因为他,他第一次来就把薄家屋顶轰掉了大半,第二次来甚至炸得薄家片瓦不留。
像他那种煞星,不来找麻烦就阿弥陀佛了,怎么还敢主动去招惹?
“那个……我认为……冤冤相报也不是办法,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她颤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任由他们东方家嚣张撒野吗?”第三长老拍桌怒喝。
她吓得弹跳了一下,连忙噤声。
“三长老,注意你的态度,少春现在可是咱们薄家的宗主。”大长老提醒他。
“哼!我们薄家宗主从来没有这么弄的!”三长老怒讥。
“宗主的说法也没错,东方家虽然经历了一场大难,但东方老四和小九小姐都活了下来,连他们家族的诅咒也已消除,此刻的东方家像是出了柙的狂狮,势力锐不可挡,我们和他们正面冲突,占不了便宜的。”大长老站在薄少春那一方。
“他们对诅咒没辄,我们就用咒对付他们啊!”除厄师薄少莲冷哼。
“别忘了,他们有个‘闻知来’。”六长老也是反战一派。
“闻知来又能怎样?难道我们怕了他们不成?”另一位除厄师傲然地道。
“就是啊!以我们薄家十多个除厄师的法力,还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女人?”
薄少莲此话一出,所有除厄师都齐声附和。
“东方家又不只有一个闻知来!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东方狼’,以及难缠的东方四兄弟……”
“这种时候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是就事论事……”
场面眼看要失控,这时,一个闲逸的低沉嗓音打断了众人的争执。“这事,不是宗主说了就算吗?”
长老和除厄师们都一怔,转头望着开口的戴天祈。以往,以戴天祈的身分是不能参加会议的,但今天大长老要他列席,是要他报告有关薄家最新的财务状况。
“以前少君在位时,会议似乎安静多了。”他故意又补上一句。
听他提到薄少君,所有人脸色都一变。
薄少春见戴天祈再次帮她说话,既感激又担心,急急地道:“那个……戴……账房……没关系啦,我没经验,又才刚接任……”
戴天祈没理她,仍径自道:“怎么各位长老和除厄师好像忘了,依薄家传统,宗主的话,不是建议,而是命令吧!”
大家更是一阵悚凛。
没错,宗主的话就是命令,这是薄家遵循了千年的传统,谁也不敢违抗。但……但这个薄少春,瞧她畏缩地坐在宗主大位上,不安地不敢吭声,那副小媳妇模样,要他们服从这样的宗主,实在太困难了。
“既是命令,宗主认为不需要再和东方家有瓜葛,那大家就该服从,不是吗?大长老。”戴天祈说着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点点头,严肃地向所有人道:“是的,宗主的话就是命令,既然宗主指示了,我们薄家就从今日起,和东方家划清界线,不再有牵扯。”“可是……”二长老不服。
“这事宗主已决定了。”大长老冷声道。
二长老怒瞪着大长老,主战派瞪着主和派,会议室内,火气隐隐燎烧。
薄少春紧张得不得了,她最怕起冲突的场面了,可又没胆子排解,只能局促无助地绞拧着手指。
“如果这事已决定,那么,我就接着报告财务状况了。”戴天祈完全不受影响,微笑地道。
薄家的财务近来出现不少问题,长老和除厄师们只能暂且搁下东方家的事,专心听他报告。
薄少春见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和大家的注意力,不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戴天祈总是帮她解围,每次她有危险,或陷入困境,都是他出面拉她一把,安定她的心,如果薄家没有他,她恐怕连一秒都待不下去。
只是财务报告一结束,紧接着又是另一个难题!
由于薄家做的是除厄的事业,因此决定什么案子要接,什么案子不接,接了要派哪个除厄师去,哪一个除厄师适合哪一个任务,都是宗主的工作……
“这星期有三件委托除厄,一件是天津的一位美商大老板怀疑他住的房子有鬼,希望我们派人去除厄消鬼;第二件则是青岛一个建设公司买下一块地,打算盖一间六星级饭店,他们聘请我们先去帮那块地净化;第三件,则是上海的一位台商妻子和小孩莫名其妙地重病不起,想请一位除厄师去帮他妻小除厄解难。请问宗主,这三件委托要派哪几位除厄师去处理?”
职掌客户委托事件的除厄师向她详细说明,然后,所有人都望着薄少春,等她指派工作。
薄少春傻眼,根本无法回答。
“那个……那个……我想……”她再怎么想也没用啊!她在心里暗暗叫苦。
“我看还是我们自己分派任务吧!宗主的法力薄弱,连鬼都制伏不了,又怎么能够分辨谁适合哪一桩工作?”薄少莲讥讽地道。
薄少春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反驳。
少莲堂姊说的也没错,她就是无能,没办法像薄少君那样,总可以派遣最适任的人去除厄,完美地完成任务。
大长老看她畏缩窝囊的模样,也忍不住钻起老眉。才开个会,大家就看尽她的一无是处,以后她这宗主要怎么当下去啊?
“以后,除厄的工作就请除厄师们自行分派吧!”大长老说得很无奈。
“是。”除厄师们的应答声充满了轻蔑。
会议结束,薄少春像被剥了一层皮,虚软无力又垂头丧气地走向后花园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