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转角,他正要往宗主房走去,就看见薄少春一个人站在园里发呆,他挑眉,悄步走到她身后,轻唤了一声:“少春!”
薄少春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他,立刻灿然一笑。
“天祈,你回来啦!”
“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在赏花。”她故作轻松,不想让他看出她低落的情绪。
他岂会看不出来?她一定又听见下人们在嚼什么舌根了。
“赏花吗?可是……”他说着左右看看,揶揄地道:“我怎么没看到什么花?”
她愣了一下。对哦,都入冬了,哪来的花?
“你这个人啊,连说谎都说不好。”他笑着轻点一下她的额头。
“是哦,我还真是笨耶……”她尴尬地傻笑。他看着她,笑了笑,伸手一带,将她揽进怀里。“没关系,笨一点比较可爱。”这倒是他的真心话,看多了周遭的人勾心斗角,他忽然觉得笨笨的她挺可爱的。
她偎在他胸膛,想起刚才听见女仆们的窃窃私语,嘴角残余的傻笑慢慢地淡去。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原以为,只要她和戴天祈结了婚,就能安然度日了,不料,却扯出更大的麻烦。
他们说她是朔阴之女!
她连那个“朔阴”两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成了薄家上下最害怕的灾星,更可怕的是,他们认定她会为薄家招来败亡噩运……
然后,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得恐惧敬畏,人人避着她,像在躲避瘟神似的,尽量不和她接触,就算和她说话,也都离她好几公尺,神情紧张,而且小心翼翼。
坦白说,这比排挤还更令她难受,因为大家不只是孤立她,她还感受到大家隐藏的厌恶,这些,比瞧不起还要伤人。幸好,婚后戴天祈对她很好,因为他的深情温柔,她才能忘却其它人对她的敌意。
可是,刚刚那些女仆在说什么?
她们说戴天祈根本不可能爱她这个命中带着阴邪之气的女人,说他之前明明和少妍两情相悦,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不得已娶了她。
她们说,她没资格当宗主。她们说,命中带煞的她,早晚会害死戴天祈,就像她克死了她父亲和她母亲。她们还说……
“她们说了什么?”戴天祈忽然低声地问。
她一呆,思绪陡地中断,惊奇地仰起头看着他。
“女仆们说了什么?”他低下头,一副了然模样。
“你……怎么会……”她怔愣着。她有出声吗?有不小心说出口吗?
“光看你的表情我就猜得到了,一定又是女仆们说了什么,你才会闷闷不乐。”他拍拍她的肩。
她心微紧,一道暖意流过胸口。戴天祈总是能一眼就看穿她,她的情绪、她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不只是因为他聪明,最重要的是,他关心她,爱护她。其实,这样就够了,即使全世界都厌弃她,只要有他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那些女仆的话却像虫一样在她心里钻着,扰乱了她的自在和知足。
他和薄少妍真的两情相悦吗?
她会害死他吗?
“说吧!把你听到的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他盯着她。
“我……”她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个……有关朔阴之女的说法……听说好像会……克夫……”
她避开了他和薄少妍的敏感话题,虽然,这才是她最想问的。
“放心,你不会害死我的。”他没等她说完就回答,而且直接就切中她担心的重点。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会像我爸和我妈一样,被我克死!”她不安地嚷着。
“朔阴之女的确会影响周遭的人,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阳气从小就很充足,不会被你的煞气伤到。”他自信地道。
“真的吗?”她仍存疑。
“就像你是极阴,我命格是极阳,我们是完全的互补,是天作之合,我们注定得在一起,这样才能平衡,懂吗?”
“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吗?”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的疙瘩在他的甜言蜜语中一下子消失无踪。
戴天祈口才好,每次都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和她的心情搞定。
“对,所以,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才不会有事,可别想去找别的男人。”他说着故意板起脸,轻拧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可能去找别的男人……”她脸红地低嚷。
他笑了笑,低下头,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她吓了一跳,随即羞得掩嘴直慎:“当心被人看到!”
“看到又怎样?我们是夫妻啊!”他抱住她的后腰,将她揽进双臂之中,低笑着,再次吻住她的唇。
他就是希望被人看到,既要演戏,就得有观众才有趣。
两个女仆,一个长老,还有薄少妍……
虽然只有四个观众,他还是要卖力演出才行。不过,即使只是假装,他倒不讨厌吻薄少春,她的唇丰泽软嫩,吻起来还满舒服、满有感觉的。薄少春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哪里还有空担心别人看见,一颗心早已悸荡颤动,嘴里不自觉逸出了一声轻吟。
“嗯……”
他边吸吮着她的软唇边轻笑,低沉地道:“我们回房去吧!接下来要做的,已不适合供人观赏了。”
说罢,他搂着仍意乱情迷的她,两人亲亲爱爱地走回宗主房。
一阵阵轻浅压抑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流荡着,伴随着疑似痛苦又快乐的无助呻吟,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情欲……
大床上,两个身躯紧紧交缠着,在幽暗灯光的投射下,他们的剪影时而分开时而融为一体,随着彼此的呼吸伏动磨蹭,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色幻境……
薄少春不知道别的夫妻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夜夜这样沉溺于鱼水之欢,虽然都是由戴天祈主动,可是她往往轻易地就被戴天祈挑逗得欲火焚身,难以自拔,然后与他一起坠入这感官的疯狂。这样……算不算正常呢?
起初,她曾担心,他们的婚姻是她“强迫”来的,戴天祈并不见得真的喜欢她,可是,结婚两个月以来,他对她的态度却完全像个钟爱妻子的丈夫,呵护她、疼她,不论人前人后,不论白天夜晚,不但没有勉强虚假,甚至还热情如火。
坦白说,这让她有些不安,因为太幸福了,幸福到有时她会产生莫名的恐慌,就怕到头来只是一场梦,当她醒来,一切都不存在……
戴天祈发现她分了心,猛地攫住她的唇,加速在她体内抽动。
“唔……”她身体急颤,差点叫出声,但嘴被他封住,反而更加深销魂快感。
一阵激烈的翻云覆雨,两人急遽攀上顶峰,在极乐的瞬间密密交合,难舍难分。
事后,他像往常一样,吻了吻她的前额,拥着她入睡,她在他的臂弯瑞安心地闭上眼,享受着被他宠爱的这一刻。
然后,她感觉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小腹。
“少春,这里……会孕育出我们的孩子吧!”
她心旌微漾,脸红了。
“你想要个孩子吗?”
“要……”她轻声道,不只是要传宗接代,重点是,她也很想生下一个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
“是为薄家,还是为‘我’?”他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
“为你……我想为你生个孩子。”她害羞而认真地道。
他满意的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接着,又是一阵拥吻厮磨,在他轻细的碎吻中,温柔的抚触下,她渐渐舒坦安心地睡去,在睡梦中,身体变得虚软松懈,神智飘浮游移,整个人像棉絮般,随风轻荡着……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变得阴冷,她打了个咚嗦,惺忪地看着四周,只见一团雾蒙,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了?起雾了吗?天祈,我好冷……
她喃喃着,可戴天祈没回应,她缩了缩身体,好倦,闭起眼只想继续睡下去,但这时一个声音冷冷地传进她耳里。
“少春,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什么?她迷迷糊糊地,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意思。
“朔阴之女,出口成咒,你的愿力打开了你周身的阴气……太好了……快八周了,有心跳了……可以了……”
什么心跳?可以什么?到底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声音这么耳熟?她沉重的大脑迟缓地运作着,然后,她慢慢睁开眼,倏地,一个模糊的白影朝她冲撞而来,她吓了一大跳,脱口惊呼!
“啊!”
这一吓,她霍然睁开眼,好半晌,才惊觉这只是个梦!
呼……
吐了一大口气,她不禁纳闷,这是什么怪梦?梦里和她说话的又是谁?
又怔仲了几分钟,她转头,却不见戴天祈躺在身边。
“天祈?”她轻唤着,但他似乎不在房里,于是她下床走出卧室,来到宗主房的厅堂,仍然不见他人影。
“奇怪,大半夜的,去哪里了?”她嘀咕着,喝了杯水,正想踱回房间,就听见厅堂外似乎有人在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