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去哪?”怎么偷偷摸摸离开慕容府了?
棋声转身,无法仔细回答,朝她摇了摇头表示无助,接着才解释,“少爷只交代了要依照他的吩咐,否则不让我有好日子过。”
慕容优会这样威胁人?孙悦疑惑了,走到马车旁,正不知所措,身后忽有一道凉风吹过,感觉到什么东西瞬间贴住她,她心跳猛地加快,回头一望,居然是慕容优!
“你怎么了?”她发现他面色苍白,又惊又疑。
他不置一词,直接抱她上马车,丢下摸不着头脑的琴音。
“我们回龙门。”慕容优吩咐棋声立即驾车离开,然后才告诉孙悦,他们得“逃”了。
孙悦不懂他为何走得如此匆忙,直到听见马车外有追赶而来的呼喝,她才意识到慕容优处境不妙。
“慕容优——你快回来!”慕容家女眷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在后方如惊雷一阵一阵地响。
“你不是在为你爹续命吗?”孙悦困惑,盯着神色自若的慕容优。
他随口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计画完成,可以告退。
“你告退的方式好像吃了霸王餐遭人追打一样。”孙悦听着马车外的追赶声渐渐消退,不由得撩起窗帘向外一看。
夕阳下,只见慕容家的人毫无准备,眼看马车扬尘而去,边追边骂,始终拉不近与慕容优的距离,任他越走越远,众人无力回天。
“你没有事先和家人告别?”孙悦放下窗帘,头冒冷汗。
“一旦透露了我的意图,家人不会善罢甘休。”慕容优为了父亲耗费一身行为,劳累了大半天,已是强弩之末。
此刻,他看来沉稳自信,其实内里早己空虚,根本不堪一击。若被家人逮住,今后怕是插翅难飞了。
孙悦终于理解了他的情况,一阵苦笑。虽知他的做法不妥当,却无从劝说,她感慨了半天,欣慰自己没被他丢下。“怎么不带琴音一起走?”
“她是我娘的眼线,带着麻烦。”
孙悦哭笑不得,过了片刻又问:“确定你父亲没事了?”
慕容优点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少有的满足笑容。
孙悦见状,仿佛见到漫天灿烂的烟花,跟着他一起笑了,“你该多陪他几天。”
“缘尽于此,强求不得。”
她听了,笑意冻结,不由自主地想着——她与慕容优一响贪欢,算不算是种强求呢?
无法和他长相厮守,却缠绵床榻、耳鬓厮磨,她从来不是个开放的人,却为他意乱情迷,连矜持都不顾了。十年之内,她该如何抵御对他的情意?十年之后,又该如何割舍日渐深切的爱恋,与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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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个月马不停蹄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回到修行之地,慕容优过河拆桥,把忠心耿耿的棋声遣回去,自己带着孙悦通过醉红尘往山顶走去。
孙悦跟他奔波多日,一刻不得闲,见他回到龙门居然刻不容缓,又要赶路,连让她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直接带她去爬山,她一张漂亮的脸蛋迅速被浓厚的哀怨之色所笼罩。
“你又打算做啥?”停在爬向山顶的小径中,孙悦边喘边问着同样神色不佳的慕容优。
他为父亲大损元气,本该休养生息一阵子,但他一路奔波,分秒必争,像在逃避洪水猛兽似地透支体力,这让孙悦看得担心,很怕他的身体状况出问题。
“我不懂,你都这么疲惫了,休息一下不行吗?”
“进关隘。”慕容优见她筋疲力尽,索性抱起她加快脚步。
“关隘?”孙悦从他简明扼要的话中,回想起丫鬟琴音解说过的龙门情况——
龙门有三道关隘,第一关是以往她和慕容优居住的醉红尘,坐落在山脚处,林立的楼屋,密集的庭院,是给来往龙门的有缘人和寻常弟子居住的地方。第二关则在山上,一般人无法接近,只有龙门修行有成的弟子能闯关进入。
“你要带我‘过关’吗?”孙悦在慕容优的怀里承受山风吹拂,眼看山顶即将映入眼中,她抓着慕容优的肩膀不安地问:“我能过去吗?”
慕容沉默不语,他没把握能带她过关隘,不过“危机”当头总要试一试,若能过去自然万事大吉,今后毋需再忧虑;但若过不去,他也不会丢下她,独善其身。
转眼间,山顶风光己在眼边。孙悦正想叫慕容优放下她,让她自己行走,他己累得呼吸都乱了,却还强撑着,让她看得十分心疼。
这时,前方忽有一阵迷雾吹来,把眼前的景物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孙悦呆了呆,思绪中断,猜测不出他俩遇到什么情况?
“抱紧我。”慕容优轻声交代,无视烟雾弥漫,迈步前行。
孙悦觉得像陷在雪地里,连忙闭上眼睛,迷乱中,又听身后有人追来,是慕容家的女人们。
她们大声呼喊着慕容优的名字,急切地唤他回去。
“你家人来了!”孙悦赶紧提醒他。
慕容优反而走得更快了,深知现下修为全失的自己,一旦落到家人手中,除了被绑在床上当种马延续后代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命运了,他不得不卖力地逃。
“看来……你很怕见到他们啊?”孙悦感觉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情绪,禁不住要取笑他。
“岂止是怕。”慕容优苦笑。
听着家人催魂似的呼声慢慢远去,慕容优这才定下心,快步走出烟雾缭绕的迷阵,以他的经验突破接下来的重重难关,带着怀中女人抵达一座建在山顶边的宫殿。
“到了。”龙门第二处修行重地。
孙悦一听,赶快睁开眼。迷雾散去,前方有座白玉雕砌的宫殿,在青天红日之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犹如神仙庙宇,只见宫殿外挂有长匾,写着‘黄泉处’三个字。
孙悦困惑地问:“我也过了第二道关隘吗?”
“不,真正的关隘在眼前。”慕容优注视着密闭的宫殿大门,抱紧孙悦继续前进。“过了这道门,才算过了这一关,此后便可长留宫中修行。”
他十八岁就通过关隘,住进宫殿,来去自如。最近,为了接替去世的门主管理内务才移居山脚。虽然此时修为全失,但根基仍在,回去宫中重修并不困难。
可孙悦的情形不同,她能在他的维护下,一起通过吗?
慕容优没有把握,却仍是踢开门,抱着她跨进高度及膝的门槛。无论如何,他决定将来的日子,与她共同度过!
孙悦随他进门,瞬间,两人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周围逐渐变得漆黑,见不到边际与光影。
“慕容优?”令人森寒的死寂席卷而来,孙悦有些害怕。
“我在。”他出声,再次加强了抱紧她的力道。
孙悦一听,忽然就不怕了。
她看不见他,即使被他抱着,却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但她知道他不会放开她,不论前方迎接他们的是刀山火海,魑魅魍魉,她也无所畏惧。
在行走了不知多久之后,眼前豁然开朗,黑暗沉重的氛围从身边滑落,孙悦感受到和风吹过,空气变清新了。
再睁眼,景物全变,四周芳草苍翠,鲜花娇艳,庭台楼阁极其华美,怡似人间仙境。
慕容优放下孙悦,身子一晃,突然毫无预警地倒在地上。
孙悦大惊失色,蹲在他身边不知所措。“慕容优?你怎么了?”
见他陷入昏迷,意识全无,孙悦慌乱不已,此时,一旁有声音传来。
“师叔回来了吗?”
孙悦闻声抬头一看,几个器宇不凡的陌生男女围拢而来,个个足不点地,走路像鬼在飘一样恐怖。
“唷!师叔还带了个女人进来呀?”一群长住黄泉处的人盯着孙悦打量,像是发现了世上最奇怪的东西,表情又惊奇又困惑。
孙悦听到他们对慕容优的称呼,知道帮手来了,于是放软手脚,跟着慕容优一样瘫倒地上……也该轮到她休息了!
第7章(1)
休息,忽然变成极为奢侈的事……
慕容优睡了整整十天,身体像在自动修补亏损,等他清醒之后,精神气色皆己好转。
孙悦却累了十天,全心全意守在他身边,见他沉睡不醒,为他担忧得神魂不宁,吃不香也睡不着,人憔悴得起码掉了三、五斤肉。
他醒的时候,她正趴在床沿打瞌睡。他看不到她的脸,有点不满,伸出手想碰她,又不愿惊扰已经入睡的人儿。
爱恋与珍视,在他心中日渐增强,只要看到她在身旁,他就觉得愉快。
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他开始考虑着十年之后究竟要留下她还是陪她走……这又是一道身不由己、无法预测的难题。
慕容优情不自禁地轻握孙悦的手指,柔柔地摩挲,不用耗费心力去预测天机也能知道,他会越来越舍不得握在手中的人儿。
“嗯……”孙悦醒来,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映出慕容优的温和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