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听,杏眼圆睁,“所以你是先去苏州,又来长安?”
他笑了笑,“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现在你在我面前。”
他这一说,左潆潆脸又红了,但却暗自窃喜他那么努力的在找她。“那——你会娶公主吗?”她的心脏又卜通卜通的狂跳起来,其实她最在乎这件事。
“我若会娶,她又怎么会哭?”他反问。
闻言,她克制不住的傻笑起来,因为心情突然变得极好,笼罩在心头的乌云尽散。
阿史那鹰静静的凝睇着她,此时的她束起发丝,穿着较好活动的裤装,多了一抹娇俏的动人味道。分离多日,他好想屈服于心中的渴望将她拥入怀里,但仍忍住了。
这里的隐密性是不是真的足够?他晚上得再来探勘一趟才能知晓。
这段日子由于大唐皇帝希望他能就宇嫣的婚事再做考虑,迟迟不放他走,所以,他已要吕杰带其他人先行返回突厥,也替他报个平安,免得父皇、大哥及赫昕为他担心。
至于他,也做好最多半个月一定要出宫的打算,他得去找小不点,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在皇宫里!
左潆潆沉浸在愉悦的氛围里,却突地感觉到不寻常的寂静,她困惑的转头看向他,粉脸蓦地一红,因为那双黑眸里的温柔好专注、好深切,诱哄着她,要她回以一样的专注目光。
“别……别这样看……”她的心跳如擂鼓,好怕他听见啊。
阿史那鹰何止想看,他想做的事太多了,但说出来,肯定会吓坏她。
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压抑住心中骚动的渴望,他勉强自己转移话题,“小不点,谈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于是,在黄昏渐渐来临前,左潆潆告诉他自己来到宫里的前因后果,他也聊及他来到中原的来龙去脉。
这一番恳谈下来,不仅漫天彩霞褪去了颜色,夜幕亦悄悄接近,但两人都不觉时光的流逝……
夜色如墨。
“潆潆?潆潆?这孩子又往哪里去了……”
一连几天,只要一入夜,左谦就找不到女儿,好在皇宫里戒备森严,又见她常跟宫女们玩在一起,必须早睡早起的左谦也只是叨念几声就习惯的回房睡了。
左潆潆的确很忙,现在她只要一有空闲就往荒废的院落去,没法子嘛,她的一颗心很不听话,总是怂恿着她去见阿史那鹰。
而这也是两人之间没有说破的默契,有时候,他已在那里等她,可有时候他不在,她便静静的在那里刻石头等他,时间大半都已入夜。
阿史那鹰好几回到院落时,都看到她屏气凝神的专注模样。
他确信她有着上天给予的雕刻天赋,对雕工技巧的领悟之深令他欣赏不已,虽然年方十五,但他确信她未来的成就绝对不输她爹。
只是,夜晚的相会,总是带了点诱人的亲密氛围。
他体内那股无法克制的情愫日积月累的,愈来愈多,对她也愈来愈贪心,他想要她的爱、想要亲吻她的唇、想要拥抱她。
他想要她的所有,即便他清楚自己的狂傲霸气有时很不讨喜,但他真的想要成为她的唯一。
所以,他一直把持着自己的欲望,就怕吓走她,这样的特别对待是很匪夷所思的,以为他从不担心会失去女人,可是她就是不一样,她可以让他从心底发出笑意,在她身边便可以感受到单纯的温暖,她很奇特,很真、也很勇敢,他爱煞她的直率与善良。
而微妙的情愫也同样在左潆潆心中继续滋长,她的喜爱很单纯、很真,只因为他是他,是让她动了心的他,所以,她只想爱他。
第六章(2)
四更天,天空一片灰暗,但在这院落的房间里却有一盏小小烛火,虽然小,但很温暖,足以让两人看清彼此的表情。
“我爹他……可能再过不到十天就能完成蟠龙屏风,届时他就会启程会到咸阳,我会回到宫外的家,你——”轻咬着下唇,左潆潆一张俏脸写满忧心,因为皇上还是没放弃宇嫣公主跟他的婚事,届时她不在宫里,他会不会就成了驸马?
阿史那鹰看出她的忧心,但他有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那张若玫瑰般诱人的红唇上,事实上,这一晚她已咬了好几次下唇,一再的蛊惑着他。
“潆潆——”
“嗯?”她抬头对上,那两泓深潭似的黑眸冒着两簇火花,在她尚未反应时,他已将她拥入怀中,倾身采撷她红润的唇。
这一次,她粉脸羞红,虽然一样是心头小鹿乱撞,也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却无法推开他,在他愈吻愈深时,只能无助的瘫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在他的气息中沉沦。
热吻方休,阿史那鹰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见怀中的可人儿双颊酡红,满脸娇羞,他沉沉吐了一口长气,困难的压抑体内骚动的欲火,“你得先离开,不然,我可能会对你做不好的事。”
她柔顺的点头,却因气息不稳,脚步虚软而起不了身。
还没站起来就跌回他怀里,左潆潆糗得满脸通红,但他却笑了,笑得好魅惑,笑得好深情,甚更好温柔,她看着看着,竟然看痴了。
这是认识他这么久的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情,简直是勾人心魂。
“真不想让你走……”他的理智跟身体的欲火不断在拉扯。
她何尝不是?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洞悉她眸中的渴望,阿史那鹰再次深情的吻了她,将她吻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在他的怀里又多留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开。
这处院落虽然没有灯,但宫闱四周灯火通明,借由外在的余光,左潆潆便能顺利的偷偷回到自己房间。
只是,上了床后,她的呼吸及心跳仍然紊乱。
但她知道,今晚,就算是作梦也会笑了。
翌日,左潆潆偷偷从她爹那里拿了一块约莫手掌大小,带着淡淡香味、纹路细腻、触感极佳的金丝楠木,想将昨儿夜里阿史那鹰那张温柔的笑脸刻出来。
但谁知到了夜晚,她便做不了事,一见到她,他的唇便会落下,把她吻到意乱情迷,让她忘了天、忘了地、忘了所有想做的事。
若不是他有过人的自制力,她一定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但她并不害怕,因为他谈到了未来,谈到皇上让他离开后,他会私下去向她娘提亲,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她能理解的。
只是她没有想过,快乐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分开的日子也同样来得仓卒,就在她献宝似的送上木雕项链的这一晚——
“原来,我是用这样的表情在看着你的。”阿史那鹰看着手上的雕饰,很是惊喜又感动。
雕刻的神态很动人,是依他的五官所刻,尤其那深情、幸福与满足的表情——
他不由得笑了,他的亲友若看见这个,肯定目瞪口呆,甚至还会受到惊吓吧。
她也看着他,却不明白为何他的笑容变得有点凄凉,“不喜欢吗?”
他摇摇头,深吸口气,“我也带了一个东西要送给你。”
她眼睛倏地一亮,“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但他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却让她很错愕,因为那是她看过、摸过,甚至洗过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狼一直是我突厥民族的代表图腾?以往不管是上战场征战,还是从事游牧时,族人总会在大帐外,绑上一面狼旗。”
她突然有点不安,因为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这块黑色‘面幕’上的狼图腾就是我母亲亲手所绣,但她已经离世了。”他将那块黑色纱罗交到她手上,“先前,我在率队进入中原后,才发现‘面幕’已成大唐女子的专用服饰,男子已鲜少使用,遂卸下不用。”
她点点头,“在大唐确是如此,因为在《礼记》‘内则’中有规定,男女无故、不相授器、不共水井、不同寝席、不同衣衾,女子出门,得掩其面,只是——”她娇笑摇头,“那是出身名门、极为严谨的大家闺秀才会按规矩行事,大多女子为求简洁轻便,可做不来。”
“我倒希望你能用上。”他看着她,“我不想让别人,尤其是男人看到你这张美丽的笑脸,我真的不放心,尤其在离开后——”
“离开?”她一脸错愕。
“是,我得离开,皇上今早跟我有一番深谈,突厥发生叛变了,我得赶回去。”
突厥内乱,再加上邻近他族也趁机起兵,已有消息传出,他父皇虽挥军抵御,但中箭重伤昏迷,突厥兵群情激愤,虽然赢得战争,但在父皇意识不明的情形下,由他的大哥继位,按习俗,他必须接收父皇的所有妃子,但众妃们为了争夺后位勾心斗角,竟有妃子醋劲大发,下毒害人,却在阴错阳差不让他大哥喝下,导致毒发身亡。
这事发生至今已近月余,但大唐皇帝却因希望能将他留在宫内与宇嫣培养感情而迟迟未告诉他,若不是现下突厥时局动荡、国无共主,曾经臣服于突厥的各部落都想冒出头来当王,使边疆陷入一阵兵荒马乱,连驻守边陲的大唐驻兵都派快马请求大唐皇帝将他这第二继位的皇子释回突厥善后,只怕大唐皇帝还想隐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