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但希望望你也别介意我时时跟催你查证的进度。”
***
“表姊,阿顺哥来了!”
表妹敲敲歆雨的房门后,咚咚咚便奔下楼。
歆雨将一条大浴巾放进背包里,接着把床上的蛙镜也收入背包中。
自从阳爷爷的忌日过后,歆雨便接下每天早晨买食材的工作,不过昨晚阳奶奶下令,今天歆雨休息一天,买菜的工作由她跟阿顺负责,等他们回来后,阳奶奶便要阿顺晚些来带歆雨去海边,教她游泳。
自从那天的“友谊之约”后,辜煋仲每天天没亮就在餐馆外等著,载歆雨去菜市场,再帮她把东西载回来。
一开始歆雨拒绝,但是没有用,后来她连抗议都懒了,渐渐地,两人慢慢开始在车上闲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今天他没来。
“歆雨,快下来呀!”阳奶奶在楼下喊著。
“来了。”歆雨快速背起背包,顺便将有些失落的情绪打包,塞进心底。
一开始时,辜煋仲的出现令她困扰,现在,他的不出现又令她挂心。
带著心事来到海边,举目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洋,海浪拍打的声催促她加快脚步下水畅游。
阿顺教了一会儿后,歆雨很快便能掌握游泳的技巧和窍门。
太阳渐大,灿烂的阳光映照著海洋,闪烁出耀眼的折射光线。
“歆雨,浪的状况越来越好,我去冲一下。”阿顺一边看著浪头,心不在焉地说。
“去吧!”歆雨对他微笑。一个人对一件事如此著迷,就某个角度来说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好,你自己小心。”
阿顺一下子便上岸,跑到沙滩上抓起冲浪板,转眼间,他已经在浪涛中徜徉。
歆雨放松四肢,任自己漂游在湛蓝的天地之间。
好半晌后,她突然回过神,惊惶立即出现在她眼眸中,因为她赫然发现自己竟离岸很遥远,她拼命告诉自己别慌,试著以刚学会的方法游向岸边,无奈海潮却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拉。
试了几分钟,她与岸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而她游动的四肢越显疲乏,已快动不了了。
阿顺玩了一会儿,开始转头寻找歆雨的身影。
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确认,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歆雨遇上了什么麻烦,马上丢开冲浪板,快速往她的方向游去。
然而海潮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游不到她身边,试了一阵子,四肢传来的疲软,让阿顺心底的不安开始快速蔓延。
“那里好像有人溺水耶!”眼尖的游客不确定地指著远处海面上的某一点。
“真的耶!那个人是不是要去救她呀?”
“可是现在海潮很强,那个人恐怕游不到那里,就算游到了,也早就没力了,我看要赶快通知救生员和消防队!”
“这情况真的很不妙!”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著。
此时,辜煋仲也正在沙滩上。
他昨晚赶回台北,亲自处理属下捅出的楼子,已一整夜没合眼,搭飞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歆雨,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阳奶奶只说她出去,有所保留的态度,让他心情轻松不起来。
他本来决定好好冲个浪,但人真正到了海边,却突然没了那个兴致,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在他胸中窜动,觉得好像就要发生极大的不幸,出于一种直觉,他猛然想到歆雨。
顺著众人的目光望去,眯眸打量,突然他心脏一缩,口干舌燥,胸中心跳如擂鼓,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他。
之后,辜煋仲瞬间像头敏捷的黑豹,冲向水上摩托车,转眼间已笔直地驰向海中。
前方,原本拍动的水花消失了,他忍住心底想仰天长啸的狂乱,油门一路猛催到底,凭第六感与天生犀利的判断力,水上摩托车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往那一点飞驰而去。
岸上的游客们被他骇人的果决气势所慑,全都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无法将视线移开。
水上摩托车失速奔向前,一道悍然的身影倏地跃入水面,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面面相觑,当有人提议打电话求救时,遥远的海面上开始有人朝岸边缓慢的游动。
辜煋仲背著陷入昏迷的歆雨,与强大的海潮对抗,强健的手臂不断划动,稳健的泳姿与内心害怕失去背上佳人的狂乱,呈现出极大的反比。
他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在水中飘动的秀发似乎将他的心捆绑,让他看了几乎窒息。
身子已经脱离他的意识控制,回岸上的途中,只有一个念头充塞脑中——他要带回歆雨!就算必须送上自己的命,他也要把她从鬼门关带回来!
单凭这个念头,辜煋仲终于带著她游回海岸,当他接近岸边,几个善于游泳的人靠过来欲帮忙,他却视而不见,执意独自守护自己一心想善待的女人。
仅靠著意志力,他婉拒所有人的协助,体力几乎快全数耗尽的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上跑车,油门一催,飞快的急速奔向他的目的地。
***
连续两夜未眠,辜煋仲瘫坐在歆雨的病床旁,闭目养神。
阳奶奶来过了,和辜奶奶两位老人家一见面,便紧紧搀著彼此。她在手术室外等了三小时,等歆雨脱离险境后,便被辜奶奶带回辜宅休息。
众人皆离去,只剩下辜煋仲,因为,没有看见歆雨睁开眼,他没有办法放下心中大石。
那时事情发生得这么快又突然,将歆雨抱上车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辜煋睿,那个愿意接手家中事业的兄长。
辜煋睿,一个十足聪明的家伙,大家都说他是天才,这些有的没的,辜煋仲向来没兴趣知道,不过他很清楚,兄长医术一流,因此他想也没想便直接把歆雨送到兄长那里,两人交换条件,一个负责把人医好,另一个负责摆平一件事。
连需要他摆平什么事都没问,辜煋仲一口应允。
“还没醒来?”艾曼轻敲两下门后,出现在病房里。
辜煋仲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又再度闭上眼。
“让我跟你换手吧,我保证只要她一醒来,会立刻通知你。”艾曼眼中充满了不舍。
“心领了。”辜煋仲依旧闭着双眼,单单几个字,已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艾曼咬紧下唇,倔强的眼里有著一抹不甘心。
辜煋仲这个属于自由的名字,现在却被一个女人绑住,什么东西都难以令他驻足的男人,现在却寸步不离地守在一个女人身边。
艾曼的眸子里浮现浓浓的嫉妒,凝望著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幸运女人。
“你休息一下吧!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尽管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我没事。”辜煋仲微皱起眉,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难道要倒下去才算有事?”艾曼气他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关你的事。”他睁开眼,看看歆雨的状况后又闭上眼。
“为什么说不关我的事?我从小就陪在你身边,但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却这样守著另一个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难受!”艾曼委屈的眼泪应声而下。
“到外头说。”辜煋仲面无表情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瞄她一眼,冷酷地率先走出病房。
待艾曼跟在他身后走出来,他回过身,轻轻地将房门关上,在关上门前,忍不住又多看歆雨两眼。
艾曼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一颗心像被人摔碎在地上,瞬间破成千万片,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溃堤。
“仲,我爱你,我爱著你十几年,为什么现在你却变了?”艾曼美艳的眸子柔情万千地望著他沉肃的表情。“我虽然是千英集团的千金,但是为了你,从小就求父亲让我加入你们家的组织,再苦的训练我都不怕,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原本我以为,你也许天生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但是她一出现,你就变了!”
辜煋仲静静注视著她,一语不发,既不反驳,也不出声安慰。
“为什么你要变?变得这么懂得在乎,变得愿意停驻,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现在它的确实现了,但却不是在我身上实现,我不懂,为什么?”艾曼哭红了双眼。
“想听实话吗?”他幽冷地开口,眼神像穿过前方的墙,深深凝视著病床上的歆雨。
艾曼瞬间抬眼看著他,不清楚他问这句话的意义,但仍朝他点点头。
“我没有刻意选择谁。”辜煋仲淡淡的看她一眼,看见她眼中浓浓的不信与抗拒,他不受影响,继续接著说:“是我终于遇上了,就这样。”
说完,他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将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打算回到病房里。
艾曼在他转身离去前焦急地低喊出声,“但我十几年前就遇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