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听话让暮定秋感到十分讶异,心里有些好奇莫煦宗对她做了什么,居然能将她治得服服贴贴,不敢违逆他的话。
冷眸一敛,莫煦宗听他这一说,心里竟漫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思及这一整日,暮定秋与他的小娘子共处一室,他居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即便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任何互动,他还是无法接受。
看来日后在他出任务时,由暮定秋代卧病榻、掩人耳目的方法,得因为他的小娘子,而有所改变。
不知他拧眉想着什么,暮定秋也不扰他,顺着床下机关,回到他的竹居。
待床下机关声再度响起,莫煦宗才回过神,徐步朝她走去。
她这么累吗?居然熟睡到没意识到天色已晚,而忘了掌灯?
莫煦宗徐步朝她走近,一眼便瞧见绣绷子上,黛色锦布绣着接近完成的细致苍竹。
打从他拉下喜帐不理睬她时,她就一直待在厅里绣着东西吗?
绣给谁的?莫煦宗暗自猜想,待双眼适应了屋内一片漆黑后,他定眸打量着绣品。
仔细端详,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娘子有一双巧手。
黛色锦布上的迎风苍竹,仿佛真被一道风拂过似的,栩栩如生。
突然,伏在圆桌前的身影动了动,将搁在一旁的绣绷子给推下桌。
他往后退了一步,顺手拾起绣绷子,丁笑蝶却因为那细微声响,猛地惊醒。
一睁开眼,隐隐觑见一片漆黑中勾勒出一抹挺拔身形,她吓得狠狠倒抽了一口气。
“谁?”
黑暗中,她竭力睁大双眼,小手在圆桌上胡乱探了一通,却找不到足以攻击人的东西。
看着她睡眼惺忪却饱受惊吓的模样,莫煦宗取来火折子,燃上灯烛。
未多时,烛光将屋里映得一片光明。
四周陡亮,他不经意瞥见圆桌旁的小茶几搁着没用过的膳食,也不知是午膳或晚膳。
在他暗自思忖之际,丁笑蝶认出他,赶忙走向他。
“相公,你、你怎么起来了?是渴了想喝水,还是肚子饿想用膳?”
上午时,丁笑蝶怕相公因为生她的气又折腾到身子、加重病情,所以只在送药时辰端上药后便离开。
为了让相公可以随时找到她,她在房里的小厅待了一整日,没敢出门。
最后闲着无聊,她索性挑了块料子,做起她最拿手的活儿来打发时间,没想到一晃眼,天色就暗了。
虽然早些时候他对她乱发脾气,惹她伤心,但一见着他,心里那股气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计前嫌”,连同隐忍一日不敢吵他的分,关切起他来。
听着她急切、关怀的语气,莫煦宗目光幽幽地凝视她,心头蓦然一暖,心湖恍惚激荡着。
她是真或不真,他竟瞧不分明。
怔怔望着相公沉默如昔的臭脸,丁笑蝶揉了揉眼,恍恍然的以为,自个儿还在梦里。
脚步晃晃颠颠的坐回椅子上,她犹带睡意地低哝了句:“讨厌!连在梦里也要吓人。”
睡意正浓,她双掌撑颚,秀气地打了个呵欠。
没多久,那宛若千斤重的眼皮,渐渐覆住逐渐迷蒙的水亮眼眸,不过片刻,她坐着打起盹。
不可思议看着她说睡就睡的可爱模样,莫煦宗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扯,片刻失了神。
为什么烛光下那张脸,那么柔美、那么可人?
当幽深目光反覆在她脸上流连再流连时,他陡然惊觉,自己的视线居然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怪哉!
烛光晃晃,打着盹的人儿身形摇摇晃晃,连他的心,也不受控制的跟着摆荡了起来。
第4章(1)
深夜,毫无预警地,天空落下绵密急雨。
淅沥夜雨落在芭蕉叶上,扰人清梦。
莫煦宗愣愣盯着眼前冒着烟的药膳汤,蹙着眉冷声问:“我不是叫你别再搞这些了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了,就是上一回她在厅外绣了整天东西,不敢吵他那一回。
她醒了后便兴冲冲到厨房取了盅鸡汤,而他一时心软,喝完那盅鸡汤开始,噩梦就开始了。
已经连续十来天,午后、睡前各一盅。
莫煦宗原以为,这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之作,没想到这十来天的这两个时辰,一盅冒着烟的药膳汤总会准时出现。
他拒绝不下十次,但奇怪的是,最后,他总会在不自觉中,屈服在她难掩热情的灿笑中。
也因此莫煦宗才发觉,个性直率的丁笑蝶根本无视他的坏脾气,无论他如何对她发脾气、耍性子,她总是无关紧要对他笑着。
说明白些,就算他板着张足以冻毙天地的万年大冰脸,他的小娘子依旧不以为忤地和他说话聊天,用她足以燃烧天地万物的热情来融化他的冷,恪守为人妻的本分。
而显然在不自觉中,他走进她撒下的网,已无法全身而退!
“不成,大夫开的药膳可以养壮相公的身子,你一定得喝。”她坚持,唇边悬着的还是那抹灿笑。
再说每次看着相公心不甘、情不愿地喝完药膳汤,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用逼的、喂的,她也要看着相公将药膳汤喝得涓滴不剩才甘心。
拿她没辙地瞥了她一眼,莫煦宗拗不过她,不想听她啰嗦、不想瞧见她可人的笑脸,只有勉为其难拿起汤杓,一口一口喝着。
“不要盯着我,这样我会喝不下去。”发现她一瞬也不瞬的视线,莫煦宗冷声道。
像是怕他偷偷倒掉药膳汤,丁笑蝶总是喜欢盯着他将汤喝完才开开心心离开。
而她这习惯就是最近才养成的。
“没有、没有,我没盯着你。”
每每听他这样说,她总是会别开眼,然后偷偷用余光瞄他,直到他把汤喝完后才偷偷露出甜美的笑。
莫煦宗不愿戳破,因为当他看着将心思全放在他身上的小娘子,他的心总是跟着不自觉暖涨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相公漱漱口就可以睡了。”
在他喝完最后一口汤后,她适时将一杯水、一张暖巾子递给他。
让她这么小心翼翼伺候着,莫煦宗竟觉得心虚,不让她伺候却又怕她难过。
冷峻唇角暗暗扯出一抹苦笑,他惊觉,自己居然在不自觉中,在乎起她的心情了。
若再这么下去,他会被她喂肥,忘了如何身轻如燕地翻身上檐。
默默漱过口、擦完嘴,他正准备上榻就寝,为他忙得打转的小娘子,却突然欺了上来。
那张映入眸地的纯真娇颜,来得猝不及防。
“相公……”立在榻边,她靠他极近,可人的脸蛋因为害羞,微微发烫。
“什么事?”她的突然贴近,让他沉定的性子起了波澜,他微挑剑眉,一脸不解地问。
“我今晚会很温柔的。”她咬着嫩唇,脸蛋涨得通红。
温柔……莫煦宗一愣,半晌才意会她话里的意思。
和她瞎忙了一整晚,他竟然忘了日前刻意刁难她的要求。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今晚我会很温柔,我保证!”没得到他的回应,丁笑蝶慌慌地保证。
听她对他说着惹人遐想的暧昧言语,莫煦宗感到啼笑皆非。
“我——”
在勇气消失之前,丁笑蝶等不及他出声,娇嫩嫩的唇猛地贴上。
无奈,保证归保证,她吻他的力道是放缓了,但吸吮的力道却是丝毫不减。
唇上麻痛的感觉,随着她把他的唇吸得啧啧作响,重重回荡在耳边。
“你太紧张、太用力了,我会痛。”被紧紧地衔吻住唇,莫煦宗勉强挤出话提醒。
这几十天来都任她胡搅瞎缠乱吻一通,怎么她还是一丁点长进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提点,正思索着该如何“温柔”的丁笑蝶突然顿住,紧接着慌慌离开他的唇。
她在脑中演练过,该怎么“吸”才不会弄伤他,没想到付诸行动后,完全无法控制。
他灼热的男性吐息影响着她……心一乱,方才宣誓的雄心壮志,在瞬间销声匿迹。
丁笑蝶恍然惊觉,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替他“吸”浊气。
“相公……”怯怜怜地抬某看着他冷肃的脸庞,丁笑蝶难得沮丧地呐呐开口:“我不会。”
真奇怪,明明就做过好几回了,她怎么老是抓不到窍门呢?
“不会?”挑眉凝着她满是懊恼的小脸,莫煦宗问。
“我……怕再弄伤你。”脸蛋浮上红晕,她的表情有着不知所措。
她的脸好红,白净的脸蛋红得夸张,近看像朵初绽的红花,清纯却娇艳,深深攫住他的视线。
犹豫了片刻,莫煦宗叹了口气,为了不让自己的唇继续遭受她的躁躏,他大发善心道:“唉!靠过来吧!”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与他做出亲密的动作,怎么脸上还是有办法露出这么无助、羞涩的模样?
“相公要教我?”黑溜溜的眸子闪亮亮,她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我受够了。”冷冷撇唇,他有些后悔当初骗她吸浊气的提议,活该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