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一直没跟你说,” 留着利落鲍伯头的Judy边帮她涂指甲油边说:“你身上味道真好闻,有一种……很高贵的甜味。”
一定是巧克力跟奶油的味道。栩儿勾勾唇望着被抹上肤色指甲油的手指,一般说来糕点师傅手上是不搽东西的。她惦记着回家,一定要用去光水好好卸干净。
要是心里的难受,也能这样果断地除掉就好了。她抬头一瞧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梦唯应该醒来了。
他要是看见她留下的字条会怎么想?她待会儿会在生日宴上看见他吗?他会用什么表情看她?她呢?真能看着他忍住不哭出来吗?
零零散散紊乱的思绪不断在她脑中翻飞,她心情好差,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露出微笑。
爷爷已经恩准她不需那么快决定结婚对象了,她不能再得寸进尺,说她连生日宴都不想参加。但!她一想到等会儿还得跟梦唯行礼如宜,她心就好痛啊。
“嗳嗳嗳,怎么哭了?” 一见栩儿掉泪,Judy赶忙捧来面纸帮她擦拭。“是太紧张了吗?不用担心,一切会没事的。”
是啊,一切会没事的。没法帮自己擦眼泪的栩儿频频点头。只要时间够久,她一定能想出办法面对心里的痛。好一会儿,她才轻移开甘身拭泪的手。
“谢谢。”
“干么那么客气?你在这边等我,我去帮你拿礼服。”Judy拍拍她肩膀后离开。
她一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挺直的背脊倏地一软,乏力地瘫靠在椅背上。她疲倦地用手背揉揉额头。
突然,房门再度打开,她忙又挺直腰杆,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直觉以为是Judy,但没想到,来的人是周梦唯。
望着她僵直的背影,他一股柔情上涌。他悄悄走近,半弯着身抱住她纤瘦的身子。栩儿定住,这个感觉——是周梦唯?
“你这家伙,你留那一迭钞票什么意思?还有那封信,你以为经过昨晚之后,我还会放你离开吗?”
“我……”她被他扳着肩膀转过身,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嘴巴,好半晌才找到声音。“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留在我身边,你也答应了不是?”
“那个……”她喉头猛咽。“不是讨好我的场面话?”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周梦唯深吸口气。“你以为我是那种会为了区区十二万说那种话的人?要不是出自真心,你以为我肯说那么丢脸的话?”
“你意思是说……”栩儿用力眨眨眼,再眨眨眼。
“董事长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小姐,我这么说够不够明确?”
明确,她点头,太明确了。但是,她还没办法相信。
“你……”她伸手摸他额头。“没生病吧?”
老天!这家伙竟然怀疑他有毛病?!他气得抓住她手重重一咬。
“我是生病了。”他恶狠狠盯住她眼睛。“我患的病名就叫爱情,病灶就是你这个家伙。你听懂了没有?我爱你。”
“噢!”她发出一声混杂着惊奇的叹息。直到他放弃说服,直接吻住她唇,她才慢慢、慢慢地发现,她不是在作梦。
是真的,他跑来告诉她,他爱她。
天呐!她突然大哭,同时大笑,表情忙到令周梦唯忍不住担心她。
第10章(2)
“喂,你还好吧?”
“我很好……”她边哭边笑地勾住他脖子。“我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好高兴……”
“对不起。”他心疼地拍着她抽泣不停的背脊。“我昨晚应该多花点时间表明心意,而不是顾忌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才会让你误会……”
“没关系。”她一点都不怪他,因为最重要的是,他来找她了,他接受她的感情了。“不过我不懂,你说你爱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是一直说你不喜欢我……”
“从你把我捡回家那一夜就开始了。”说这种话真是够糗了,但他知道,这是他欠她的。想想她一路为了爱他而掉的眼泪,他糗个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你一直让我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应对,你那么温暖,美好得像假的一样。而我是那么地恶劣,全身上下除了外表比一般人好之外,我想不出其它能让你爱上的地方。”
“才不是,” 她终于止住眼泪,聊起她最喜欢的他,什么难过啊伤心之类的事,她全可以抛在一旁。“你每个地方都很好啊,不管是亲吻、说话还有工作态度,对事物的理解,通通都很完美啊。”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被她一连的夸赞弄得心里又羞又甜。“我说过的话呢?你忘了我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确实,你嘴巴是坏了一点,老是把我弄哭。但,每个人多少都会有缺点,OK 的啦!”
还OK 咧!他抬手欲打她头,可在触到她额头瞬间,化成了温柔的抚摸。
他这根枯木,非得遇上如她一般暖烘不绝的涌泉才能出现奇迹。真亏了她,真亏了她从没放弃。
“谢谢你,我真的是个幸运家伙……”他捧住她脸吻着揉着。真的,要不是有她,他真没办法理解被人爱着、捧着、关心着、呵护着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温柔的吻一直持续到外头敲门声响起,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说也奇,被爱情滋润过之后,刚才看来像是一株枯萎玫瑰的栩儿,现在就像被撒上了金粉一样,整个人闪闪发亮。
他忍不住又凑前亲了一记。
“那个……周特助,再四十分钟黄董的生日宴就要开始,栩儿小姐不能迟到。”得不到回应的Judy,不得不提醒房里的爱情鸟。
对噢,差点忘了正事。他掌掌她脸颊然后站开,他这身打扮,可不够格站在栩儿身边说话。
“你可以进来了。”他说完回视着栩儿,牢牢握住她的手。“我回家一趟,换好衣服就过来。”
“你开车小心。”她眼里满是闪亮的爱。
“我会的。”他说时一瞟Judy,趁Judy在一旁整理头花,他小声在栩儿耳边问:“感觉还满意吗?我昨晚的‘服务’。”
色魔!一声喷已在她喉咙口了,不过一瞧见他促狭的表情,她突然改口。“怎么办?有一点忘记了耶。”
哎呀!这家伙竟敢说出这种话?他惊奇地瞠眼。“快回去换衣服。”说时她故意朝他臀部拍了记。
这下子好玩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栩儿。“学坏了你。”
“跟你学的,一点皮毛而已——”她朝他轻眨下眼,愉快地送他出门。
生日宴后,栩儿与周梦唯的身分有一点小转变。她,台面上是被黄家拾回的千金娇女,“纵· 横”董事长特别助理的未婚妻;但台面下,却是一个穿着厨师服,躲在工作房里勤做蛋糕的糕点师傅。
而他,台面上是令众多男人眼红,攀龙附凤的准黄家接班人;但台面下,却是个甘心每天五点起床,只为接未婚妻到蛋糕坊工作的幸福男人。
两人每日的作息大概是这样,五点周梦唯自家里出发到黄家接栩儿,达“Grace ”。栩儿会马上开始工作,至于周梦唯,则是爬上二楼卧房,
六点前抵再补上一会儿回笼觉。
八点,梳洗着装完毕的他会下楼享用未婚妻亲手做的爱心早餐。以往都随便在神江买个御饭团填肚的他,现已养出非“Grace ”面包不吃的挑剔嘴巴。吃完拉着栩儿到休息室亲亲小嘴、揉捏一番之后,他会绽着如太阳般闪亮的笑容,精神饱满地开始一整天忙碌的生活。
这一天,栩儿在打烊前临时接了个订单,理当推掉的,因为客人隔天一早七点就要来取。但一听到对方解释原因,她立刻点头答应。这个蛋糕,是一个癌末病童的生日礼物。小朋友其实已经没办法进食了,但她的生日愿望,却是希望能亲眼看见一次曾在“Grace ”橱窗外瞄见的“那个”蛋糕。
“白白的,上面有像云一样蓬蓬的奶油——”小朋友这么形容。
栩儿一听客人转述,她便知道了,她说的一定是“白天使”
下订的客人一听栩儿愿意特别帮他们制作,登时痛哭流涕。
“太好了……我好担心你不会答应,我们不是故意这么晚来的,是妹妹忘了你们的店名,我们找了好久,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们开在这……”栩儿那时这么回答:“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一个最漂亮的‘白天使’,让你们带回去。”
因为这个缘故,她才在凯叔他们都下班后仍旧待在工作房里,她一个人搅着面糊制作草莓冻,打发鲜奶油的嗡嗡声盖住了开门声。她已事先打电话通知过梦唯,本是想叫他待在家里休息,他却坚持过来陪她。
趁着她站在烤炉前抹汗,他倚在冰箱旁喊了她一声。“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