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爱妻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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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谛视她因讶然而微启的芳唇,他嘴边逸出了笑。

  「先咬你的唇儿,然后——」声音戛止,勒紧遐想,他瞬即僵住了笑。

  怎地吐出了这种轻浮话?他……在想什么了?

  淳临一时没听懂,只睁着一双清澈的瞳眸瞧他眼底的震愕,而后方懂脸红。

  「我开玩笑的。」他心头发窘,多希望她听不见方才的失言。

  难以置信自己竟对她说出那种暧昧的调情话,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常,只怕一向予她的温雅形象就此毁了。

  「我知道……」她讷讷低语,同样感到困窘。

  与此同时,留心他们不断交头接耳良久的福晋,悄悄对璟月低语了几句。

  璟月笑开了脸儿,遂起身款步来到淳临身旁。

  「公主,我来帮你把脉可好?福晋可关切您的身子呢。」

  「好、好呀。」她闻声便立即转向璟月,免得跟祺申僵着尴尬。

  璟月仲指凝神探脉,低垂的眼眸怱而一瞠,继而抬首看了看面前的夫妇,她心中一片讶异,暗自探了探自个儿的脉搏,再仔细为淳临探脉,确定了脉诊无误后,她最终选择吞下满腹狐疑。

  「公主血气有些不足,应当进参补气,而后方能提气推血。」

  收起玉手,噙着笑意,她脸色无异,精伶的凤眸却开始认真端详起祺申和淳临的一举一动。

  第四章 占怀(1)

  「你近来心情不错。」

  祺申闻声抬首,望向方易中,嘴边笑意加深。「是不错。」

  方易中挑了下眉。「因为你的夫人?」

  「临儿很贴心。」想起那个脸上总镶着笑意的可人儿,随即烘暖了他眸底的温柔。

  「既然那么喜爱,何不要了她?」方易中似笑非笑,语音戏谑。

  「她是妹子。」眸光一合,祺申示意他别肆语。

  「亲妹吗?」扔下不怕死的反问。

  认识祺申近十年了,淳临是第一个能让他于工时仍保持心情愉快的女子,然而,他却坚称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方易中不信。

  瞥了方易中一眼,他沈默起来。

  越是辩解,便越觉自己口是心非。

  忆及那回的失态,他懊恼不已,却也使他意识到有些事变质了,当他急于疼宠她的时候,他开始怀疑那真是纯粹出于兄长的疼爱?

  称兄道妹得太久,情感都被搅混了,他急欲厘清头绪,却又不得不顾及淳临的想法,有些事做得太急进,只怕适得其反。

  对她,他深知不可鲁莽。

  「瞧你能尽兄长之责到何时。」勾起嘴角,方易中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你阿哥的子嗣随时可以夺走你的爵位,你不打算先做点事?」

  「我知道。」祺申皱眉,不禁叹了口气。「我额娘前天才拿来好几幅画像让我挑,还要我尽快作决定。」每一想起,他头就疼得厉害。

  「福晋手脚真快。」方易中轻笑,好奇问道:「如何?挑中了哪家闺女?」

  「我没要纳侧室的意思。」

  看着他眼底的坚定,方易中挑起眉。「你阿哥先为王爷添了嫡孙,你已经够吃亏了,这会儿不娶个侧福晋回来,是准备要上演叔侄夺位的戏码了?」

  祺申嗤笑了声,脸上掠过一阵不耐之色。「没想到连你都这么担心我地位不保。」相同的劝辞不知听了多少遍,他听腻了,也听烦了。

  他当然明白子承父位的规定,子嗣从来都是巩固权位的最佳抵押品,只是,若然是他随便跟没感情的女人结合得来的孩子,他不会疼的,拿孩子作争权的工具,也并非他乐见的结果。

  「虽说王爷一向和你阿哥不对盘,但老人家想要的也不过是个孙子,你好好想想吧!」

  祺申不搭话,迳自埋首书册中,不欲再讨论府中那些扰人争斗。

  转眼来到下工时间,他们收拾好事务后便各自打道回府。

  步履才落干步廊,一名行色匆匆的宫女向祺申迎面而来。

  「青绫?」他叫住了她,认出她是淳临的近侍宫女。

  「额驸金安。」匆促福身,枫依无暇纠正祺申的错唤,只急道:「格格中暑了,奴婢正要宣卜太医出宫诊治,奴婢在此别过。」抚鬓跪安后,她迅速掉头走。

  他心一紧,脚步随之急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离开了皇城。

  *

  「施针了还是昏昏沈沈的啊……得用开窍药了。」隔纱诊脉后,卜见深收起纱布,从药箱里取药。「先用苏合香丸,过了今晚情况该会好转。」

  坐在床沿的祺申忙把淳临的手放回丝被里。「不用安宫牛黄?」他也有过中暑的经验,记得当时的用药。

  「和硕公主这是阴暑,额驸爷说的乃是寒药,可不能用于阴暑之症。」

  祺申颔首,焦虑的目光不离炕上人儿。

  卜见深走后,枫依和青绫依循着他的嘱咐照料持续昏睡的主子,而祺申也是寸步不离她的闺房。

  「额驸爷,是时候掌灯了。」青绫步至祺申身旁,轻声提醒时辰。

  祺申沈吟了会儿,看着炕上毫无动静的淳临,他决定留下。

  「今夜我待下,你们回去歇下吧!」

  青绫和枫依面面相觑,不敢贸然离开。

  「白天我无法看顾她,那时全靠你们了,你们还是早些歇下吧!」他怕她们到时候不堪疲倦,无法周全侍候淳临。

  明白了祺申的用意,她俩安然跪安,让他负起照料主子的责任。

  坐在炕床边,祺申不停为淳临抚额试探温度。她在发热,但无半点汗水,水颊烧得通红,换过了一块又一块冷布,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的温度终于稳定了。

  他顿然松了口气。

  「前几天还叮嘱我当心别中暑了,怎地现在却卧病了?」他低叹道,不禁伸指抚弄她散落一枕的乌柔青丝。

  「要赶快好起来啊临儿,不是说想去烧香吗?待你好了,我不栽花,你也不必绘画,我带你出去走一趟……」

  低柔且坚定的诺言回缠耳畔,淳临呻吟了声,想睁开眼,可昏沈混沌的脑袋却教她有心无力。

  「临儿?」

  是祺申的声音,他在唤她……思绪迷糊间,她低吟翻身,下意识想靠近他、摸索他,但她的头又痛又沈,让她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哪儿不舒服?」他着急起来,瞧她难受得蹙起眉心,他眉头随之拧紧。

  申哥哥……

  她想唤他,嫣红的嘴唇却只能逸出细碎呻吟,她好难受……

  「头疼?」紊乱中,他突地忆起卜见深所说的症状,连忙帮她按摩太阳穴。

  渐渐地,她好像不那么难受了,松懈了眉间的紧蹙,她呼吸平稳过来,又再安静沈睡下来。

  感觉到她气息平复了,祺申缓缓停下按摩,长指划过她娇嫩的脸颊,指下的纤柔软他眯起了双眸。

  褪去高烧的脸容依然泛红,两团红晕紧贴于她嫩颊上,犹似桃李,更添俏丽,他没想到她纵使抱恙,仍美丽得令人怦然。

  从未如此切近地细瞧一个女人,贴近得几能捕捉到她的呼吸,妍丽如花般的沈酣姿容映入他深邃的眸底,他专注的目光渐转灼热。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喃喃吟咏之音自他唇间流泄出来,厚实的大掌抚上她只有巴掌大的脸儿,他以拇指圈画她柔美的唇瓣,忽而笑了。

  她曾笑说他像极了苏轼。

  「哪儿像他了?」当时他不解。

  「东坡先生爱极了海棠呀。」她笑吟苏轼的(海棠)。「东风溺搦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他眼角焕出了笑痕。「我没在夜里也秉烛观赏海棠吧?」

  「我以为你会呢。」她吐了吐舌,打错比喻了,面容腼覜。

  那刻,他多想伸手摸摸她那娇憨的笑靥。

  如今,是肆无忌惮了,趁她熟睡之际,以他修长的指膜拜她教人心醉的美丽。

  此时,他是真的「故烧高烛照红妆」了,她娇柔的睡容及抱病的身子,皆教他舍不得就此合眼歇息。

  当满眼满心只余她一人,过去那抹曾经盘踞心间的影子,已淡得只剩几片模糊掠影,教他几乎忘了淳颐这个人。

  花月正红,海棠春睡惹蝶眷,她在他心间,早已占有一席之地。

  *

  昏睡了一整天,她于第二天清醒过来。

  「格格醒啦?」青绫端着水盆进房,便见淳临坐起了身。

  淳临伸展了下腰肢,眉眼慵懒。「我睡多久了?」

  「一天了,再昏睡下去,可要把额驸爷给急坏了。」拧来热布,青绫侍候梳洗。

  「他知道了?」她惊讶。

  「何止知道,额驸爷昨儿个还留在这儿看顾你呢!」青绫笑道。

  原来真是他……昨儿个病得厉害,迷糊之间,她彷佛看到了他,还以为自己在作梦呢。

  「他留了多久?」淳临好奇。

  「整整一个晚上呀,今晨枫依进来,他才离开。」

  青绫的回答教她吃了一惊,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的素色单衣,懊恼之色随即爬了满腮。「被他看到我这副邋遢模样了……」好沮丧,她扁唇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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