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他的胸膛,仰头看他,轻轻地说:「清不清白不是重点。」
她退离他的怀抱,走到庭院的大树下,那里摆着爷爷亲手编织的藤椅,她坐了下来,徐徐的凉风吹来,刚好平静她紊乱的情绪。
对,她不想再日日夜夜纠结在自己的不安和内疚中……
她看着他,有一秒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勇敢。「你曾说过,责任可以撑起一个家。不过我也坚持我的想法,唯有真爱,这个婚姻才能维持下去。」
祁立言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我爱你,小顾,我也爱宝宝,你不会知道当你不见我,而且执意要离婚时,我的心里有多恐惧。你不能不要我,我们是经过合法的行政程序结婚的,有结婚证书证明,你赖不掉。」
她笑了笑,摇摇头。「如果只是为了孩子结婚——」
「不只是为了孩子。」
她叹了口气。「好吧,就算是我自己自卑感作祟吧,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我想的、我以为的,永远是你只是为了孩子才和我结婚,立言,我必须放手,否则我会受不了。」
但祁立言笑了,他总算找到事情的关键。「所以,如果我能解决你的自卑感,是不是就能重建我们的家庭?」
「呃?」她愣了下。
「我会重新追求你。」
他起身,轻吻她的额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这是祁立言的誓言。
第9章(1)
昀卉说家里没有空房间给祁立言住是真的,完全不是气话,虽然他们家是三合院,理当会有许多房间,但偏偏现在是每年花田最忙碌的采收期,为求方便,许多外县市的临时工人直接住在他们家。不过祁立言倒是很有GUTS,没房间也没关系,他直接在顾昀絮的房门口搭了摺叠行军床住下来。
这倒让顾昀卉替祁立言加了几分。
「姊,看来姊夫是真的要跟你尬上了哦!」
顾昀絮不理会,一切冷处理。
「天气凉了,你不让姊夫进你房间睡觉吗?」
顾昀絮赏给妹妹一个白眼。
她这时候回来,刚好帮忙处理客人的订单,好让昀卉和爸妈专心去花田采收,而祁立言也没闲着,他也跟着家人和工人一起下花田工作。这又让昀卉替他多加了几分。她最讨厌晒个太阳就哇哇叫、像个娘儿们一样的男人。
每天中午,顾昀絮和家中的女眷会骑车送饭到花田去。
家人很有默契地将荫凉的大树底下留给她和祁立言,全都闪得远远的。
顾昀絮不是不明白家人的想法,却也只能消极抵抗,她冷漠地将餐盒和水壶拿给他之后,起身想走,却听到祁立言手抚着胸,唉唉嚷着。
「哎哟,我心脏好痛!喔喔,小顾,这一定是上次溺水的后遗症,哎哟哎哟……好瘪哪……」
她冷眼看他。
祁立言入戏地揉着心脏,凄凉地抱怨道:「好歹我们也是数夜夫妻,有结婚证书当证明,你是不是该紧张一下,或者帮我揉一下呢?」
「心脏在左边,你揉错边了。」
「啊。」祁立言赶紧换边揉。「哎哟,好痛、好痛……」
他的戏真的演得太烂了,顾昀絮完全不想理他,准备转身离去,祁立言却握住她的手。
她侧着脸,冷眼看他。「有事吗?」
「陪我吃饭好不好?你不知道秋老虎的威力有多惊人,我晒了半天都晕头转向了。」
她耸耸肩。「你可以回台北,不用在彰化当花农。」
他只想和她说说话,让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就算斗嘴抬杠也无所谓,只要小顾肯留下来陪他吃饭,那就够了。「我觉得我颇有这方面的天分,乾脆把台北的工作辞掉,搬来彰化当花农好了,我很喜欢这边的人情味,小顾,我们可以买块地开辟自己的花田。」他看起来神采飞扬。
她冷哼了声。「这是你白领阶级的新奇而已,过一阵子你就腻了。」
祁立言拍拍自己精壮的手臂,捏捏肌肉。「谁说的,我觉得我像个真正的农夫!」
这倒是真的,两个月下来,他的体格更加精壮,肤色黝黑,剪了个短短帅气的刺帽头,整个人阳刚味十足,昀卉说,他现在是花田王子,有许多女工自愿来家里帮忙,都是因为想就近欣赏他。
除了花田的工作,他也没有忽略自己原本的工作,只是转为顾问,让手下的业务依照他的指示继续冲冲冲,公司继续赚大钱,他当然继续拿着让人瞪大眼的红利。
「宝宝乖吗?」
「乖。」
提到宝宝,小顾的口吻立刻变得很温柔,但对他这个当爹的可是酷味十足,他心头泛着酸意,很不是滋味……
什么?他居然在吃自己孩子的醋,可见他真的很爱小顾啊!
「我可以摸摸他吗?」其实是想摸孩子的妈。
她瞪他。
「胎教、胎教,你小心生个脾气很差的小孩。」
她没力气了,和他抬杠比吵架还累。
「可以摸吗?」
她无言地移开遮着自己肚子的手。
六个月,已经感觉得到宝宝的胎动,宝宝似乎想当运动健将,成天踢来踹去的。
祁立言伸出手,大掌贴在她肚皮上,宝宝竟然在这个时候用力地往爸爸的手掌踢了过来。
祁立言嘴角牵起一抹笑,感到很得意。「宝宝在跟我Give me five,他一定很爱我,就像我爱他妈一样。」
顾昀絮扯着嘴角,不回应,但心里却很甜,真的很甜,她无法否认这种感觉。
老实说,她真的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对他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但当他像麦芽糖一样黏着她不放,频频对她示好时,她的心又不自觉地动摇。
「我可以听听他的声音吗?」
她再瞪他。
「宝宝刚刚跟我Give me five,现在说不定想和我说Hello呢!」
「不可能。」
「听听看。」
「不要。」
「试试看。」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她很清楚他有多固执。
反正只是「听」,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她怕什么?
顾昀絮坐了下来,挪了挪姿势,让祁立言躺了下来,将头轻轻地枕在她大腿上,没想到他竟听到她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你饿了吗?肚子一直叫。」
她的脸瞬间胀红,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我哪有,你别乱说……」
祁立言喜欢她娇羞的表情,那微微泛红的脸,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然后他听到宝宝的心跳,胎儿的心跳比成人快,频率就像刚跑完步那么快,他满足地笑了笑,宝宝的心跳声永远都是这么的美妙。
正中午,烈阳高挂,但坐在这棵百年樟树下,凉爽依旧,他枕在她大腿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投射到他肩膀上,他穿着挖背的背心,展现出手臂和背上匀称硬实的肌肉,搭着低腰的牛仔裤,展露出坚挺的臀线和有力的腰,他彷佛是登在杂志上层露力与美的性感男模……
很难想像,她居然会和这么秀色可餐的男人同床共枕,还在好多不同的地方激情过……
停!不可以再乱想了,她清了清喉咙,沙哑地说道:「喂,吃饭了。」
祁立言露出奸笑,从她的声音他听得出来她果然受到影响,美男计诱惑成功,他得意地起身,故意指着她胀红的脸说道:「你很热吗?」
顾昀絮起身,不想去解释自己的心情,僵硬地离开。
第一战,顾昀絮输得一塌糊涂。
第二战开始。
因隔壁邻居婆婆的哥哥的女儿的儿子娶媳妇,在当地里民活动中心前热热闹闹地摆了酒席,邀请镇上的亲朋好友共襄盛举,顾家一家人当然受邀参加,而「据说」在台北乱来的顾家女婿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想替顾家长女伸张正义,灌酒的阵仗一宇排开,连顾爸爸都无法劝阻。
祁立言二话不说,任由邻居长辈摆布,罚三杯就罚三杯,被要求上台唱歌道歉,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样样都来,绝不推拒,光这点昀卉就不知加了多少分在祁立言身上。
「姊,你确定在台上深情款款对着你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男人真的不爱你吗?姊夫真的只是因为要对宝宝负责才娶你的吗?」顾昀卉深表怀疑。
顾昀絮没有回答,低头喝汤。
「阿絮,这个好!这个男人好!你看那个身材,多么有担当啊!阿卉啊,以后要找对象就要找这款的灾抹?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不要紧啦!」远房的表亲婆婆也站出来挺祁立言一票。
数杯黄汤下肚,祁立言真的醉了,堂兄弟们合力把他搀扶回家后,一把将他丢到顾昀絮的床上,立刻闪人落跑。
顾昀絮气急败坏地看着堂兄弟们落跑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他架到外面的行军床上啊!
「唉。」顾昀絮叹了口气。
也只能留他在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