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回应,“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啊。”
未来,多遥不可及的两个字,太过虚幻,根本无法捉住,只能想象。
第10章
吴迁和宋孟德等人知道九歌是铁了心要剥除他们的兵权之后,下定决心以武力逼迫她收回圣旨。他们来皇城时都有带一些兵马,如今联合在一起,便是不小的力量。
为了避免日后背上“反贼”的罪名,他们不做实质行动抗议,只是每日在城外操练兵马,以示声威。
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皇城内却一直毫无动静,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似的。
终于,性急的吴迁跑来问宋孟德,“宋将军,您不是说只要我们在城外演兵,兵宫那边就一定会派人来问责吗?”
宋孟德也不解,然而他到底年长一些,心思填密,思虑再三后回答,“只怕这一步我们是走错了。”
“走错了?”吴迁惊叫,“怎么错了?”
“陛下到现在还不派人来,就是对我们有所怀疑,并另有打算,这样按兵不动,比之当日我们希望她大肆斥责还来得难以对付。”
“那……现在怎么办?没想到这个十八岁的女皇竟是个厉害角色,这么难对付。”吴迁恨恨道﹕“我可不要撤军回去,这次若不逼得她出来见人,哼!休想我罢手”
“陛下的战略只怕不是她自己作的决断。”宋孟德思忖道﹕“我听说当日在和大氏国决战的时候,骏武王爷曾经带着一名叫金绢的副将出征,而那名副将在战后就杳无音信,军内早有传闻,说金绢就是这九歌公主。”
吴迁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不会吧?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上战场?”
“这也并非不可能,那时先皇立她为皇太女,她身无寸功,下面有几个会服气?让她出征,便是要为她挣得一份军功,让旁人闭嘴。只是没想到她作战回来,正好先皇病倒、二皇子夺宫失败,凤朝江山就这样拱手让给她坐了。”
“那,这和她的战略是不是自己做的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懂。
宋孟德冷笑地说﹕“当日九歌曾在朝堂之上公然请命出征,还拿出一份作战计划的奏疏,那份奏疏,就是鸾镜王爷为她写的。”
他霍然明白,“这么说来,那个鸾镜王爷其实是她的背后军师?”
“嗯。”宋孟德皱着眉,“不过,这个鸾镜王爷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难道他曾经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兵?”吴迁好笑地问。
“不,”他一眯双眼,“像是一个久违的对手。”
吴迁也皱起眉,刚想追问,忽有小兵进来禀报,“将军,鸾镜王爷前来拜见。”
“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他大手一摆,“有请。”
宋孟德本想拒绝接见,但怎奈吴迁答应得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鸾镜只身一人被引领进大帐,见到两人时,微笑拱手,“两位将军,别来无恙。”
“王爷不是向来很忙?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们这等不值一提的小辟啊?”吴迁据傲地昂着头。
“吴将军这话真是让鸾镜惭愧,几位将军都是朝廷栋梁,难得来皇城一趟,鸾镜还没有尽地主之谊请几位将军聚聚,已是很不应该了。”
宋孟德开口,“吃饭就不必了,王爷这次来若是没有带了女皇陛下的手谕,就请回吧。”
“手谕?!什么手谕?”不解地问。
他哼笑了声,“不是女皇收回成命取消虎符、调整军晌的手谕,就是下令要杀我们兄弟的手谕。”
鸾镜朗声笑道﹕“将军真是多虑了。本王这次来,只是私人拜访,女皇并未有任何的吩咐交代予我。”
“没有?”吴迁面露失望之色。
宋孟德则冷冷地分析着鸾镜的表情。“王爷,我等与王爷没有旧交,王爷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我们。真人不说假话,王爷有什么事最好明示,我们不同于那些咬文嚼字的酸腐文官,不喜欢兜圈子说话。”
鸾镜乌黑的瞳仁慢慢浮现冷峻,“既然宋将军是直言爽快的人,我也只好如宋将军的意了。宋将军该猜晓我来的目的,虽然陛下没有旨意,但是宋将军和吴将军,以及各位将军现在的举动,实在让陛下不太开心。”
宋孟德冷笑,“陛下会不开心,是微臣等意料中之事。不过微臣等的不开心,陛下不知道考虑过没有?”
“宋将军,您是陛下的臣民,身为凤朝人,应是为陛下分忧,而不是添乱。”他的声音更冷了。
吴迁陡然拍案而起,“我们为凤朝打天下的时候,她九歌公主还在宫内优哉游哉地荡秋千呢!凭什么刚登上皇位就要和我们兄弟过不去?”
鸾镜看着他,幽幽地笑。
他按捺不住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将军的说词,不管将军过去有多少军功、陛下是多么年幼的小姑娘,可将军只是凤朝的将军,而陛下是凤朝的皇帝,您是她的臣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劝诸位一句,现在陛下对各位的异心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各位回头是岸,就不算晚。”
宋孟德冷冷地问﹕“若是我们不肯回头呢?”
鸾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的话已经带到,各位将军,我先告辞了。”
“且慢!”宋孟德忽然抬手阻止,“王爷既然来了,不如在我军中小住几日。”
他斜晚着他问﹕“将军是想留下我?”
“听说王爷是陛下最倚重的重臣。”他无声地笑着,“如果王爷站在我们这边,陛下应该会听我们说话吧……”
鸾镜也直笑,但是笑得深沉,“将军,不是我小瞧二位,你们要想留下我,只怕还没有那个本事。”
吴迁瞪起眼,“怎么就留不下你!”
说着他一伸手,去抓鸾镜的肩膀,没想到鸾镜的身形竟然闪得极快,如鬼影一般闪到了他的身侧。
他大为惊讶。原见鸾镜甚是文弱,还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他向来自负,便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正好我吃饱了饭,陪你走两圈玩玩。”
“吴迁,别大意!”宋孟德却看出鸾镜似乎是深藏不露,赶紧提醒。
他偏头笑说﹕“没什么——”话音未落,他半个身子忽然麻了。
鸾镜从他身侧走出,对着宋孟德微笑地说﹕“将军提醒晚了,对这样的莽人若要提点,请早说。”
宋孟德全身一紧,盯着鸾镜,大声喊道﹕“来人啊。”
帐外应声走进几名士兵,他一指鸾镜,“把他抓起来”
鸾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那几名士兵执着长枪要将他困住,只见他陡然从枪阵中飞身而出,回手一抖,几道黑色影子如流星般打中那几名士兵的肩膀,哀嚎之声顿起,长枪纷纷落地。
就在宋孟德震惊得欲抽剑迎敌之时,鸾镜右手横如刀刃,抵在他的脖颈上。
“宋将军,输了就是输了,只要您肯放弃那些不可能的念头,我会在陛下面前为您美言的。”
宋孟德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只修长白晢的手,咬着牙根,良久都没有回答。
九歌听说宋孟德和吴迁已经被俘,欣喜若狂,她要给所有的朝臣一个警示,所以下令将这两个人五花大绑的带到朝堂之上。
在满朝文武的众目睽睽之下,九歌端然稳坐在宝座之中,威严地看着下面那两名重犯,冷冷问道﹕“二位将军知道自己为何被捕吗?”
吴迁嘴硬,“微臣不知,微臣自十六岁参军,时至今日为朝廷效命已经二十年,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要被陛下如此羞辱。”
“吴将军,朕一直以为您是敢做敢当的真男子,没想到是个装模作样的真小人。”九歌冷嘲道,“你有心造反逼宫,怎么不敢承认?”
被她一激,吴迁索性也豁出去了,大声道﹕“好,说就说!我们是有反意,但我们并没有想真的对陛下不利,我们反的是陛下对我们的轻视。我们一个个都是在战场中舔血过日子的,谁不是对凤朝忠心耿耿?陛下却把我们当做了什么?”
此时宋孟德忽然冷幽幽地开口,“陛下如果真要抓反贼,只怕抓错了人,我们几个对凤朝的忠诚,可昭日月。”
九歌晒笑道﹕“哈,倒成了笑话了,你们在城外以重兵威胁朝廷,这都不算反贼?那你说,谁才是反贼啊?”
宋孟德目光如犀利的剑,刺向站在朝巨最前面,神色自若的银白色人影,“就是陛下最器重的鸾镜王爷。”
顿时满朝哗然,九歌一楞,随即拍案而起,怒斥道﹕“好大胆子!不但谋逆,还敢公然诬蔑皇室贵冑!鸾镜王爷对朕的忠心,才是天地可表。”
“是吗?”宋孟德死盯看鸾镜,“那么请王爷解释一下,身为凤朝人,为何能使出大氏国将军的绝技——飞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