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嗯”了一声,身躯终于软化下来,依靠着他,静静享受着两人独处时的亲密与甜蜜,眼前的乌云也慢慢散开。
但是在鸾镜的眼中积蓄起来的不是温暖,而是阴霾。
没想到危机到来如此之快,这只是对方第一轮试探性的进攻,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即将爆发……
站在凤栖殿门口,鸾镜对守殿门的侍卫说﹕“禁卫军统领来过了吗?”
“来过了,王爷。”侍卫急忙回答,“将军提醒我们要严加看管陛下的寝殿,请王爷放心吧。”
他看了看四周,“正门的防守固然重要,但若有敌人,是不会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来,所以后门,尤其是侧面的窗户要照看仔细。还有,若有异常,不要急于放箭,免得伤到陛下。”
“是。”
鸾镜刚刚迈入殿门,就见九歌托着腮坐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刚才童将军来了一趟,嘱咐我半天要注意安全,现在你又来了。”
他笑笑,对她长长一捐,“参见陛下。”
她秀眉挑起,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直接拉入寝殿之内。
帷帐曳地,香炉已燃,她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吻上他的唇。
他不禁笑道﹕“怎么这么猴急?就是青楼缥客召妓,也没有你这么毛躁的。”
九歌皱着眉,“什么青楼缥客召妓?我是堂堂凤朝女皇,你是凤朝王爷。”
“我们是叔侄。”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托着头,满眼都是笑意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母后是怎样威胁我的?她问我,用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让我离开你?”
她闷闷地反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任何条件都不能。”
她满意地轻吁一口气,“还好你这样回答,否则我一定会气死。”
他的手指习惯性地帮她理着鬓角,“小东西,忘了我怎样答应过你的吗?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除非……你赶我走。”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赶你走。”她伏在他身上,倾听着他的心跳,轻叹道﹕“镜,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对哪个男人这样疯狂地痴迷过,所以,你不可以对不起我。”
“我知道。”鸾镜抚着她长长的秀发。不知道是她的头发凉,还是他的指尖冷,为什么触到的都不是温暖,而是寒意?
她笑着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想过了,要怎样对付云初浓。”
“哦?”他有点好奇,“你想怎么做?”
“把她改嫁。”九歌说得很轻巧。“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让她改嫁过去,她就不会老是惦记着你了。”
他不禁笑出了声,“怎么?你以为这办法行不通?!我不想在皇宫内给她竖什么贞节牌坊,改嫁之事自古有之,更何况她青春年少,改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是笑这个。算了,你想怎么做就去试试看吧,不过我只怕她不会同意。”
九歌的眼珠转了转,哼道“她当然不会轻易同意!是啊,再找一个像我的镜这样好的男人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也没权利抱怨,因为如今我才是女皇,凤朝之主。”
鸾镜笑望着她满是傲气和得意的神情,悠悠的说﹕“那么,我的女皇,微臣现在是要一直这样躺下去,等着您临幸,还是把今日的朝政和您交代一下,免得明日上朝时,您被下面的人问得驴唇不对马嘴。”
“你才是驴唇马嘴。”她诡笑着,“虽然是很漂亮的驴唇马嘴。”
她压上他的身,顺手扯开彼此的衣衫。在男女之事上,自从过了初夜,九歌一直顺从热情,时常将本想好好办公事的鸾镜硬生生的“拖下水”。
每到这时,他总是由着她胡闹,因为他知道她外表奔放,骨子里却很羞涩,正如他以前所说的,她是个有本事点火,却没本事灭火的人。
这一次,鸾镜起初是抱着戏谑的心态看她胡闹,但渐渐的,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今夜的九歌热烈得好像一团火,连他都有点招架不住。
“九歌,你怎么了?”他不禁诧异地扶住她的脸,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心中一定有事。还为了那封信不能释怀吗?
她半垂着眼,好半天才说﹕“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母后威胁你,朝政又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我不该再听信小人谗言,怀疑你。”
“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鸾镜微笑着用拇指抚过她的唇办,“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了。”
“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人。”她娇羞的说出这句话,却让他不禁动容。从来她都是霸道又孩子气的宣布他是她的人,这回,她颠倒了说词。
她是他的人,很简单的五个字,却蕴合无数的深义。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他们两个人会像一个人一样,身心都融合在一起。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无论有多大的艰难,她都会和他并肩作战。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从今以后,她更会无比忠诚坚定地信赖他。
因为她是他的人,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离。
听到这样的表白,鸾镜心中应该充盈了甜蜜,然而他却反倒打了个寒颤,脑海中闪电般划过的是那样一句幽冷的话——
如果我能带着她的人头回国,大氏国的皇位就是我的了。
九歌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他对她展颜一笑,“没什么,只是,好冷。”
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纵情点火,燃烧。既然她已将自己全部交付到他的手上,他便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和“职责”,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曾经,他的身上除了沾满鲜血的战袍和冰冷坚硬的恺甲,什么都不会碰触,直到遇到她,被她温暖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是会跳的,血,也是热的。
九歌,是他以全部生命追逐的爱恋,他永不能失去的热源与力量。
朝堂之上,九歌正襟危坐地听着朝臣们一件件讲述着军政民事,眼角余光却悄悄地瞥着站在自己左手边第一位的鸾镜。
每次上朝前,他一定会把朝政事先为她讲一遍,朝堂上她再“临阵迎敌”。不过,昨夜他们两人缠绵很久,以至于他要和她讲的时候,她却因为疲倦睡着了。今天一早,他也没有再来见她,若是一会儿遇到什么难题,该怎样抛给他呢?
正想着,就听到有臣子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她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陛下以为如何”,无论别人替她拿了多少主意,最后的决断还是要由她来做。这样大的一个国家,大大小小的责任都要她一人来扛,如果决断错了,她就是凤朝的罪人。
她不会忘记父皇把凤朝交到她手上,册封她为皇太女之时的那份沉重,如果她做得不好、做得不对,她最辜负的是父皇。
见她沉默,鸾镜很有默契地侧身迈出一步,躬身道﹕“陛下,户宫孙大人的意见所言极是,倘若再不加筑堤坝,三两年后,河水泛滥,危害我凤朝的大灾兴许就会到来,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这回她听明白了,但也没有立刻决策,而是问道﹕“加筑堤坝要多少银子?”
孙大人答道﹕“大约——七、八万两。”
九歌语调淡冷,“孙大人,你是户宫的老人了,当年和我父皇要银子的时候,也是这么合糊其词吗?回去算好一份清单呈上来,再议修堤之事。”
孙大人没想到碰了个钉子,呐呐地只好退下。
她在鸾镜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赞赏的笑意,也不禁启唇回以一笑。
散朝后,她宣鸾镜来见她,在他面前,她总是可以轻易卸下女皇的威仪,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娇笑着问他,“我今天的表现如何?”
鸾镜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反应很快,颇有女皇的样子了。”
“还不是你调教得好。”她的脸上尽是得意。“以前你说六宫之中关系复杂,利益交缠,我还不大理解,现在我是有点明白了。户宫来要银子,兵宫那边也要,好像我这里是个大钱库,谁不来刮一笔就会觉得自己吃亏似的。”
他帮她分析着,“兵宫原来是二皇子的地盘,兵宫上下不少将领也都是二皇子的心腹,二皇子之死让很多人不服气,所以,一直找机会想给你这个女皇、我这个王爷下马威。对于他们,还是以安抚为主,毕竟他们手中握有重兵,不像户宫那群文人那么好打发。”
“这样想来,我朝的军权分配不大合理。”九歌皱眉道,“各地方的将劣诩握有重兵,若是他们勾结串联,岂不是要威胁朝廷?”
“所以在大氏国就有以虎符调兵的规矩,而凤朝没有。”鸾镜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意瞬间相通。
九歌笑道﹕“那你就帮我拟个旨吧,从今以后,各地将领可私自调兵不超过一千,超过一千者需以虎符相对。虎符一分为三,皇帝握其一,兵宫握其一,地方将领再握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