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喔,这德性。”她轻啐。
“怎么?哪儿不好啦?觉得我不好要说唷。”他扬了扬眉。
“说了你会改?”
朱纳雍想了下,诚实说道:“看是对谁。”对太医,他就不用客气了。对她,他会收敛几分;对皇帝,他会谨慎万分。
“好了,快睡吧。瞧你这几天脸上总带一丝青气,特别是眼眶那儿更明显。”
“会吗?我觉得还好啊。”
江太夜佯怒。“我觉得不好!”她拿起一旁的手巾,折了折,盖在他眼睛上。“睡觉。人不是铁打的,要办什么事、要说什么话,一切等休息够了再说。”
“盖住眼睛就瞧不见你了。”朱纳雍伸手想要掀掉洁白的手巾。
“别拿,这是给你遮光的,而且你闭上眼也瞧不见我。闭眼,睡觉。”江太夜打掉他的手,又拧了他的腰侧一把。
“哎唷。”朱纳雍的身体像虾子般弹了弹。她居然拧了一个王爷的腰?
又不是他的母妃,居然拧他的腰……其实他小时候母妃也没拧过他,都是手掌心挨板子,而且是宫里的老太监打的。
“哈哈哈。”朱纳雍抚了抚腰侧。他曾经瞧过王府管事的那个婆娘,追着小儿子子拧,那时他心中只觉得不成体统,要教训孩子,就把孩子叫到跟前,看是要罚跪、打板子、抄书、罚站都行,何必追追拧拧又骂又笑的;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她居然边骂边笑!民间百姓的感情果然是皇族中人无法了解的。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拧的一日,而且……他还颇乐的,真奇怪。
“还笑?快睡!”江太夜伸手又拧了他一下。
“好好好,我睡。别拧了,再拧下去我就睡不着了。”他肯定会大笑不止。
“瞧你笑的……”看见他的一只手一直捂着腰侧。“我没拧很大力呀。”她伸手去帮他揉揉,怕真的拧痛了他。
朱纳雍感到一股温暖、宜人的淡香靠近了些。她身上的香味极淡,通常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连他枕在她大腿上,那股香味也只是若有似无的飘在鼻间。现在他却能够清楚闻到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代表着什么?
江太夜边揉着他的腰侧边说:“真的不舒服要说,会痛要说,别一直忍着,这样我怎么知道呀。”
轻柔的力道在他腰侧揉呀揉,朱纳雍忽然感到一股深沉的欲望涌入两个地方,一处是胯下,一处是心口。
他好想拥有这个女人!不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心灵,他都想拥有。
“啊!”一个天旋地转,江太夜忽然发现自己被他压在软榻上。
两人的姿势从她坐着、他躺着,变成她躺下,他压着她上半身。
那条遮眼的手巾轻飘飘的掉落在地。
“王爷?”江太夜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痛?”
朱纳雍灼灼的目光紧盯着她,炽热的气息近距离的喷在她脸上。“太夜,嫁给我吧!做我的王妃,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王妃,我不纳侧妃不纳妾,就只有你一人。嫁给我,别离开我。”
愣了愣,江太夜摸摸他的额头。“你睡着了,在发白日梦?”
话题跳得太快,她的脑筋转不过来。
朱纳雍的视线仿佛要燃烧起来,细细地瞧着她柔美的脸庞、微愕又真诚关心他的表情,他拉下她的手,在她的嫩唇印上热列的、深深的一吻。
第9章(1)
自从那一记深吻之后,江太夜就觉得自己有些怪怪的,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一瞧见他,她就变得别别扭扭,连手脚该怎么摆都不会了。每当视线扫过他的脸和嘴唇时,她的脸颊就热辣辣地烧红,想起那记足以融化她身心的吻。
所以,没多久,她逃了。
当然,王府的守卫森严,再加上王爷严令要看住江姑娘,就算有刺客溜进来,跑出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江姑娘一定要安全的留在王府里。
所以,江太夜无法逃出王府,她能逃的就是两人不一起用膳,不为他揉揉捏捏的帮助入眠,以及任何会看到他的场合;她整日就在偌大的王府里和王爷、侍卫们玩躲猫猫。八王府足足有江家的几百倍大,想找到一个蓄意躲起来的人,总得花上几个时辰的工夫;但众人每找到一个地方,她就再换一个地方躲;只要一开始找到她的人不是朱纳雍和洛总管,她就有办法溜掉。
朱纳雍追在她身后边找,西厢房的屋梁上、马厩里的草堆旁、假山的山坳里、榕园的树权上……朱纳雍踏过一个又一个他在王府中几乎不曾去过的地方,捉迷藏般的找了两三天,终于忍不住雷霆大发。
他向来擅长的伪装和深沉的忍功硬是被消磨掉,此时正心浮气躁的高声道:“你这只野猴子!给本王出来!”
晚上初掌灯时分,这时,众人正围在厨房处。
这两三天,除了王府围墙边的带刀配箭侍卫巡逻绝不调动,其他多余的人手皆在王府里找人。侍从、婢女、大妈、园丁等,全都满府跑来跑去的在找人。
最后是洛总管一句:“厨房有人守着吗?”朱纳雍恍然大悟,连忙亲自守在油烟连连的厨房暗处。
武功修为再高也要吃饭,两三天了,那只山里的野猴子早该饿了,总会忍不住找东西吃的。
“这么会躲,你当本王是毒蛇猛兽吗?”朱纳雍身上的华服沾满炭灰,锦衣上的薰香早换成了厨房的油腻味道,如玉的俊朗脸庞不若平日的清洁。
“我的包子啊……”江太夜刚从婢女手中偷摸到的两颗包子,谁知他居然从阴暗处突袭,她一手握一颗包子哀嚎。
这三天两夜里,她只喝了一些茶水,吃到几块糕饼,且还是她冒险溜到书房里吃到的。在占地广大的王府中奔波了数日,她的肚子真的很饿很饿了。
“吃什么包子!”朱纳雍气愤的一手一个拍掉香气诱人的白胖胖包子,然后紧紧抓住好的手不放。
“我肚子饿!”她的肚皮很适时的传来几声咕噜咕噜。
朱纳雍惯有的斯文、深沉个性早气飞至九重天外。他朝旁用力一喊:“齐远!调来侍卫把本王的卧去院里三层、外三层仔细围住!这次胆敢再让小姐逃走,本王剥了你们的皮!齐砚!五谷粥、笋片粥、鲍鱼粥、鲈鱼汤全部摆到本王寝房旁的花厅,小姐要用膳!”
闻言,忙着调派侍卫、规划巡守路线的人,赶紧忙着;忙着把食物装锅装碗的人,赶紧提了食盒就跑,务必在两人抵达卧云院时,侍卫已经团团围住、食物已经热腾腾上桌。
朱纳雍就这般抓着她的手,往他住的卧云院走去。
“先让我吃口包子嘛。”被拖着走的江太夜不舍的望着一旁蒸笼里的美味胖包子。
“本王知道你饿,但是饿久了可不能什么都吃,要闹肚子疼的。粥早就命人给你熬好,等你吃完粥之后,要吃包子就消夜时再吃。”
“喔。”
“这几天你躲什么?”朱纳雍喷气。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躲!”闻言,朱纳雍简直要跳脚了。
不过,他能事先想到让厨房的人熬粥,离真正跳脚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就是不知道才躲。”
“说清楚点!”
江太夜低头想扭绞衣角,却发现手还被他紧抓着,她嗑嗑拌拌的说着:“你那天在凉亭里偷亲我……”
朱纳雍厉视了附近的人一眼。
众人连忙低头假装忙碌。提着食盒的佣仆一个个小跑步跑开,侍卫换岗守卫的运起轻功远去。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你是真心的……那里我觉得你不阴险也没骗人……所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她居然不觉得生气!城里的人太难懂了,连带地她也搞不懂自己了。
“不知道怎么办,那你怎么知道要躲?”
“躲起来比较能想得清楚。我以前在庄里时都这样,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就躲在树上想,自己一个人慢慢想,最后就会想出来怎么做了。”
“那你现在想到了吗?”
“还没?”
“还没?”朱纳雍声音拉高了些许,但脚下步伐却未曾放慢,仍是拉着她朝他的院落前去。
“这里人太多,很吵,我想不出来……”
“那你不会来找本王?莫明其妙的躲起来,谁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主动来找本王,本王就会让他们安安静静的,连咳嗽都不敢!”害他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以为她讨厌他的吻,以为她想离开王府。若非镇守王府外围的洛总管始终坚定地告诉他“人绝对没逃出府”,恐怕他早急疯了。
江太夜头低低的。“看到你,我就更想不出来了……”她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你躲了几天,到底有想出些什么东西来吗?”
“有……”
“说!”
“没有长辈的同意,我不能嫁庄外人。”
“什么?”朱纳雍惊得止住脚步。“谁说的?”他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