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并不为她所接受,所以她在大学联考放榜时,不论科系,就是要跟古卓也同校,她一直跟随着他,他从不主动邀约她,但也没有拒绝她的陪伴,她开始有些欣喜,并以他的女朋友自居。
但过了一年后,她渐渐的不太能够忍受他对她的冷漠依旧,她试图有意无意的让他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求她,在他面前跟其他男生打闹嬉笑,企图引发他的嫉妒,但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受不了这种打击的她做了一件很不可原谅的事,她跟他提出分手,有些可笑的是,他从来没有承认他们交往过,而她所做的不可原谅的事,当然不可能是指分手这件事,而是她说的那段话。
她说:「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除了个性不合适外,家世背景的差异也太大了。我妈觉得我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交往对象,不应该屈就一个在育幼院长大的男生,所以,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段话后,她看到古卓也更形冷酷的眼神,说真的,她有些后悔,但当时年轻气盛又很不甘心他的不动心,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打击他,让自己成为胜利者——是她先不要他的,不是他不爱她。
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出国去了,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现在。
「你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求证我是不是结婚这件事吧?」
当年那件事要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是骗人的。他对她根本无意,也不在乎她是否提分手,因为这种事也要交往了再提才有意义,所以他不知道当时她提分手的意义何在。
只是,她的那段话深深刺中了他的痛处,他从不认为在育幼院长大的他有哪里不如人的,要说不如人,也只不过是他比别人少了爱、少了父母的关怀,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可以自己去努力得来。
「当年那件事应该伤你很深吧?我觉得很抱歉,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迟至今日才来,你可以原谅我吧?」
「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我早就忘了。」
这种事不可能忘的,她知道,他那天的眼神她一直忘不了,他不可能忘的。
「听说你老婆是宽合集团的二小姐。」
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吸引他的目光,又为何她可以,而自己却不能?
「嗯。」
「你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何你无法喜欢我的原因吗?」
除了伤他的那件事之外,另一件让她耿耿于怀的就是——为何他对她始终无动于衷?
显然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算经过了社会的历练,但年纪增长并没有为她带来智慧。
也许一开始他是基于利益而跟黎恩结婚,但其实他会答应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她触动他的心。
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因为她令他心动。
「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而言很重要。」
这个问题跟随着她十年了,让她的自信心受到很大的打击。
他本无意跟她多说什么,但既然她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她吧,原因再简单不过,只是她过于在意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爱情的本质。
「喜欢一个人确实是需要条件的,但不一定是具备形体可见到的条件。美丽如你不一定能令我心动。为何要称心动?不就是一种感觉吗?美丽的女孩很多,但动人的却是可遇不可求。」
美丽如她?他觉得她美丽,却不为她心动,因为对她没有感觉。答案揭晓了,却是这般令人难堪的事实,她再次被打败了,败得一场糊涂,败得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所以你老婆令你心动?」
他沉默,但答案再明显不过。
重新振作起精神,再问了他一个问题。
「当年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为何不直接拒绝我?」
「我以为我拒绝过,不是吗?」
他拒绝过,确实他拒绝了,用他冷漠的眼神,用他难以亲近的态度,而不放弃、坚持不接受的人一直是她,因为她认为没有人可以对她视而不见,就算是他也一样,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这种难受的心情让她不愿多想,只想快速离开这里,迅速起身并快步走出这间会客室,却不小心撞倒了刚好要走人的人。
道了声抱歉,原本想要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却听到了她以为一辈子不可能听到的温柔嗓音,却不是对她。
「黎,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回头一看,只见他伸手扶起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子,一再的检视那名女子有没有受伤,眼神中尽是温柔的担忧。她何曾见过他对一名女子展现过这样的眼神?一次都没有过,从没都没有过!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想要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了,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温柔对待,并且让他动心?
心里才这么想着,古卓也便搂着那名女子转过身来。秋水盈盈的大眸,甜醇的笑容,蜜色而细致的肌肤,修长而曼妙的身形嵌合而安适的靠在他的臂弯里,那女子也是美丽的,一种完全不输她的美丽,她决定看够了,一刻也不想多留地快步离去。
「刚那位小姐是谁?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盯着那远去而匆促的背影,黎恩心里感到有些疑惑。
「她有事急着走,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轻揉着她有些擦伤的手,不想再为那不重要的人伤神。
「我想跟爸去看一下妈妈,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想跟你说一声再走。」
「嗯,走吧,先回我办公室,不要让爸等太久。」
说着便搂了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将刚刚的一切和那些早已淡忘的过去抛得远远的。
第6章(1)
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却悄无声响。她已起床了吗?
那年黎老答应让他见黎恩一面,再回复是否接受他的条件。
他去见了她。连续天雨后放晴的湛蓝天,一间在公司附近的不小咖啡馆里,一走进门,他就看见了整个人缩在沙发上慵懒翻着手中的书的她,简单的T恤牛仔裤,披散在肩上的直发,不同的是他的心情。
「等很久了吗?」
抬头见是他,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梨涡,不同的是心房微微颤动的他。
放下手中的书,回道:「还好,你很忙吗?」
看着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装裤,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提着公事包的他,她觉得这装扮很适合他——认真打拼的男人。
「嗯,刚拜访完客户才赶过来。」
他点了杯黑咖啡,啜了口那温醇的味道。
「那一天你是特地去见我的吧?」
「其实是偶遇,不过我本来就打算去见见你。」
那天她到附近去寻找适合主题的作画对象,刚好见到了他,觉得他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父亲给她的资料中所附照片其中一人便是他,既然都巧遇了,那就去会会他。
「为什么选我?」
为什么选他?她心里问着自己,因为他有能力接掌父亲的事业,因为他有一双深邃如黑夜的眼,因为他外表冷酷但内心却寂寞,因为……
「因为你适合。」
「适合什么?适合坐总裁的位置还是适合你?」
黯黑的眼细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心里有种难以解读的情绪。
「都有吧。我想我父亲应该跟你谈过有关集团接班人的事,他很看重你的才能,希望婚后能由我的夫婿接手集团的经营。」
他突然有些生气,气她为何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如果对象不是他,那她也能接受吗?无由来的生气,莫名所以的气恼,即使知道如果不是这样的安排,也许他们就不会相遇,但他就是很生气。
「为什么你可以接受这样的婚姻安排?」
「我不是接受,我只是妥协,有条件的妥协。」
条件?什么条件?为何而妥协?难道黎老允诺了她什么?如果他将来成为她的夫婿,那他应该有资格知道每一项细节。
「为何而妥协?条件又是什么?」
「条件是一间古厝的继承权,而我希望婚后能保有自由的空间。」
虽然她没有跟父亲提到她要保有自由来去的权利,但她说了,她会常不在家,父亲也没反对不是吗?所以,那就是同意了。
「那古厝对你而言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为它妥协?」
他会这么问只是因为很想了解她看重什么,什么才是她所在意的。
她突然间笑开了容颜,觉得一直对她不断提问的他让她有种站在法庭上等着被法官判决有罪无罪的感觉,虽然她并没有真的上过法庭,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好像犯人,而你是质询我的辩方律师。」
听她这么一说,让他感到些许的歉意,他好像太急于了解她对这桩婚姻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跟想法。
「很抱歉让你有这种感觉,我只是对这一切,对你有很多的疑问。」
「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回答你任何的疑问。古厝对我很重要,不是金钱上的衡量,它在世俗的价值认定上并不高,但它是我情感上舍不下的一部分,或许在一般人的眼里,它很平凡,甚至古老到令人不感兴趣,但我舍不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