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用热络熟稔的语气对霜霜姑娘说话,还开口嘲笑她的头发,孙紫香不禁气鼓着张俏脸。
敢情他是带她来给人家看笑话的吗?
可恶!可恶的夏临风!
孙紫香正忙着生闷气,夏临风却突然将她推到霜霜的面前。
“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忙了。麻烦你,帮她处理一下。”
“没问题。”
霜霜笑着应允,并立刻拉着孙紫香,让她坐到一面铜镜前。
面对着巧笑倩兮的美人儿,孙紫香实在气不下去,也只能乖乖地坐在铜镜前,任由美人儿“宰割”。
霜霜姑娘用她那双纤纤柔荑持起了利剪,仔细端详孙紫香的狼狈乱发之后,开始这边修一修、那边剪一剪,动作优雅而利落。
才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了很明显的成果。
“瞧,这样还行吧?”霜霜笑问。
孙紫香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岂止是“还行”?简直是好极了!
在霜霜的巧手下,早已看不出先前狗啃似的狼狈模样,柔顺飘逸的层次衬托出她的脸形,让她看起来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娇俏的女人味。
一旁的夏临风看到这样的成果,也感到满意极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找你帮忙准没错。”
听见他的称赞,霜霜掩唇轻笑。
“夏公子的请托,我怎么能让你失望?要是你往后都不来找我,我岂不是太寂寞了吗?”
夏临风闻言笑道:“放心吧,你知道我每隔一段时间,就非得来见见你不可,要是你往后不愿见我,那我才苦恼呢!”
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透露出彼此之间的好交情,显然这两个人相交已经很久了。
孙紫香沉下了脸色,心里醋意横生。
夏临风只瞥了孙紫香一眼,就知道这妮子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误会了。
霜霜虽然身处妓院,但是和他并非花娘与恩客的关系,真要明确地界定出一个关系的话,她可算是他的红粉知己兼眼线。
由于妓院中往来的客人既多且杂,要从这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身份的客人中探听消息也很容易。
像这一会,他要去南方调查一桩灭门血案的事情,霜霜就曾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给他。
但关于这一些事情,孙紫香不需要知道。就顺势让她误会他和霜霜之间的关系也好,说不定她会因此而放弃继续“追求”他的念头。
为此,夏临风继续与霜霜谈笑,刻意将孙紫香晾在一旁,直到察觉那个不断生闷气的小人儿气得头顶快冒烟了,这才告别霜霜,离开了“拥春院”。
离开“拥春院”后,夏临风和孙紫香返回客栈。
他们和掌柜的结清了账款,准备前往马厩牵马。
孙紫香一边跟在夏临风身后走着,一边很努力地将霜霜姑娘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境。
她告诉自己——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挫折就退缩,毕竟她都已经坚持了八年之久,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她一定要坚持到底!
况且,这会儿夏临风尚未跟哪家的姑娘定下婚事,就算霜霜姑娘再娆娇妩媚又如何?
至少,现在跟在夏临风身边的人是她呀!
这么一想,孙紫香的心情就好转许多,尤其当她望着夏临风的背影时,心底那份持续了八年之久的爱慕,再度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她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又恢复成原先那个乐观开朗、活力无限的孙紫香了。
“夏哥哥,你此行是要调查什么灭门血案呀?是哪家的人被灭了?又是谁下的手?”她脱口而出一连串的问题。
夏临风闻言脸色一变,赶紧伸手捣住她的嘴。
孙紫香愕然地眨了眨眼,困惑地望着他。
他压低了嗓音,低斥道:“我是要去将那桩灭门疑案调查清楚,你别这样大声嚷嚷,要是旁生枝节怎么办?”
若是他此行的目的传了开来,甚至是传进凶手的耳里,那可是会惹来无法预期的麻烦呢!
“关于我们这趟南下的目的,你绝对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免得被旁人听见了,知道吗?”
夏临风严肃地叮咛着,但孙紫香其实没有听进去多少,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被正捣着她的那只大掌给吸引住了。
他的手掌好大、好温暖……
除了捣住她的嘴之外,他的大掌也触碰到她的脸,那让她情不自禁地以面颊轻轻磨蹭着他温热的掌心。
她的举动让夏临风一僵,整个人像被烫到似的松手,然而掌心仍残留着柔嫩的触感,让他的胸口蓦地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不自在地撇开心中那异样的骚动,决定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眼看四周无人,他心想,既然她对此行有诸多疑惑,干脆一次说清楚,也免得她哪天真的当中嚷嚷了起来。
他低声问道:“你知道‘御亟宝鉴’吗?”
“御亟宝鉴?”
孙紫香愣了愣,觉得这四个字好耳熟。
她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后,眼睛突然一亮。
“我想起来了!当年不就是有人以为我爹有那玩意儿,才会拦路抢劫,好在有夏哥哥出手将他们赶跑了。”
她和他之间的缘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展开的。
虽然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御亟宝鉴”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由衷地感谢它的存在,因为那让她遇见了夏哥哥。
第3章(2)
她单纯的心思全都表现在她的脸上,让夏临风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实在拿她没辙。
“那‘御亟宝鉴’是一本记载着上乘剑术的武功秘笈,也是当年‘御天教’的镇教之宝。”夏临风说道。
“原来是武功秘笈啊!”
孙紫香点点头后又蹙着眉头,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既然这样,当年那个黑衣人怎么会以为那本‘御亟宝鉴’在我家里?我爹明明就只是个单纯的生意人,根本不会武功啊!”
夏临风沉吟着,思忖着该怎么向她解释。
自从当年救了孙大权之后,他因为想弄清楚前因后果,曾经费了番功夫,暗中调查了“御亟宝鉴”的事情。
原来,当年“御天教”的教主周展昕和孙大权是好朋友,而现在的孙夫人杜婉儿其实本是周展昕的青梅竹马。
当时,周展昕有一名心腹名叫彭耀正,是他的左右手,但想不到,彭耀正最后竟然背叛了周展昕,杀了他坐上教主之位。
然而,彭耀正当上教主之后,搜遍了“御天教”却找不到他处心积虑要夺得的“御亟宝鉴”。
当时他发了狂地搜遍“御天教”,还杀了好几名周展昕的亲近手下,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想要的秘笈。
彭耀正不肯死心,无论如何也想要得到那本“御亟宝鉴”,习得秘笈上记载的绝世武功。
就是这样的偏执,让彭耀正即使已耗费了多年的时间,去还不肯放弃寻找“御亟宝鉴”的下落……
夏临风望着孙紫香,心里不由得响起了另一件事。
以他当初深入调查这件事所得的讯息来看,杜婉儿是在生下孙紫香之后的第二年才嫁给了孙大权,这让他不禁怀疑孙紫香的亲生父亲或许并不是孙大权,而是周展昕……
倘若真是这样,或许当年周展昕已早一步察觉了彭耀正有异心,为了不让“御亟宝鉴”落入恶人之手,同时也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于是便悄悄地安排杜婉儿带着秘笈投靠孙大权。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臆测而已。
“当年‘御天教’的教主周展昕和你爹是好友,后来有个叫彭耀正的手下杀了周展昕当上教主,那本‘御亟宝鉴’却不翼而飞,所以他应该是怀疑宝鉴落入你爹手中。”夏临风轻描淡写地说道。
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以及对孙紫香身世的怀疑,他认为没必要让她知道,省得她徒生烦恼。
“听起来,那彭耀正真是个可恶透顶的人!”孙紫香一脸的义愤填膺。“但是,这件事情又怎么会扯上什么灭门血案呢?”
“这就是我这趟要调查清楚的。”夏临风解释道:“为了不让彭耀正继续对你们下手,这几年来,我可以放出‘御亟宝鉴’曾在南方出现过的假讯息,转移彭耀正的注意力。”
听见夏临风默默做了这些保护她家人的举动,却从不曾对他们提过,孙紫香的心里有些惊讶,同时也感动万分。
“原来是这样,夏哥哥,你对我们真好!”她由衷地说道。
夏临风却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叹道:“但是,我这样的举动,却可能害了一些无辜的人惨遭杀害。”
孙紫香闻言,惊愕地倒抽一口气。
“夏哥哥的意思是……那个彭耀正为了夺取‘御亟宝鉴’,把他怀疑窝藏宝鉴的一家人全杀害了?”
夏临风的眉心一皱,神色又更阴郁了些。
“这还不确定,我这趟就是要去调查清楚的。倘若真是如此……我难辞其咎啊……”他沉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