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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靳,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恩、断、义、绝!”

  那四个字如藤鞭般,狠狠抽打着他的心。

  他几乎站不稳脚步,恨意、怒意、疯狂,一下子全找上他。

  他红着眼,死咬着牙瞪她。“好!好你个夜楚袖,你如此绝情决意,我成全你!”

  皇甫靳已顾不得形象,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此刻眼中只剩恨意和杀气。

  “关起来,给我关到冷宫,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如你的意,从此大家恩断义绝!”

  两旁内侍看皇上怒红了眼,吓得不敢耽搁,夜楚袖死心的别过脸,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不必劳烦两位动手,我同你们走。”

  直到见不到她的身影,但仍隐约传来彩琳的哭泣声。

  皇甫靳疯狂的将慈云宫里所有的东西砸个稀巴烂,包括夜楚袖从前的字画,也统统被他撕得粉碎。

  深秋,冷宫四周毫无遮蔽,到了入夜,秋风瑟瑟,几丝透骨凉意从窗口窜入,夜楚袖一阵瑟缩,不由得抱紧双臂。

  那日和皇甫靳的争吵,仿佛还在耳际,但她被关在冷宫快一个月了。

  从前锦衣华服,如今却是一身素袍,一脸憔悴。

  冷宫内,伊人消瘦。冷宫外,身着披风、头戴珠冠的俊美帝王,痛苦的望着冷宫大门。

  他知道自己是个傻子,她都已经不在乎他了,可还是会想着、念着她。

  自从袖儿被关进冷宫后,他越发心浮气躁,往日那个明理的帝王,突然间变得暴躁阴狠。

  从前还顾及着臣子的感受,如今像没了牵绊,做事越来越雷厉风行。

  众臣怕了,不敢再阳奉阴违,皆臣服于这少年天子的脚下。

  那一句恩断义绝,每天在他耳边重复着,令他又恨、又气,但一想到她,所有的气和恨,都敌不过内心的伤痛。

  一阵夜风袭来,又冷了几分,不知道宫里的她,有没有盖好被子,有没有睡得安稳,有没有……像他一样,也在想着对方?

  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要推开那扇大门,可一抬起手,又慢慢放下。

  他自嘲冷笑,他可是九五之尊,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也不知是恨她,还是恨自己,他猛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冷宫。

  回到他的寝宫,在内饰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躺在没有她的被子里,渐渐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嘶喊,使他睡得极不安稳。

  皇甫靳皱着眉头,试图忽略吵闹声,可声音却越来越近。

  “皇上……皇上……”

  有人在叫他,他不想醒来,因为唯有在梦中,他可以和袖儿相会。梦里的她,温驯的窝在自己怀里,毫无伤害的爱着彼此。

  “皇上,皇上快醒醒!”

  是伺候他多年的德喜,小心翼翼的在床侧叫着他。

  他终于不情愿的睁开眼,脸色有些不耐。

  就见德喜一脸惊慌,身子打着哆嗦。“皇上不好了!冷宫……失火了……”

  皇甫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冷宫的,身上只着亵衣亵裤,连双鞋子也没来得及穿上。

  夜里的风吹得他浑身发冷,双脚踩在地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刺得血肉模糊。

  可这些痛对已经失去知觉的他来说,根本无所觉。

  他怔怔的、看着灭火后的残破冷宫,一片狼籍,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灰烬。

  地上平躺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此时已经看不出模样。

  只有那块被烧得看不出颜色的暖玉,以证明它主人的身份。

  皇甫靳不敢相信脚步沉重的走过去,缓缓跪坐在那烧焦的尸体前,双手想要去碰触,却又停滞不前。

  整只手臂抖个不停,目光呆滞,像是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袖……袖儿?”他颤抖着声音试探性的呼唤。

  为什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冷宫就失火?

  若他那时在冷宫门外能鼓起勇气推门入内看她一眼,若他那时肯心平气和与她沟通,或是向她诚心忏悔认错,若他当初肯再坚持一下,不把那些女人娶进皇宫……“啊——”他突然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皇上!”身后众人被这一幕吓傻了。

  只见皇甫靳不知是惊吓过度,或是悲伤过度,竟在吐了一口鲜血之后,直挺挺的昏倒在尸体上。

  同年十一月底,皇上因痛失宝贵妃,悲伤过度,不理朝政。

  第二年初春,皇上下令大肆动工修建慈云宫,并更名为思袖宫。

  同年四月,皇上彻查冷宫失火案,蝶贵妃终日不得帝王宠幸,因妒生狠,所以趁着宝贵妃被打入冷宫时,派人火烧冷宫,打算斩草除根。

  皇上大怒,将一干人等全部收押,所有求情的人,斩立决。

  凡涉嫌纵火案的太监宫娥,全遭仗毙。

  而主谋蝶贵妃,被判处凌迟,有史以来第一例嫔妃被判凌迟。

  皇甫靳亲自监督执法,直到她身上最后一块肉被割下来,他才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去。

  一干官员被皇上此举吓得胆战心惊,从那时起,便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

  同年七月,已故宝贵妃被追封为孝贤皇后,而思袖宫内虽奢华非常,却盼不来主人归来……

  第5章(1)

  “袖儿,你终于肯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在夜楚袖那一句虎毒不食子的警告下,皇甫靳蓦地笑开,机关算尽,只为这一句话。

  眼前素面白衣的艳丽女子闻言脸色一凛,唇瓣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设下的圈套。”

  皇甫靳不否认,双眼直勾勾的死盯着她,生怕稍一失神,这个让他想念了整整七年的女子会突然消失。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一手设下的圈套。

  利用自己的身份,借住扬州知府府邸,费尽千辛万苦,布下所有眼线,只为今天,只为此时。

  先打探夜楚袖的两个孩子,包括他们的二画一行,得知那两个小鬼想找到《绝世医经》,他便命人天罗地网的去寻到这册医书。

  接着放出消息,引诱那两个小子来偷盗医书,再来个瓮中捉鳖,引夜楚袖上钩。

  用这种卑劣的方式逼夜楚袖与他相认,的确不够君子。

  可他已经等不及了,早在第一眼看到司徒青的那块血手帕,认出那是袖儿的字迹时,那颗原本早已死寂的心,倏地复苏。

  袖儿!七年前的那场大火,并没有夺走她的性命。

  记得当年亲眼看到那具焦尸,他悲痛过度,曾一度丧失活下去的意愿。

  可当他逐渐冷静下来,不免心生怀疑,袖儿虽然丧生火海,她父亲夜平风却莫名的从此销声匿迹。

  他曾试图寻找夜平风的下落,却始终未果。

  按常理来说,宝贝女儿去世,身为父亲的他总该进宫问个明白,夜平风虽生性寡言,却不失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袖儿死了,他没道理不闻不问。

  所以这些年来,皇甫靳拼命告诉自己,袖儿还活着,她那么倔强,不可能轻易离开人世。

  直到那块血帖子出现,肯定了他的猜测。当夜,他便召集人马,赶往扬州。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她不但没死,还为他生下一对聪明又可爱的鳞儿,亲眼看到那两个漂亮的小家伙时,他难掩内心激动,恨不能一把将他们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可他知道,冲动只会搞砸一切,所以他忍,为的就是想让她亲口承认这一切。

  面对她冷冷的质问,皇甫靳倒也不急,挥手示意两旁侍卫离去,偌大厅堂只剩下他们两人。

  “知道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怕不是真的,直到那日在街上亲眼看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上天仍然眷顾我。”

  他涩然的笑笑。“只是,当我叫出你名字,你竟然说不认得我,那一刻,我才知道……你究竟有多恨我。”

  夜楚袖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堂堂天子之尊来到这种地方,使尽计谋逼得我两个儿子乖乖就范,目的就是要我与你相认?如今大动干戈,皇上,您这样做,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用字遣词看似恭敬,但其态度疏离与不屑,尤其那一声皇上,道尽往日情分早已不在。

  皇甫靳向来镇定的脸色,因为她的指责变了又变,整整七年的相思,却换来这样的局面,能怪谁?

  “袖儿,你可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面对她,一国之君的他问得小心翼翼。

  当年,他为了顾及自尊,无情的将她打入冷宫,害她遭人放火暗害,虽然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逃生,但那时那种生离死别,是他这辈子的梦魇,今生今世,再不想经历。

  “我恨不恨你,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夜楚袖冷漠回答。眼前这男人,伤她一生,又险些毁她一世,那场痛苦的回忆,她再也不想记起。

  “我们现在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你是当今天子,责任就是统治天下;而我不过是一介平凡百姓,留在扬州城里救死扶伤,彼此互不干涉,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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