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郡书应该会很高兴吧。
即使他已经说了,只要当天能一起过,就是很棒的情人节,但凯圣就是想为他做点什麽。
不只今年,还有明年,以後的每一年都是。
相爱的时间没有很久,但是当两人终於并肩而行一起回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守护了她四年的时间。
遑论回应,她甚且不知道他的感情。
因为他始终用她想要的方式来对待她,所以,她也要一样……虽然她现在还是无法很坦率的说出自己的、心意,但是她会努力,总有一天,她能够很直接大方的说出喜欢与想念。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
一定会的。
***
「好久没玩了,对不对?」
凯圣一笑,「嗯。」
孔郡书并不喜欢仙女棒,但因为她喜欢,所以在他们第一次过情人节的时候,进了这个项目。
寒流来袭的晚上十点,两人在以前最常待坐的河堤旁玩。
非常冷,空气中尽是烟硝的味道。
「你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他笑笑,「一点也不会。」
她玩仙女棒,他则负责看她神采飞扬的笑脸--她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可爱。
火光掩映之中,她的眼神会发光,小脸会随著四散的烟花而明亮起夹,像个孩子似的单纯动人。
「我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凯圣用仙女棒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每次在玩火花的时候我都会想,啊,漂亮的东西是可以握得住的,虽然会燃尽,但是我可以一直点,只要一直去点,就会有光亮。」
「不就跟感情一样吗?」
「啊?」
孔郡书蹲下来,跟她共享一支烟花的光亮,「我最讨厌别人说什麽感情无法永久之类的废话。」
在他看来,、心情短暂的原因都是为藉口太多。
既然有人可以相爱三十年、五十年,那就表示感情可以永久,只看自己愿不愿意用心维持让它永久而已。
虽然他们现在还是大人眼中的小毛头,但是,他有自信,自己对感情的成熟度多过那些年龄虚长的人。
「凯圣,转过去。」
凯圣没有问,依言将脸别开。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支桃色蝴蝶发夹,替她把已经过肩的长发夹成了公主头--这是有次他去买颜料时,在一家精品店的橱窗看到的,当下便觉得她戴起来一定很好看,於是不管他们还在闹别扭的这个事实,他买下了,而後一直放在抽屉里。
直到此刻,他才看到那只蝴蝶在她焦褐色的发上停歇的模样。
「谢谢,对了,我有东西要送你喔。」凯圣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笑意盈盈的说:「我自己做的巧克力。」
孔郡书剑届一挑,「你?」
她嗯的一声,「我!」
她的厨艺之破,几个同学都知道,居然……
「可能不是很好吃啦。」她急急解释,「不过我试过了,不会太难吃,下次应该会……」
他低头,一下吻住那张解释中的樱桃小口。
不管他们吻了几次,甚且有更亲密的关系,可是每当他触碰她,她总还是显得十分羞涩。
一吻既毕,他微笑著看她脸上的红潮,「现在不怕人家看了?」
「你说没有人有兴趣看别人接……接吻的。」
孔郡书注视著她,渐渐的,笑意染上嘴角,「因为我那样告诉你,所以现在不怕了?」
「嗯。」
他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以前,他以为自己够喜欢她了,没想到两人在一起之後,她的信任与依靠,让他更不可自拔。
他会守护她的。
就像那天一样,他说的并不是广告词,而是真、心的想法。
「我会守护你一辈子。」
第七章
新学期开始後对凯圣最霹雳的一件事情莫过於成绩单。
以前,她的成绩总维持在中上阶段,不过自然组的课业实在不是她这个典型文科生所能负担的,因此,分数一下掉到及格边缘。
「凯圣,你这样很危险喔。」张佳真凑过来,「平均六十一,你这样还要考医学院吗?」
凯圣叹了一口气,「要。」
「怎麽商量都没用?」
「我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虽然照这样下去,她成为高四生的机率很大,不过因为是孩子,似乎也没有什麽选择的权利。
她看了张佳真的成绩,八十五,照这样下去应该没问题吧。
「下课後一起去买参考书好不好?」
张佳真尴尬一笑,「不了。」
「什麽啊,你干麽那样怪里怪气的。」
「是我跟孔郡书说你喜欢陈子奕的,所以他把我列为黑名单,不准离你太近。」
她一边说还一边看著教室门口,「我老觉得他会突然使出什麽来对付我,为了小命,我只好忍痛跟你分手了。」
凯圣忍不住觉得好笑,「有这种事?」
「你不知道?」
「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个。」
正当两人在聊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吴沁琪,左顾右盼的明显是来找人。
同属学生会的张佳真很自然的隔空喊问:「什麽事?」
「孔学长在不在?」
「他去别的地方。」
「那麻烦学姊转告一下,画布规格是一百二十号的人物内框。」
「好,我会转告。」
吴沁琪走了之後,张佳真又笑,「有时候面对这种情形也不知道算是有毅力还是好笑,你们都在一起了,她还如此勇往直前,这种事情我就做不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再怎麽努力也没用,你说对吧?」
凯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阵茫然,听不懂。
察觉出她的神情有异,张佳真也觉得奇怪,「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
「呃,那孔郡书可能不会希望我多嘴。」
「佳真。」到底什麽事情啊,她是孔郡书的女朋友对吧,但为什麽现在却觉得好像被排除在某个圈圈之外了呢?
张佳真正在为难的时候,邻座附近的陶法易插嘴,「没关系啦。就算你不讲,她迟早也会知道啊。」
凯圣愕然,「你也知道?」
「我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啦。」陶法易对於自己成功引起注意的这件事颇为愉悦,「我跟你说,吴沁琪跟孔郡书要代表学校参加今年六月的中学生油画比赛,孔郡书是美术老师推荐的,吴沁琪则是自荐,学校已经同意了,因为主题相同,接下来他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相处在一起。」
如果说成绩单是两百伏特的冲击的话,那麽,陶法易跟她说的这件事情就是五百伏特了。
他要参加这麽重要的比赛,但她却全然不知。
下学期的功课会更繁重,然後他还得要抽出时间来练画准备,他一定经过了某段时间的考虑……他没有问她,甚至,没有告诉她。
座位旁边几个同学们已经就著将来讨论起来了。
「喔,佳真,生命科学有希望喔。」陶法易亮亮自己的成绩单,「当然,我陶大牙医的前途也是很光明的。」
在旁静了许久的谢永隅,终於在这个话题插上话,「我的应用化学也近在眼前啊。」
开学日,孔郡书要在学生会留晚,凯圣自己一个人回家。
没有搭捷运,她很想走一段路,然後好好的想一想。
是不是感情都会这样?
就像辉煌说的,暧昧期,甜蜜期,接著,就是争吵期。
「怎麽可能不吵?一定会的啦。」感情已经平稳的林辉煌,完全忘了当初自己痛苦得卷来卷去的样子,「吵过就好了,要经过争吵期才会真正进入安定期,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要忍多久?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有主张,可是当他的主张从不先跟她商量的时候,她还是难免难受。
是因为她不可靠,还是……不重要?
即使她很明白,再也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事实,但在这件事情当中,她还***三月,天气仍然阴冷。
孔郡书并不很喜欢三月,三月雨多,天气潮湿,对於画具收藏以及保持画布乾燥都是一大挑战。
他仍然规律的去画室习画,也因为要跟吴沁琪搭配而与她增加了一些相处,当然他不会笨到不懂她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语,不过他对她没兴趣,即是她身家良好,美艳大方,她都不是他喜欢的那型。
今天是星期五,他和凯圣总会在放学後到哪里去走走。
当他把她的手握起的时候,她脸上虽然有著笑意,但眼底眉梢还是有些微的郁色。
看到她微蹙的眉、心,孔郡书就觉得心疼,究竟有什麽事情让她这几天这样不高兴?
「今天要去哪?」
「去买画具。」察觉到她好像僵了僵,他又问:「怎麽了?」
「没事。」语气十分不自然。
他们到了市区一家在学生族群中颇有名的美术社--若没有熟人带路,不会有人知道原来巷子里有这样一间面积颇大的美术用品专卖店。
有三层楼,分门别类的放满了各式画架、油彩、鬃毛笔、油壶、固定夹等等,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