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影子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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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妇人便是他的正妻一一西唐郡主。

  “想问我是如何寻到这儿的?”她粉面含威,“很简单,是你亲侄儿带我来的,听说你曾带他来这别院做客?真是作茧自缚!”

  宝亲王又是一惊,因为,他看到妻子身后,赫然跟着万俟侯。

  “皇叔,”万俟侯盈盈而笑,手中握着一册密卷,悠然展开,“瞧瞧这是什么?”

  “这……”宝亲王望之大骇,“你……你从哪里弄到的?”

  “皇叔的书房,是皇婶交给我的。”万俟侯望一眼西唐郡主。

  “这是你与南涵帝的密信,忘了?”西唐郡主淡淡道:“就凭这便可以治你通邦叛国之罪。”

  “你这歹毒的妇人!”宝亲王气急大骂,“要了丈夫的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宁可丈夫死了,也不能让他背叛我!”西唐郡主看一眼眉娘的肚子,“你在外面有了祸根孽胎,想要我的性命,把这狐狸精扶正,你以为我不知道?真是对不住,我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宝亲王霎时无言以对,一旁的眉娘则瑟瑟发抖。

  “你早知道了?”良久,宝亲王方恢复言语能力,盯着万俟侯,“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吧?”

  呵,还以为自己胜利在望,孰知,却是落入圈套,空欢喜一场。

  他果然小觑了万俟侯,以为他仍是乳臭未干的少年,怎知雏鹰早已展开翅膀,将他耍得团团转。

  “既然你早知道了,为何不让本王死个痛快,偏要演这一出戏?”他还真佩服这小子的耐心,连自己的心上人都可以蒙在鼓里。

  “因为之前我没有证据。”万俟侯凝眉道,“我也不愿意相信,皇叔你真会通敌叛国一一我一直想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可惜,让他失望了。权力的欲望足以使人迷失本性,丧失亲情。

  “溪澈被劫之事,是皇叔你谋划的吧?”万俟侯又道:“本来,我以为你我只是政见不合,还未料到你与南涵通邦,直到那次,我才开始怀疑。”

  离间他与溪澈的感清,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一开始,他想到了陈文敏。可陈文敏身为异邦女子,身处宫中,孤立无援,不太可能实施那样的计划。他忆起,前往送子观音庙是宝亲王的提议,而溪澈被劫之时,又是宝亲王成功引开他的视线,这让人狐疑。

  “直到我寻得证人,才完全肯定,一切是皇叔谋划。”万俟侯接着说。

  “证人?谁?”

  “那庵中住持。”他答道:“她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炯明安,却认识皇叔你。你曾捐赠万金替她修建庵堂,她自然对你唯命是从。那天,她故意离开,让你派去的人可对溪澈下手。”

  “没错,东楚根本没有什么炯明安,那采花大盗的行迹,是本王胡编的!”宝亲王忽然大笑,“可惜圣上你为了演这一出戏,连最心爱的女子都蒙骗了,这会,看你如何跟她解释吧!”

  笑声在绝望中激荡,带着失败的叹息,以及胜利的嘲讽。

  他有胜利之处吗?大概有的。

  至少,他成功离间了那对完美恋人的感情。不能夺得皇位,能够让坐在皇位上的人神伤,这也算小小的成功。

  被戳中痛处,万俟侯凝眉不语。溪澈还能原谅他吗?他没有把握。

  那一晚,在火光之中,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乔溪澈至今也不敢肯定,自己在意识蒙胧中看到的是真的,她仍以为,一切,只是自作多情的幻觉。

  “溪澈一一”

  忽然,传来叩门之声,万侯时风掀帘而人,身后跟着哑奴。

  “什么事?”她一见哑奴,便产生异样的感觉,自从大火之后,她就一直刻意回避他,以免自己再次胡思乱想。

  所幸哑奴近日也不在府中,据时风说,他回乡探亲去了。

  亲?不是说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哪儿还有亲?

  这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说法,益发让她狐疑。

  “哑奴从家乡给你带来好东西。”万侯时风笑道,转身看向伫立在门坎处的人,“陕,把东西端进来啊!”

  青衣男子依旧默默无言,手捧托盘,缓缓踱到乔溪澈面前。只见托盘上覆着薄纱,看不真切里面藏着什么,只隐约可见是盆栽形状。

  第9章(2)

  乔溪澈好奇,当即掀开薄纱,愕然的眸子刹那间瞪得老大,半晌之后,朱唇也难以合抿。

  蔷薇?

  蓝色的、真实的、新鲜的盆栽蔷薇,再也不是绢丝所制,是满含生机,露水沾染的,她仿佛期盼了一世的稀罕花朵。

  “这……哪儿来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感到全身都在战粟。

  “我种的。”有人低声道。

  谁?谁在说话?

  她猛地抬眸,只见万侯时风不知何时已掩门而去,屋子里,只剩她与哑奴两个人。

  “我种的。”

  那声音又重复道,紧接着,比方才更令她激颤的事情发生了一一只见哑奴褪去蒙面,露出一张她久违的俊颜。

  万俟侯……她朝思暮想、爱限交织的男子,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比蔷薇更加真实,咫尺之间,可以听见他的呼吸。

  “你……”她退后一步。硬咽道:“哑奴在哪?为何要假扮他?”

  “没有哑奴。”他欲身近前,对她温柔微笑,“一直都是我,一直只有我。”

  “不!”她不相信,转身垂泪,“你不是在宫中与郦姬夜夜笙歌吗?就连听说了火灾,也不曾理会半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来骗我?”

  “那一晚,你真的没察觉,救你的人是我?”他轻拉她的衣袖,“溪澈,我知道,你一定看见了。”

  没错,蒙面飞扬中,她的确看到对方的光洁肌肤,可是,没看清眉目。

  她不承认,死也不承认,不给他任何邀功的机会。

  “当我抱你的时候,难道你没知觉?”他从身后揽住她,贴近耳垂的唇道出诱人话语,“这样的胸膛、这样的怀抱,天底下还有第二个?”

  “那是哑奴……”她执着地摇头,“圣上你当时正在宫中!”

  “我从设碰过郦姬。”他再次道出石破天惊的真相,“你信吗?”

  “我亲眼看见的!看见的!”她大嚷驳回,眼泪飞速坠下。

  “那是替身,一个跟我很像的替身。”万俟侯无奈叹息,“这些日子,我在淮安王府假扮哑奴,他就一直替我坐镇宫中。”

  “那明明是你!”乔溪澈回眸,深深凝视他的双眼,目光似乎要钻进他的心里去,“我从窗外看到的,看到你跟郦姬……在床第间缠绵……”

  一忆起那日的画面,她就痛不欲生。

  “那替身只是某个角度像我罢了,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万俟侯不由得笑了,“隔着窗户,那样老远,他又躺着、侧着,你能看清才叫怪事!”

  她怔住,执拗有所动摇。的确,她承认,那日是没看真切,伤心和震惊让她不忍细看。

  “你叫我堕胎也是假的?”她忽然想到他的冷酷,那些一世都无法原谅的绝情话语,“赶我出宫也是假的?”

  “若不这样,他们还会继续伤害你。”他忽然换了严肃神色,“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他们为了对付我而伤害你。出宫,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她僵住,真切地感觉到此番话语出自他的肺腑,然而,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倘若我选择堕胎呢?”她反问:“倘若我宁可失去孩子也要死赖在宫里呢?”

  忘不了当初他给她的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似一把利剑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你不会的。”他再度莞尔,“我知道,你不会舍得咱们的孩子。”

  咱们?呵,当初不是怀疑她的不贞吗?这会说的哪门子便宜话!

  她心中一恼,腹中似有震动,让她“啊”的一声,险些跌倒。

  “怎么了?”万俟侯慌忙扶住她,俊颜霎时苍白,“哪儿不舒服?”

  “有人捣蛋呢。”她摸摸小腹,努嘴道:“都不知道像谁,总让我难过一一”

  他笑了,知道她怒气渐退,大掌抚上她的肚皮,凑近了道:“大概是在跟爹爹发脾气呢,谁让爹爹没疼他呢?”

  “他爹是谁啊?”她睨眸看着他,故意道:“那个叫炯明安的吗?”

  “娘娘,能不能别再提那个名字?”万俟侯无可奈何地叹息,“为臣给你赔不是了,任由娘娘责罚。”

  “好啊,本宫命你即刻离开淮安王府,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踏人半步!否则,杀无赦!”她忍住偷笑,正色厉声道。

  “为臣有免死金牌。”他却道。

  “胡说!”她瞪眼,“若非本宫所赐,便不算数。”

  “正是娘娘所赐,忘了?”他朝那蓝色蔷薇一指,“在那儿呢!”

  刃刚匕?她的免死金牌?

  “娘娘曾经说过,假如世上真有蓝色蔷薇,便容忍为臣所做的一切。”他提醒当初在湖畔之言,“记得吗?”

  呵,是吗?她随意的一句话,他却念在心里如此之久,实在让她无言以对“这花,你是怎么种出来的?”良久良久之后,她轻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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