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可有充分的「机会」,能见识到她的多管闲事。
闻言,阎焰的俊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他这人从来不管他人瓦上霜,只想尽早完成任务。
说到这儿,阎焰终于想到了正事。
「「医典」在哪,你可有个底?」天宽地大的,他们总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飞,只怕花上个三年五载,都没法儿成功完成任务。
水荷伸了伸懒腰,倦意席卷而上,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榻,再次和衣躺下。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阎焰看着她直奔床榻,黑眸蹙了起来。「你究竟知道「医典」藏在哪里吗?」
水荷看了他一眼,黛眉也跟着蹙紧,仿佛他是只扰人的蚊虫。她侧过身,准备梦周公去。
「易、姑、娘!」阎焰压低声音,还没人可以一再地忽略他的问话。
「你就不能先让我睡,明天再说吗?」水荷咕哝的喃了几句。
这句话,也正是阎焰想问她的话。
「你就不能把话直说了,做原计划接下来的事吗?」他起身,来到床边,看着那张无神的小脸,压抑着摇醒她的冲动,因为她看起来仿佛是真的累极了。
「阎焰……」突地,水荷睁开双眼,软声软调的喊了他一声。
瞧着那一双眼,水灵灵的望着自己,不知怎么着,阎焰的心彷似停了一下,才又火速的飞飙起来。
从来没人这样看着他,也从来没人用这样的温柔态度喊他……
阎焰清了清喉咙,感觉喉间像是突然被哽着了什么,不上不下的,连一颗心都有些失速。
「什么事?」鼻尖绕着属于她的清香,逸入他的鼻尖,撩拨着他一向很平静的心。他镇定出声,声音却有着说不出的沙哑。
「我好累。」水荷轻声开口。
瞧着她的眼波柔,语气柔一望着他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柔媚,像是挑起他的某一条神经,教他的眉蹙得更紧了。
伟岸的身躯蓦地一绷,汹涌的欲/望袭来,竟陌生而刺激得紧,霍地,他转过了身,迈步来到窗边,呼吸着新鲜透凉的空气。
真是诡异极了,那一声轻唤,竟让他呼吸有些急促,轻易被撩起了欲/望。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会有情欲上的波动,只是……他还不 曾因为一声轻唤而起了欲心一一该是他太久未近女色的关系,阎焰如此告诉自己。
「对了,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医典」在啦,关于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床榻上传来慵懒的应答,躺在床上的水荷软软的开了口,终于想到该回答他的问题。
很好,知道就好!
阎焰微微点头,仍不想在此时回头,迎眸看着会让他心跳不稳的她,他只是提起耳根,屏气凝神的等着她的答案,也才能好好计划接下来的行程,预估行动结束的时间。
只是,月儿缓缓西移,宁静的房里,除了蜡烛的微弱光亮,与偷洒入窗的月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事情……不对。
阎焰缓缓转身,凝眸看着在床上背对他躺下的小女人,等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勘查情况,缓慢的来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清丽而精致的五官,白皙无瑕的粉颊,红嫩欲滴的嫩唇,又挺又直的小鼻尖,正呼吸着干缓而稳定的气息……
她的美丽没有让阎焰松开眉头,两道浓眉仿佛众得更紧了,只因为一一这小丫头,睡、着、了。
第4章(1)
接连的几夜,水荷睡得又香又甜,但阎焰可不是。
也不知道她是否在江湖行走已久,不太在乎小节,除了第一夜,她大声抗议得与他同房而眠的决定无果之后,她开始随遇而安。
她睡得极熟、极好,偶尔半夜里,还会传来呼噜噜,近乎于小猫般的鼾声,相较于他总靠在木椅上休憩,她的际遇真是舒服极了。
可是,说不出的原因,让他没有吵醒她,或许是白天的她,真的太忙了。忙着帮李家的大婶看病、帮张家的儿子诊脉、帮王家的媳妇配药……在老妇人的大肆宣传之下,客栈里出了个女神医的风声不陉而走。
就阎焰而言,他不觉得这是好事,只因为他们的行程全绊在这里,动弹不得,他甚至还没问出「医典」所在,想必是她刻意隐瞒,不愿他立即动身。
而他无法入睡的原因除了她,还有师父来的飞鸽传书,内容是关于东方御复仇计划有变一一因为一个女人而延误。师父要他过去探探消息,并明下指令,若有必要,直接了断碍事者的生命。
想到要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师兄弟之间的情谊,阎焰认为是不值的。
总归一句,女人真是会误事,无论是东方御身边的女人,还是他身边的女人,都一样!
他冷眼觑向日日吃饱喝足,夜夜睡得十分香甜,此时精神饱满,正笑盈盈的替人诊脉,却不尽快找到「医典」,好让他完成任务的易水荷……
现在的她,算不算误丫他的大事?他能不能使出断魂鞭,让久未出来透气的银鞭,直接了结她的性命?
感觉到浓浓的杀气,水荷侧头睨他一眼,保持着唇边的微笑,一声不吭,知道他的耐性正在急远减少中。
「去帮我倒杯水。」水荷慢条斯理的转头,笑容添了几分狡黠,晶莹得有如黑水晶一般的眸子,仿似在发光。
阎焰平静无波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转为冷冽,看来有些吓人。
「喏,看清楚,这是什么?」水荷把小手举高,亮晶晶的不屑血戒」,正在她的大拇指上向他招手。
敢情她以为戴着师父的戒指,便能把他当仆人使唤了?
阎焰的黑眸眯得更紧,手臂上的银鞭蠢蠢欲动,一股火气慢慢地往上烧。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阎焰手臂往前一伸,眼看断魂鞭就要离臂飞去,锁住她不堪一击的颈项一一
「原来,这就是欧阳老前辈教导弟子们报恩的方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水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心里倒是笃定得很,料定他的断魂鞭不会离手伤她。
此言一出,果真让阎焰稍微冷静下来,拧着眉头瞪着她,像是在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她这号麻烦人物。
「水。」水荷不怕死的朝着他笑了笑,提醒着他。「我渴了。」
阎焰低头看着她,黑眸深不见底,笔直而满布杀气的望进她的眼里,两人僵持不下,室内有片刻寂静,患者们见状,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屏气凝神的看着眼前的发展。
他们早对这男人的身份好奇,却畏于男人的凛冽杀气,一句话也不敢问出口。
瞧着他有如冰山般的俊脸,正隐隐的抽动着,似是怒火爆发在即。
这下,会有生命危险的人,是眼前的女神医,还是他们这些在一旁观战的好奇者呢?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败下阵来的,竟是那男人。
「好,你要水,我就给你水。」半晌之后,阎焰缓慢启唇,杀气顿收,用最平静的声音,从容回答。
在场的患者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用双手撑住下颚,捧住几乎被吓掉的下巴,惊诧着眼前的改变。
「女神医啊,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像是……」张家的大婶终于提起勇气问出口,因为两人的气势摆明差上一截,再说这女神医可是既亲切又和善,开口问问,应该不成问题的。
水荷看了阎焰一眼,那宽阔的肩背着她,正在帮她倒茶呢。
「他呀……」她拉长声音,等着他转过头来,她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只是心急的她,实在是等不及了。
「他是我的「保镳」。」娇脆的嗓音响起,听来悦耳且清晰,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楚明白。
大名鼎鼎的断魂鞭阎焰,在她的三言两语下,马上降格为保镳了。
宽阔的肩有着明显的僵硬,她能想像此时他脸上的表情,肯定是一阵青、一阵白?
光想到此,她一双澄澈的大眼都要笑眯了。
阎焰闭上眼,努力用呼吸平复他的怒气,终于,他转过头来,手里端着水杯,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幽光内敛的黑眸,黑得彷似在发亮。
那是他怒气在隐隐燃烧的迹象!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能看出他潜藏在平静脸孔下的起伏怒气,或许是仗着她手中的戒指,她还真是以逗他为乐,一点儿都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保镳」?」阎焰笔直的看着她,眼中眸光更亮,把两个字说得好像恶鬼的耳边低语。
「整天跟前跟后,盯着我像盯着贼一样……」她慢条斯理的接过水杯,轻啜了一口,反问他一句。「难道不是?」
阎焰眉头微拧,黑眸闪过阴鸷。
「如果你能让我尽早完成「屠血戒」的任务,不是皆大欢喜吗?」他又何尝喜欢将时间耗在她的身上。
水荷斜睨他一眼,怎会不知道他的打算,但……她就是不肯让他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