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多少能让他明白她处境之难堪,却没想到她话一讲完,清冷的俊颜微微蹙起眉头,只朝她反问道:「你忘了?」
「啊?」她茫然,完全跟不上他的步调。
「那天夜里,我们互报过姓名。」他提醒她。
牧妐晴持续茫然以对。
名字?
互报姓名又怎样?
别说她压根儿就不记得醉后报名这种事,重点是她「现在」还是不认识他,不是吗?
牧妐晴一头雾水,完全抓不住他的重点。
冷之安倒是平静,见她反应不过来,极其平静的给予进一步提示——
「冷之安,牧妐晴,以天地为证,星辰为媒,就此结为连理。」
她如遭雷殛。
慢!慢!慢!
有这一段吗?
真的有这一段吗?
牧妐晴吓坏了,那些没日没夜的恣情放纵眩惑她整个知觉,耗费体力的情事除了让人意乱情迷,也让她累到几乎虚脱,以至于她对这些时日的记忆极其凌乱破碎。
说起来,她唯一深刻记得的,也就是那些让人清醒之后极想挖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淫靡情事。
要不是他这时提起,她几乎不太记得被抱着破窗而出之后的事情。
结果因为他这么一说,那些除了激情片段外几乎呈现空白的记忆,她依稀有了些许的印象……
「让我亲亲你,你让我亲亲你嘛!」
「哎,为什么不让我亲两口呢?」
「你摸起来好凉喔……啊!你要脱掉你的衣服,我才好继续下去啊。」
「什么?你只肯让成亲的妻子做这种事……那我们成亲不就好了?来来来!天地为证,星辰为媒,我妐讼晴跟……你谁啊?」
「噢,是冷之安,现在天地为证,星辰为媒,牧妐睛跟冷之安,就此结为连理……快,你也说一回。」
「嘻!这样不就好了,来,衣服,快脱掉,我帮你……」
随着一字一句,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被挖掘而出,好比她要强脱他衣物,又好比她豪放的穿着肚兜拖着他一路到户外去指天为证……牧妐晴呆若木鸡,一张胀红的粉脸就眼煮熟的虾子没两样。
冷之安,牧妐晴,以天地为证,星辰为媒,就此结为连理……
冷之安,牧妐睛,以天地为证,星辰为媒,就此结为连理……
冷之安,牧妐晴,以天地为证,星辰为媒,就此结为连理……
强行亲人、登徒子般随意许下婚诺、急色鬼般扑上人的,竟然是她?
五雷轰顶,那滋味,大概也就是眼下这感觉了。
掩面,她惨叫出声。
*
「晴儿?」
有人拦住了她,在牧妐晴羞愤到想去撞墙的那一刻。
「别拦我,你干脆让我一头撞死算了。」她呜咽,觉得好丢脸。
「别做傻事。」
「你不懂,很丢脸,好丢脸啊!」掩着面,她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见人。
「怎么会?况且……」冷之安十足冷静且实事求事地道:「床柱撞不死人。」
多么实际,多么……多么叫人无言。
牧妐晴竟然有些怀疑,她现在是该撞死自己,还是撞死他算了?
「你是我的妻,我们做的事都是正常夫妻该有的行为,别再说傻话了。」冷之安倒是很有条理的拉回她有如万马奔腾的紊乱思绪。
「那很正常吗?」她一脸惊吓。
又来了,又是那带着惧意的神色……清冷的面容沈了沈。
并不喜欢从她脸上见到这样的神色,特别是,引发这样情绪的人竟然是他自己,这让他感到很不能接受。
这世上,谁要对他感到畏惧,要怎么害怕他,他都无所谓,只除了她。
冷之安不想特别弄清差异在哪里,他只知道,他极不喜欢那样子……
「我不会伤害你的。」从没对任何人这样保证过,但面对她,冷之安很自然而然的便说了出口。
「你不伤害我,只是再来一次七天七夜,我会死掉。」她无法想像,这种事在夫妻生活中,竟然是「很正常」的事?
不对,现在不是烦恼这种事次数到底怎样才算正常的时候,而是夫妻,她竟然莫名其妙跟人成了夫妻,这才是真正该列为第一优先处理的首要问题。
但……要怎么开口?
成亲是她提的,如今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还是一煮再煮的好几餐过去,人早在最初那夜给掳来这不知名的处所,这时在他的地盘再说出任何反悔的话,好像也无法扭转情势……
其实牧妐晴也知大势已去,但私心底,还是想着有无机会能化解这困境,好顺利完成倾心的计划,所以她兀自做着困兽之斗,思索得极认真。
在她努力的同时,冷之安也在整理他的思绪。
他一直隐隐觉得有异,总觉得两人的交谈有些许出入,直到她这时说了七天七夜这字眼,他才有些头绪……
「你不满意吗?」他问,在她面露困惑的时候,更进一步的指出:「七天七夜,你要求的这部分。」
她要求?
这字眼让牧妐晴又出现被雷劈的感觉。
是、是、是……她要求?
她完全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就算有,大概也是醉酒时的糊涂话,该不会他把她酒后的话语全当真了吧?
冷之安一脸严肃,不知思索着什么,就见他最后做了决定,很慎重的开了口:「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够好……你强力推荐的那本书,我收着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参考。」
一个天仙一般的人儿一脸为难的说出这样的话,牧妐晴真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神智不清了?
抑或是她现在其实还在睡梦中?甚至是酒醉未褪?
该不会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或是醉后的狂想?
要不,怎么会有这种事叫她给碰上?
书?
什么书啊……慢着!
他现在说的书,该不会是那本《不可不知的房中术一百零八招》!
那书是为了怕临阵紧张忘了可运用的内容,她稳当的藏放在贴身衣物之内当小抄用的……
牧妐晴欲哭无泪,这时才想到,在那荒淫的七天七夜里,她早就被看光了,而且是很光溜溜那种光,书本放得再贴身好像也没意义。
而且……好像正如他所言……
「噢!」
「我弄疼你了?」
「没……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感觉……」咬牙切齿的声音,因为好痛,完全不像书上形容得那般轻描淡写。
忍不住想问:「这样是正确的吗?」
「……」
「会不会是有什么步骤弄错了?」
「……」
「我这儿有本书,你要不要参考一下?」
「……」
「这书上写好多东西,参考一下会不会比较好?不然看一下,看一下就好嘛……」
有些许的画面浮现,牧妐晴又想起了些什么,但她情愿没想到这些个什么,因为她又开始很想去撞墙了……
「我觉得……」她好困难、好困难的开了口:「先别管什么书了,那个也不是重点。」
那有着梅仙降世般清逸之姿、如画一般的人没应声,只用一双清亮如星的黑眸看着她。
「你该知道,终身大事,岂可儿戏?」说了几句,牧妐晴突然发现好像也不是太困难,于是一鼓作气道:「现实是你不了解我,我也不是很认识你,我们现在却因为我一时酒后糊涂而成了亲……」
「没关系。」三个字,直接截断她越来越有信心的劝说。
「啊?」她愣了愣。
「没关系,既然成了亲,你可以慢慢的认识、了解我。」他说。
「啊?」
「冷之安,我的名。」
她愣愣的,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退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他一副知无不言的态度,她却是更加无法回应。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3章(1)
身为传闻中的聚财福星,觊觎、垂涎与贪婪,种种的不怀好意于生命中层出不穷,她见识了太多太多,因而养成对人不信任的性子,怀疑他人别有所图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不能怪牧妐晴在现实冲击过后的第一时间里,对那个莫名成为她夫婿的人感到怀疑与不信任。
冷之安,他的名,他是这么说的。
至于身家来历、做何营生?
家居渊峰谷,世代研究药草学理,他又是这么说的。
研究药草学理的人会身怀武艺?
她可没忘了那晚破窗而入的异族少女。
对于她的疑问,他神色平静地交代来龙去脉,说是两个月前入山区采集特殊草药时,误入少女之族的禁地,对方正逢适婚之龄,也不顾他意愿,迳自决定要他成为她的夫婿。
他不予理会,不料对方从此苦苦纠缠,甚至对他下药,以至于让她撞见了较为冲突性的场面……解释到此,他还不忘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她遇到那般危险的状况,然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都是他在说,该不该信她实在无法研判,因为这些事都需要时间观察,才能进一步判断。
所以她忐忑不安,甚至是心怀戒慎。
毕竟现今唯一知道的,只有她置身于一个名叫渊峰谷的地方,至于冷之安这人究竟是何居心?对她这传闻中的聚财福星做何打算?她毫无概念,也无法就此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