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边只剩POP吗?”
“嗯,还有几个要写,写完就可以休息一下了。”单佑琳发现水映瑶一脸疲倦,有些讶异的问:“映瑶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看她满场跑,还以为她不会累。
“我在等做气球的人做好测试。”水映瑶抬起下巴,指着不远处正在做气球拱门的人。“你老板呢?”
“不知道。你饿吗?你要不要吃他的便当?”单佑琳半点良心不安也没有,将老板的便当贡献出来。
“也好,我还没吃饭。”水映瑶苦笑的说,放下杯子,接过便当,“都不知道我现在是胃痛还是肚子饿。”
单佑琳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展览明天就要开始了呢!”
“是啊!”水映瑶若有所思的看着单佑琳。“你跟男朋友和好没?”
单佑琳一愣,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轻声问道:“映瑶姊,你觉得……了解一个人要多久的时间?”
水映瑶沉默半晌,放下扒了两口便没胃口的便当,“人呢,可以一瞬间变得熟悉,也可以一瞬间变得陌生。有的人,你认识了一辈子,自以为很了解他,事实上,也许你对他的认识只有表面而已。”
“是啊……”单佑琳应和,“我前两天才知道一些……我跟我男朋友认识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事情。”
他们之间太过契合,乃至忽略了许多男女交往之初就该知晓的细节。
“男女交往,一开始要知道什么事?”水映瑶好奇的问,显然她也不太清楚这类的规则。
“总要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些什么人之类的……”
“喔。你男朋友不是做保全的吗?”水映瑶与单佑琳认识的时间很长,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来往,但多少知道对方的状况。
“好像也不是保全……”她根本不知道关仲弦的工作性质包含哪些,“我真呆,什么都不清楚,人家问,我也都不明白……”
“只要不是犯法的职业就好啦!”水映瑶笑道:“而且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管别人问你什么?别人又不是你,也不是你男朋友的女朋友,问那么多,只是八卦而已。”
单佑琳微扯嘴角,不知道怎么说明内心的纠结。
“所以你跟他还是没和好?”
“本来要和好了,不过……唉,还是工作吧!”
水映瑶拍了拍她的手,“没错,人会背叛你,但工作不会。我也去工作了。”
说完,她朝着那个升起的气球拱门走去,拱门后停着一辆崭新的名车。
单佑琳活动手臂,继续刚刚的工作。
完工后,她看了下手表,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反正也没什么时间睡觉,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干脆在展场里散步。
偌大的展场就象是个大型的嘉年华会,这次车展其实还包含了新车发表会,以及车商想要在今年推行的几种车款,前三天主要的客层是锁定在金字塔上层,消费能力高的高薪阶级,因此这次的车展,车商特别在保全方面加强不少,而车展采邀请式,等于是个封闭的宴会,后七天才开放给一般观众参观。
这年头,会砸大钱做场子的商人着实不多,更难得的是,车商竟然还会想要与花艺做结合,这让承办的公关水映瑶大伤脑筋,好不容易才让老板答应帮忙,但老板老是一副要做不做的不积极样子,单佑琳在一旁看了,都觉得要是老板走出展场被水映瑶一刀砍死也不足为奇。
不过幸好,终于到了最后关头,今天早上十点展览即将开始,再忙一阵子,就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单佑琳与站在门口抽烟的工作人员颔首,望着微蓝的天空,感受到清晨的寒意沁入肌肤,双手交抱胸前,正想继续散步,却因为手机传来简讯的铃声而顿住。
传简讯的人是关仲弦。
她看了看手表,也是他该起床的时候了。
醒了吗?还是还没睡?方便说话吗?仲弦。
这个呆子,就没想过直接打电话,她比较不会拒接吗?
单佑琳叹了口气,以简讯回覆他。
OK。
不一会儿,关仲弦便打电话给她。
“早安。”他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单佑琳的呼吸一窒,小声的说:“早安。你现在没在工作吗?”
虽然不知道他确切的工作内容,但是她知道他若是因工作必须外宿,在工作期间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只是现在不是平常的时候,而是他们之间的裂痕不断加深的时刻,一如她的工作情绪受到影响,想必他也是如此。
“客户还没起床。”关仲弦撩开落地窗的窗帘,望着艺术灯仍亮着的英式庭园。“抱歉,昨天说要打电话给你,但是客户很晚才休息。”
“时差的关系吧!”
“嗯……”
一阵沉寂。
“佑琳,我……”
单佑琳保持沉默,他想说些什么,其实她都猜得出来。
“我不想分手。”
“我们不能在一起……”她咬着下唇。
“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吗?”她好笑的反问。
“因为我家是黑道,你就不接受我吗?”关仲弦的声音隐含着怒气。
“现在就是因为你家是黑道,所以我们才不能在一起啊!”单佑琳也很委屈,为什么要在交往五年以后才发现这个事实?她也很难割舍,为什么他不明白她心里的难受?
“我家是黑道,不代表我是黑道。”他向来平稳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因为这样就抹杀了我们五年的感情吗?”
“你还去酒店找女人!你根本不想跟我结婚,不是吗?”她对着手机大叫。
门口抽烟聊天的工作人员们转头,看着单佑琳。
她恍若未觉。
“我没有不想结婚,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家是黑道,你看,你知道的结果就是要跟我分手,我敢让你见我的家人吗?”
“我说的是在我提出结婚的要求时,你为什么迟疑那么久?”单佑琳才不管现在是早上几点,声音愈来愈大,“那肯定不是因为你不想让我见你的家人。”
关仲弦为之语塞。
“我跟你相处了五年,即使我不知道你家是黑道,也够了解你的沉默代表什么意义。”她吸了吸鼻子,哭着将这个伤她最重的事实说出口,“你根本没想过要跟我结婚。”
说完,她狠狠的按下结束通话键,蹲在路边,痛哭失声。
关仲弦听着手机传来通话断讯的声音,沮丧的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懊悔着自己应该跟她认错,哄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她因为他家是黑道便要分手,他又怎么可能应和她?
这时,稍稍露出一点光芒的太阳躲到云后,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一颗、两颗……很快的,织就了一张雷霆万钧的雨幕。
这样的大雨,在这个令人心伤的时刻,关仲弦想起了与单佑琳相遇的那天……
第6章(1)
五年前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之中,必定要经过所谓的高潮与低潮,顺遂与不顺遂,成功与失败的话,那么关仲弦觉得,谈恋爱就是他这辈子最低潮、最不顺遂与最失败的事情。
一大早,交往三个月的女朋友以五封简讯──因为内容太长,只能分五次传──要求分手,理由是跟他交往的三个月以来,她竟然胖了五公斤,还指责他不该煮太多美味的食物害她变胖。
好吧!厨艺好是他的错,但是为什么不当面跟他说,他好改进呢?
为什么要传五封简讯,洋洋洒洒的将他的缺点条列出来,最后也没提出改进的要求,就跟他分手?
收到简讯之后,关仲弦马上打电话给女朋友,希望能挽回她,谁知道电话里传来甜美的机械女声,说这个号码已经无人使用,要他查明后再拨,他当下只觉得乌云罩顶。
他特地请了假,要去女朋友的住处拦人,没想到在她住处的楼下看见她与另一个男人状似亲密的走出来。
原来那五封简讯不只是分手信,还是劈腿的前兆。
或者,他其实只是她的备胎。
关仲弦没有上前去演出“前”男朋友痴缠的戏码,只是不知所措的在街头闲逛。
虽然才交往三个月,他却是很真心诚意的对待女朋友……啊,现在变成“前女朋友”了,他想的不是失恋的痛苦,而是怕兄长万一知道他跟女朋友分手,又会搞出什么事情。
一想到兄长“安慰”他失恋的手段,关仲弦就头皮发麻,所以能瞒多久是多久。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他却因为失恋,心情实在太过恶劣,而开车前往花莲。
现在好了,因为一时的冲动,导致他随便跟租车行租的车子抛锚在滨海公路,打电话跟租车行求救,他们承诺会尽快到现场,但是都过去两个小时了,却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有够倒霉的!”他狠狠的踢了下轮胎,带着海潮味的空气与美丽的蓝色海洋都消弭不了他内心的失落。
翻开关仲弦的恋爱史,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