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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是懂她的。

  所以明白,她心底的结,并不容易打开。

  但是,不论要花上多久的时间,他都会努力的。

  她别想摆脱他。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仲夏的夜里,凉风轻拂,消褪了不少暑意。幽扬的笛音在夜里回荡,不仅不会令人觉得受到干扰,反倒让人心神松懈,好梦正酣。

  一曲奏罢,坐在树干上的娇柔身影把玩著手中的碧玉笛,秀眉微蹙,微恼的水眸瞪了眼树下负于仰望月空的修长身影。

  “你到底打算跟我多久?”

  在客栈时,她明明话己说尽,这男人却厚著脸皮一路无视她的冷脸,紧跟在她身后,就这样跟了她十工人。她投宿客栈,他尾随而来,甚至在她一人独自用膳时,也跟著她同桌用膳,完全无视她冰冷的态度,始终保持他一贯的温和浅笑。这个男人几时变得这般赖皮了?

  “一辈子。”

  东方堂俊脸含笑,黑眸温柔地凝视著她气恼的神情,暗自心喜随著他日复一日的纠谨,她脸上冰冷的面其逐渐褪去,至少现在她会开始对他发怒,总胜过重逢时那令他心惊的漠然。

  “你、你不去行医济世,跟著我做什么?!”她咬牙怒瞪他。

  她要返回乐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这个东方堂却老跟在她后头,赶也赶不走,该不会也想跟她回乐山吧?

  “我说过,失去你,那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愈是想逃避他的感情,他愈是要逼她面对。既然他今生不能没有她,那就只能跟著她了。

  “别再说了,东方堂。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改变,我们两个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至少我就做不到。相信只要你愿意,还有许多好姑娘在等著你。”

  清雅的小脸一沉,警告地道。

  不管东方海遥再怎么劝说,她仍是无法释怀一年前落海时,内心失望、心碎的打击,每当午夜梦回,总会在她梦中重演,那种痛太深刻鲜明了,她无法忘怀。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东方堂神色凄然,含著歉疚,望著她瞬间沉下的小脸,决定不管要花上多久时间,他一定要亲手替她抹去她心底的那道伤痕,只因那是他欠她的。

  “够了!我叫你别再说了!”阮香吟低吼。

  当初就是这一句话令她的心沦陷得那么快,也令如今的她,每每回想,更加痛苦。

  东方堂怜惜地注视著她激动的神情,不发一语,仅只是静静地看著她;她的心有多痛,他的心也跟著有多痛。

  阮香吟恼怒地不愿迎视他的目光,那会令她心软,再一次沦陷;即使她在心底一再否认这个男人,但事实上,她仍是会不由自主地受到他的吸引。

  可恶!

  “既然你爱跟,那就随你了。若是你小妹再来,对我说些深明大义的话,看我饶不饶你!”

  话音方落,身子从树干上翩然落下,不再理会他,迳自走向不远处的客栈。

  “只要你愿意接受你是我东方堂妻子这个身份,身为三嫂的你,小妹自是不敢再逾矩。”

  东方堂知道她妥协了,温和的脸上扬起一抹笑,继续当个跟屁虫,跟在她身后。

  “我不是!我们并未拜堂成亲,你别胡说!”

  阮香吟脚步一顿,旋身面对他,气恼地警告他。

  这男人四处毁她清誉,她还没找他算帐,现在竟敢当著她的面再提起这件事来。

  东方堂轻笑,大掌爱怜地轻抚她细致的脸颊,温柔地说:

  “但是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你忘了吗?只要你愿意,我们随行都可以拜堂成亲。”

  第7章(2)

  他温柔的话语、怜惜的眼神,令她胸口蓦地一震,水眸复杂地瞪著他。

  “东方堂,你太可恶了!”

  怨他竟能轻易挑起她的情感。气愤地抛下这一句话,旋身,脚步加快地走进客栈。

  望著她的背影,东方堂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尾随在她身后走进客栈。

  唉!看来他今晚是别想睡了。

  三更,夜深沉。

  一抹纤柔身影背著包袱悄然无声地走出客栈,直到走出客栈一段距离后,这才点亮早已准备好的油灯,藉著油灯的亮光,摸黑上路。

  为了成功摆脱掉东方堂,她不惜连夜赶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太可恶了,若是再让他跟随她返回乐山,难保自己不会改变心意。

  没想到事隔一年,他对她的影响仍然如此之深,三言两语就能勾挑起她极力压抑深埋的感情;再次面对他,她冰冷的伪装轻易就被他戳破,所以她决定逃了。

  疾步走过城镇,步向郊外。依她估计,工人亮时,她就可以到下个城镇,到时再好好休息。

  蓦地,耳边传来飞掠而过的异响,她警觉地停下脚步,朝著空旷的夜里喊著:

  “是谁?”

  回应她的是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响,并无任何异样;但她仍是敏感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紧握住手中的碧玉笛,朝夜空冰冷地道:

  “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一说完,仍不见有任何人影,于是,她将油灯放在脚边,拿起碧玉笛,吹奏起“破魂曲”来。

  笛音激昂刺耳,方吹奏不久,一抹黑影融于夜色中由树影间杀出,长剑泛著冷光,直刺向她。

  阮香吟身形一闪,笛音末的目稍停,蒙面黑衣人额泛冷汗,手中长剑

  舞得更剧,直刺向她周身。阮香吟脚步轻松游移,笛音由激昂转为低鸣,变换快速,黑衣人终是不支,以长剑支撑住身体,无力再进攻,阮香吟这才停止笛音,冷喝: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蒙面黑衣人难耐笛音震颤全身血脉,心下一惊的同时,这才知自己太低估她了,虽以长剑支撑住身体,身体仍不住摇晃,额上冷汗渗渗。

  听闻她的问话,蒙面人仅只是瞥了她一眼,身子一软,长剑倒地,昏厥过去。

  阮香吟秀眉微拧,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忽地,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亮光,心下一惊的同时,身子迅速避开,但仍是不够快,一枚暗器射中她右胸口,令她痛叫出声,原来倒地的黑衣人也在此时倏地起身,重新拿起长剑,双眼流露出杀机,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糟了!这枚暗器有毒。阮香吟忍住昏眩,在后退的同时,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颗解毒丹服下,执意要问清此人是谁、为何要教她,她自问并未与人结怨,为何今夜会惹来杀身之祸?

  “爱管闲事的人,通常都会早死。”

  黑衣人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来,长剑在空中一抖,欲再刺向她;忽地,寂静夜空中发出细微声响,下一刻,蒙面人举剑的右臂一麻,惊恐地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右手臂上竟插了三支银针。

  同一时间,一抹修长身形掠过他身旁,来到阮香吟面前,焦急地道:“香吟,你怎么样了?!”

  东方堂担忧地望著她右胸上的暗器,大掌迅速探向她手腕内侧,这一把脉,脸色一凛。

  “东方堂,你怎么会跟来?”

  阮香吟虽讶异他的出现,不愿承认心底因他此时的出现而感到安心。

  “把解药交出来!”

  东方堂扶住她不稳的身子,向来温和的脸孔一变,黑眸凌厉地注视著黑衣人大喝。

  “你是……神医东方堂?”

  黑衣人眼神一变,眼底竟流露出一抹惧意;在他的逼视下,脚步不由踉跄。

  “没错。还不快交出解药来。”

  东方堂此刻一扫温文的面容,像变了个人似的,眼底的阴惊,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惊恐得脚步再退,陡地凌空一跃,身形消失在夜空中。

  “该死!”

  望著消失在暗夜里的身影,以及昏倒在怀里的人儿,迅速将她打横抱起,火速奔回客栈。

  黎明前,深沉的夜色浓重,一阵低鸣的笛音划破夜的寂静,直达万里。吹奏了约莫一刻后,笛音即停止。

  东方堂收起短笛,望著约莫掌心般大小的短笛。这支短笛是特制的,音色十分特别,笛音能传达万里;若非香吟此刻情况危急,他绝不会想麻烦送他这支短笛的主人。

  望著两个时辰前,香吟曾坐在上头吹奏笛子的树干,此刻人却性命危的躺在床榻上。他早知她会连夜离开,不该怕她发现,而与她保持一段距离,否则她也不会受伤中毒了。就在他后悔自责时,一抹人影无声地来到他面前,恭敬地垂首道:

  “拜见东方大夫。”

  东方堂仰首望了眼曙光微现的东方,暗付这一夜还真是漫长,负手叹道:“请转告贵派门主,东方堂有事相求。”

  “东方大夫请说。”

  “我的妻子身中寒毒,在明晚之前,我必须拿到解药,还请贵门主帮忙。”

  这寒毒非一般的毒,并非他不会解,只是需时耗长,而所需用到的药材更是在宫里才有,来往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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