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芹?”他敲了她的房门,贴着门板听里头的兵荒马乱。“什么声音?”
“嘎?我、我在找东西!”她在浴室里,镜子后的架子都翻过一轮了,就是没有刀伤药。
孙澄湘说过医药箱放在客厅里,但是她这样大刺刺的去找……啊啊,找到了,有OK绷嘛!钟海芹喜出望外的把OK绷拿下来,等血止了,等会就可以贴上去了。
“开门,海芹。”外头的声音相当低沉,让她有些错愕。
“什么事吗?”她走出浴室,战战兢兢的瞪着自个儿的房门看。
无缘无故,孙澄湘不会来找她说话的,该不会是连在厨房看电视都不行吧?
“我进去了。”他余音未完,门把一扭就开了门。
他们两个刚好站一直线,四目相交……正确来说,是钟海芹高举着受伤的左手食指,跟孙澄湘的眼神相对才是。
他大步走进来,钟海芹心跳跟着加速,只见他走到跟前,一把就握住了她的左腕,扯下已经被血染红的厨房纸巾。
“啊……”痛痛!钟海芹皱起眉,手指头抽痛得很。
“医药箱在客厅。”他睨了她一眼,“你回房间来找什么?”说着,他也看到她右手握着的OK绷。
“我……你去看电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赶紧陪着笑脸,将手抽了回来。
孙澄湘果然松开了手,凝望着她,钟海芹不敢抬头看他,他并不希望破坏他们之间的和谐,万事起头难,可别再增加难度了。
孙澄湘终于走出去,她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到床上。怎么事事不尽如人意呢?她原本是想在附近晃晃,削盘水果给他吃,让他习惯家里还有她的存在。
不过她沮丧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孙澄湘又折了回来。
她讶异的抬首,只见他手上拎着医药箱。
“坐好。”他冷硬的说着,压下她的肩头阻止她站起来。
钟海芹乖乖坐着,看孙澄湘打开医药箱拿出碘酒,她看了就想逃。
“别动。”仿佛知道她想逃之夭夭似的,孙澄湘伸长了手及时抓住她。
“你别跟我开玩笑,碘酒下去我会尖叫。”她倒的同一口气,死命挣扎。
“要是不消毒伤口,等感染后截去手指,那才叫开玩笑。”他说得稀松平常,却让钟海芹白了脸色。
最后她无力的坐回床上,孙澄湘轻柔的拉过她的手,为她擦拭痛死人的碘酒,最后才上药,再用干净的纱布裹一小圈。
看着孙澄湘熟练的动作,钟海芹有些吃惊,他俐落得仿佛是一个医护人员。
“你以前念医学系吗?”她呆愣的问。
“我学过。”知道她一定会再问下去,他主动附上解释。“兴趣使然。”
“哇……”钟海芹看着自己包扎好的食指,真的很专业耶,比OK绷可靠多了。
“下次再切到手,医药箱在客厅,不要再跑进来拿OK绷。”他盖上医药箱,半责备着道。
“我不想打扰你看电视。”她讲得很小声。
但是孙澄湘还是因为这“小小声”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第一,我不是冷血动物,不会发现你受伤了还顾着我的电视。第二,以后不要在我后面晃来晃去,你的出现会引起我分心。”他的声音冷然,听不出起伏。
“第三,不要再削水果给我吃、不要为我做任何事情!”
“我只是……”她茫然的望着他,为什么要拒绝她的好意?
“没有只是!我想过的是一个人的生活,为什么我们不能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呢?”他往门外走去,“我不想尝试所谓的婚姻生活,也不想去努力,我不想试着喜欢你。”
冰冷的话语一字字刺进钟海芹的心,她怔然的看着孙澄湘将房门给带上,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比她想像的还要无情!
他根本不想看见她,甚至连尝试都不愿意,不想跟她做朋友,也不想试着喜欢她……
豆大的泪珠终于滚落,他为什么这么矛盾?那个冷峻的男人可以在前一秒如此温柔的为她包扎伤口,又可以在下秒以言语之刃刺得她千疮百孔!
为什么不尝试看看?为什么不用心跟她共同生活?她是他老婆,是孙太太!就算是她一厢情愿,但是他们已经结婚了啊!
钟海芹反身扑进床里,用力的捶着床铺,她不是没想过必须忍受这些,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的痛苦。
不……她不要这样!她要被注视,她要被爱护,就算他一时无法爱她,但起码必须尊重她、必须当她是存在的!
不为其他,就为她是孙太太!
钟海芹连泪水都懒得抹干,立刻跳下床,拉开房门就往外头奔去。
孙澄湘听见急促的足音有点讶异,他以为刚刚那些话之后,钟海芹应该会消沉一阵子。
她梨花带泪的冲到他面前,双眼瞪得铜铃般大,先是弯身把桌上的遥控器拿起,关上电视,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我是你老婆,就算没冠夫姓,我还是孙太太!”她怒目瞪视着他,分贝相当高,“你不能忽视我,不能当我不存在,因为我们是夫妻,你再不愿意也得学着跟我共同生活!”
孙澄湘瞪大双眼,眉头紧蹙,看着从未见过的钟海芹。
“你没资格这样对我!冯什么说不想试着跟我相处?你娶了我、娶了一个喜欢你喜欢到愚蠢的女人!你明知道的!”下一少,钟海芹直接揪起孙澄湘的衣襟,“你给我听清楚,我会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你必须习惯我的存在、必须学习跟我相处,你必须看着我!”
就算不是情人、就算他不喜欢她,他也没有权利对她视若无睹!
“就是是这样……”咆哮完的她气势突然虚掉,迟疑的松开双手,“对不起……你……你继续看电视好了。”
她并不打算拭泪,而是坚定的望着他,突然从容的站起身,往后头的厨房走去,她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
孙澄湘没有任何反应与言语,却也无心在电视上头,听着后头细碎的声音,他终于站了起身。
钟海芹正准备把东西拿到水龙头下洗,巍峨的身影突然逼近。
“伤口不该沾水。”
他只说这么一句话,就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钟海芹站在厨房吧台旁,看着他将刀子跟砧板洗干净,再将沾血的水果以开心冲洗干净放上盘子,然后摆上一支叉子,递到她面前。
一直到他掠过她身边、走进房间后,他们这天晚上再也没说什么一句话。
可是,钟海芹吃进一口梨子,她觉得今天晚上的梨子好甜好甜。
第4章(1)
闹钟被扔到床底下,钟海芹直到一个小时后才醒来,她昨晚对着孙澄湘发泄完毕后,心情轻松,导致睡得太过深沉,结果别说爱妻便当了,就连早餐也来不及做。
“哎呦喂呀!”她匆匆忙忙地收着包包,“手机、手机,我的手机放到哪里去了?还有电池!”
她冲到床边的柜子拿过充好电的电池,随手抓过外套,连头发都来不及绑,因为眼看着再不出门,上班就要迟到,都已经八点了!
钟海芹慌张的开门往外冲,直到撞上某个物体。
“呀!”她根本只顾着检查包包里有没有漏带东西,完全无视前方有什么障碍物。
一只大手及时抓住了她的臂膀,阻止她狼狈的跌跤。
钟海芹也抓住来人的袖子,才能止住刹车不及的步伐,她疑惑的抬起头,发现自己撞上的是孙澄湘。
“咦?”她错愕的仰望着他,“八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天哪!一向七点半就不在家里的人,竟然八点了还站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孙澄湘将她扶稳,“走了。”
“啊?”钟海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呆呆拎着皮包跟外套,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直到他下了小阶梯,来到客厅,回首才发现后头的人并没有跟上。
“你想迟到吗?钟秘书?”还在发呆?他紧皱起眉头。
“不、不想!”她赶紧回过神,飞也似的跟上,即使满脑子都是问号,迟到这件事情还是比较大条。
孙澄湘锁上门,跟着她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并且亲自为她开了车门——当然不是那种体贴的行为,他只是开了车门,然后径自走到驾驶座那儿上车。
他在等她吗?钟海芹满腹疑问,甚至对这样的举动有点战战兢兢。他没料到今天会那么早遇见孙澄湘,还想说会有一段时间调试,等到了公司,再用秘书的身份面对他就好了。
结果他竟然等她?会不会昨晚她说的太过分了,所以他……他要跟她谈谈?
坐孙澄湘的车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么如坐针毡却是头一遭。
他发动引擎,车子很快的开到了马路上,没有迟疑的往公司的方向驶去。钟海芹一句话也不敢吭声,她认为现在最没资格说话的人就是自己。
“等一下麻烦你下去买点东西上来吃。”转了两个路口后,他轻声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