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例外。」灿朗的笑容犹如春阳,执意融化她的心。
而她也不争气地震动了,明知他存着坏心眼,仍是抗拒不了他有意施展的男性魅力。
他殷勤地为她开车门,轻轻推她进车厢,自己则是单手撑住门,潇洒地跃上驾驶席。
油门一踩,瞬间加速的跑车如火箭疾射,强悍的马力就连少女时代曾飙过重机车的简艺安也不禁惊骇。
「你……开慢一点!这里又不是高速公路。」
「你怕吗?」笑望她的眼,隐约闪烁着挑战的意味。
「我才……不是怕。」她嘴硬。「是你这样开车太没公德心,这里是市区耶。」
「知道了,老婆。」他刻意调侃,技巧地踩煞车,让车子平顺地减速。
简艺安这才安落一颗悬吊的心,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下句问话又拉紧她神经。
「你今天早上怎么溜得那么快?」
「我哪有溜?」她局促地否认。「明明是你自己先出门上班了。」
「我只不过先去晨跑而已,你不晓得我有这个习惯吗?」
她当然晓得,也是故意趁那段时间迅速梳洗打扮,抢在他回家前先离开,免得与他面对面,不知所措。
「我还想你宿醉醒来一定很痛苦,特地去便利商店帮你买解酒液呢!」他邀功。
「少来!」她冷嗤,才不信他会为她如此费心。
「哪,你看这是什么?」一瓶解酒液送到她面前。
她难以置信。他真的替她买了?
「快喝吧。」他笑道。
她犹疑地接过,打开瓶盖,一面啜饮,一面自眼睫下偷觑他——他到底想怎样?这算是报复她先前的欺骗吗?
「瞧你,眉毛皱得都可以夹苍蝇了。」他悠然发表评论。
她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抚平眉宇,眼角接收到他捉弄的目光,不禁懊恼。
「头还痛吗?」
「我不是头痛,是脸痛。」她闷闷地呛。
「脸痛?」他讶然。
「因为我的脸皮都被你丢光了!」忆起方才在办公室里的那幕,她没好气地横睨他。「现在只剩下赤裸裸的肉,当然会痛!」
领略她话中的幽默,他蓦地嗤声一笑。「没想到你挺能搞笑的,艺安。」
「谁在跟你搞笑啊?」她驳斥,怒意在胸口沸腾,都快炸开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闯进我们公司,强迫把我带走?你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吗?以后我公司同事会怎么看我?」
「如果你这么担心,我看辞职算了,何必那么辛苦在外头工作?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就悠哉在家里当你的柯太太就好。」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豢养在家里、供他取乐的宠物吗?
她掐握掌心。「我不要。」
「为什么不?这两年来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那是因为我以前希望能扮演好柯太太这个角色,但现在不用了,我们的契约已经到期了!」她铿锵有力地强调。
他却不痛不痒。「可我们还是夫妻,你应该没忘了,我们并没有正式离婚吧?」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们马上就能补办手续,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话是这么说没错。」柯牧宇沈吟地颔首,她心韵奔腾,以为他总算愿意考虑了,不料他只是转过星眸,朝她恶意地一眨。「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不想放过你。」
「你——」她骇然无语。
而他满意地调回视线,直视前方,嘴角噙起若有似无的笑。「既然你头痛好了,那我们可以开始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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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约会,就是吃饭、看电影,然后在日落时分,搭直升机邀游台湾的天空,欣赏美丽的暮色。
简艺安僵立在停机坪,瞪着眼前宛如一只巨鸟凄厉地呼号着的直升机,呼吸霎时遭恐惧之神剥夺。
「我们……要坐这个?」她嗓音发颤。
「这Idea不错吧?」他显得很得意。「这可是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的特别行程,算是初次约会的纪念。」
他说这是纪念?他是想把她送进地狱里吧!
简艺安抿唇,胸臆怒焰翻腾,但很快地,又因惊慌而熄灭。
因为柯牧宇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准备登机。
「牧宇,我想……我们不一定要坐这个,我是说……还有很多别的好玩的……」
「你怕?」
简单一句问话,便激起她所有的好胜心。「谁说我怕了?」
「那就好。」他奇妙地微笑,牵起她的手,她还来不及反应,两人已坐进直升机里。
轰隆的螺旋桨声如雷响,震痛她耳膜。
「来,戴上这个。」他注意到她的不舒服,体贴地为她戴上耳罩。
雷鸣瞬间消逸,世界一片安宁。
可她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意识地紧抓住座位边缘。
她有惧高症,他知道吗?或者这本来就是他精心设计的恶作剧?
「起飞吧!」柯牧宇指示前座驾驶员。
机身摇摇晃晃地升空,犹如大鹏展翅,迎向前方一望无际的蓝空。
这一刻,对许多人而言,或许是永生难忘的戚动,对简艺安却是难以承受的折磨,她紧闭眼,感觉强风刮痛脸颊。
「艺安,你看,是松山机场。」柯牧宇轻拍她紧绷的肩。
她动也不动,闭眸催眠自己。她不要看,没什么好看的,她现在不在高空,是在遥远的梦里,这不是直升机,是摇篮,柔软舒适的摇篮……
「你怎么了?睁开眼睛啊。」他在她耳畔喊:「你看外面啊,很好玩的。」
好玩?虽是惊惧,她仍存着一丝好奇,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只是偷觑一眼,应该不会怎样吧?
但她料错了,当犹如玩具模型的地上建筑映入眼帘,她为自己编织的白日梦也瞬间幻灭。这不是梦的摇篮,是直升机,她正坐在一架随时可能从高空坠落的交通工具。
机身倏地斜晃一下,她骇然惊叫,恐慌地拽住身旁男人的臂膀。
「看到了吗?是101。」他指点前方景致。
「拜托……让我下去。」她虚弱地低语。
他当然听不见。「你看到了吗?」
「让我下去!」她拉高声调。
他总算听见了,回过头,笑望她苍白似雪的容颜。「你怕吗?艺安。」
「对,我怕。」她承认了。
「别怕,你睁开眼睛看看,夕阳很漂亮呢。」
「我不要!」她摇头拒绝。
「你看一看——」他继续劝她。
「我说我不要!」她激烈地抗拒,近乎歇斯底里。「你不要闹我了!柯牧宇,你真的很过分!你是故意带我来坐直升机的对不对?就是想看我出糗对不对?我……算我认输了,你放我下去!」
他若有所思地望她,不吭声。
「拜托你,让我下去……」她快崩溃了,顾不得在他面前的形象,软弱地求饶。「我真的很怕……」
「降落吧。」他命令驾驶员,然后望向她,无奈似地叹息,一把揽住她的肩。「过来。」
「你想……做什么?」她牙关打颤,眼眸孕育透明的珠泪。
「我抱着你。」他压下她上半身,让她偎在自己大腿上,像哄小孩似地拍抚她。「傻瓜,这有什么好怕的呢?跟坐飞机没什么不同,难道你从没坐过飞机吗?」
「这跟飞机……不一样。」简艺安哽咽地反驳。而且她每回搭飞机,也确实会有点心惊胆颤,一念及此,她不禁将脸蛋埋得更深,双手紧紧圈抱他的腰,寻求安全感。
真是小傻瓜!
柯牧宇凝望她,又好笑又心疼,怜惜地拨弄她的发。「我问你爸,你最怕什么?他说你怕高,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怕,紧张成这样。」
「我就知道!」她恨恨地呛。「你就是要欺负我,对吧?」
柯牧宇寻思,看着趴在他怀里的女人。
他的确想欺负她,想给她一点小小惩罚,想看这有胆在他面前装失明,从他手上偷走机密情报,跟他玩游戏的女人惊惧地睁着眼,柔弱地向他臣服。
他以为看她如此惊慌失措,自己会很得意痛快,但不知怎地,胸口却缩紧,有些疼,又流溢某种难以言喻的甜。
这个多变的女人啊……她的机智令他着恼,不经意的脆弱却又令他心疼。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你胆子大,很喜欢玩攀岩、高空弹跳这类刺激性的活动。」她继续埋怨。「可我不行,去飙车去冲浪我都OK,但只要高的地方我就会怕。」
「这可是你说的,那下次我们去冲浪吧。」他打蛇随棍上,马上与她立约定。
「说什么下次?我连这次能不能平安都不知道。」
她还在怕啊?
柯牧宇勾唇,很想恶劣地取笑她,心弦却不舍地牵紧。「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你知道吗?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我也会开小飞机——」
「不要说了!」她不想听他在高空上的丰功伟业,更没勇气想像;「你以后不准开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