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打电话给附近的披萨店叫了外送,她便赖在沙发上。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对讲机响起,她想是送披萨的人来了,连问都没问就打开楼下大门,等门铃作响,她立刻开门。
「谢谢,请问多少钱……呃……」
锵啷。
太过震慑,零钱包从她的手中滑落,零钱散落一地。
门外的伟岸男子弯身,一一拾起钱币,放进零钱包里,交给她。
「不让我进去?」
周邑初一脸平静,却隐约有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陶蔓侬瞅着他。近三个月不见,他好像瘦了些,黑眼圈彷佛说明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没一刻安眠。
相较之下,会再见到他,她更加难以置信。
「你……怎么……」
下意识的,她想逃,胸口窜起的猛烈痛楚让她想起当日不堪的记忆,急忙要关上门。
他早她一步,紧紧扣住门板,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并直接进入屋里,用力关上门。
他的双眼燃烧骇人的火光,一直以来显得从容不迫的五官变得扭曲,包裹在西装下的肌肉偾张,好像蕴含着深沉的怒意,直扑向她。
陶蔓侬很害怕,浑身打颤,逃进屋里不会是个好的选择,于是想乘隙开门逃走。
他察觉她的意图,抓住她的手腕,倾身将她压制在门板上,大声喝道:「别动!」
她立刻停止动作,喘息着,瞪大眼瞅着他,然后又开始激烈的反抗。
不,不要,她再也不要被他伤害。
「放开我!」
尽管双手被他箝制住,她还是拚命的挣扎,双腿不断的踢动。
「啊!」
一个不小心,她戴在手上、自路边摊买来的戒指,划过他瘦削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陶蔓侬呆住。
鲜血缓缓的由伤口渗出,周邑初没理会,深邃的双眼直直望着她,嗓音低沉的说:「够了吧?」
这……她说不出话。外头风雨猛烈,可是他给予她的压迫感却更可怕。
终于,她嘴唇颤抖的说出那压抑了两个多月的名字,「邑初……」
第10章(1)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咒语,卸下了他所有的自制,铁臂一揽,将她紧紧的锁入怀里,像是要将她揉进体内。
「这样伤害我,妳够了吧?满足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嗫嚅,几乎喘不过气。
虽然他的拥抱让她生疼,但是她不敢再做抵抗。
周邑初的呼吸急促,额头抵着她瘦弱的肩膀,直到这一刻才确认了她真的在他的怀里。
「我喜欢妳……我爱妳……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许!除非妳想我死。」他咬着牙,近乎痛苦的低声咆哮。
陶蔓侬傻住,两腿瞬间发软,若不是他圈抱住她,可能已经虚弱的倒在地上。
第一次听见他以如此痛苦、坚定,并充满了强大气势的语气说出这般浓烈的言语,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占据,再也听不见其它声音。
闭上双眼,强忍了两个多月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滑落她的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说?」
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遗忘过去,逼自己面对全新的生活之际,他再度出现,像是要全力击垮她所有的自欺欺人?
她不懂,真的不懂啊!
「你明明只是把我当做替身……」
「陶蔓侬!」周邑初大喝一声。
陶蔓侬吓了一跳,立刻噤声。
他板着脸孔,睇视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我只说一次,妳听清楚了,我从来没有把妳当做替身。」
「可是……」
「没有可是。」
「但……但是……」
「也没有但是。」
够了,这个女人!
「妳把我当成什么?因为失恋,所以随便找一个拥有同样昵称的女人搪塞作数的男人?」
「我没有!」陶蔓侬推开他。要说不满,她也有。「我有问过你,是你没有否认,甚至连骗我一句也不肯……」
那些记忆,她不想再想起来,可是他的出现,迫使她不得不去面对。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周邑初吐了口气,爬梳头发,知道再这样争论下去,也只是重蹈两个多月前的覆辙,而那绝非他所乐见的。
「没必要说谎的事,现在却叫我骗妳也好,妳认为我该如何回答?」
「咦?」陶蔓侬不解。
周邑初受不了,再次将她揽进怀中,感受那失而复得的温暖。
「我喜欢妳是事实,根本用不着骗妳。」他全招了。
「骗人!」无奈她就是感受不到他的情意。
「妳凭哪一点认为我在骗妳?」他的额头暴出青筋,「我从不说谎。」
的确,他从不说谎,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那么绝望。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踌躇一会儿,陶蔓侬终于说出一直压抑着的小小不满,「事务所的事也好,遇袭的事也好,甚至是对我的感觉,你不是独自面对,就是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讲。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会读心术,加上你又不许我到事务所……也许你认为我到那里会丢你的脸,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喜欢上了又有什么办法?!」
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之后,她号咷大哭。
周邑初吓了一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你喜欢我……」她边哭边抱怨。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紧紧的揪住,她为他哭,他很痛,也终于知道两人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不习惯讲自己的事。」他的表情有一点不自在。「至于不许妳到事务所,是因为我那阵子刚好在处理一件棘手的案子,相信妳也从电视上看到了,我不想让妳被盯上。」
应该说,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事没有什么好讲的,甚至有一部分的东西过于黑暗,连他自己也不愿意面对。
「还有,我从不觉得妳配不上我,今后也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听到了没有?」他的神情严肃,语调不容置疑。
这……她迟迟没有回应。
「听到了没有?」周邑初低声吼道。
「听到了!」陶蔓侬连忙回答,一颗心怦怦狂跳,像是恢复了生气。
她的眼眸泛着水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当真被这个男人所爱?
知道了这一切,她再度软倒,脸泛红光,脑子乱烘烘。糟了,怎么办?她现在太高兴了。
晓得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周邑初吁口气,一思及发现她消失不见的当下那心慌的感觉,他全身一颤。
「知道了的话,就别再离开我。」这样的事,他不愿再经历一次,毕竟他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
抱着陶蔓侬,他俯首,给她一个热切又教人怀念的吻。
他的热情再度点燃了她,近乎零度的心逐渐恢复往常的温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搬到这里的事,只有舅舅知道,为了以防万一,她没告诉老板,而舅舅应该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周邑初叹息一声。说真的,若是可以,他并不想说,但基于这一次的经验,面对她,他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在妳家门口站了整整一个月,连事务所都不去了,最后妳舅舅才将妳的住址告诉我。」代价是一记铁拳。
像是回想起那股痛楚,他的嘴角抽动,不过一拳换得未来舅舅大人的支持,还算划算。
「我第一次丢下工作,如果我被革职,妳要负责。」确定她不会再离开,周邑初恢复了往日的说话风格。
事实上,他在事务所累积的年假足够休息大半年,所以对他难得的休假申请,许商央自是二话不说的批准,附带看好戏的心态。
至于他手中的案子,则转交其它律师处理,短时间内,他并没有后顾之忧。
「那……那怎么办?我……我要不要帮你去事务所解释?」陶蔓侬吓到,说话结结巴巴。
可是,她又能解释什么?知道他有多热爱工作,她好怕自己成为他的负担,或是他的绊脚石。
「我……我会努力赚钱养你,否则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哈……」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
天啊!她好可爱,天真而直接的反应让他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软化,露出温柔的表情。
陶蔓侬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瞬间睁大眼睛,脸红心跳,好像要溺毙在他的注视下,不能自己。
她好喜欢他这样看着她。
当然,她也好喜欢他。
于是,她主动伸手抱住他。
周邑初微扬嘴角,心头那颗大石终于落地,确信自己拥有了她。
「放心,妳用不着养我,只要负责喂饱我就够了。」
「你饿了吗?我刚才订了披萨,他们应该已经送来了……」糟了,刚才情况太混乱,门铃有没有响啊?「我再打电话跟他们讲一下……啊!」
他不等她说完,拦腰抱起她。
陶蔓侬吓了一跳,「你不是饿了?」
「是啊!饿得前胸贴后背。」毕竟他饿了三个月多,所以这一刻不打算再忍耐。「在这里,在地上,还是在床上?」
啊?什么?她傻眼。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太急转直下了?